见过,只见了一次,从此以后就忘不了了。
    那是一个梦,梦里大雨倾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撑着伞独自走在放学路上,身上的校服已洗得泛白,路过的学生都向他投来怪异的眼神,耳边都是刺耳的窃窃私语。
    快看,那就是杀人犯的儿子
    听说他爸爸已经进监狱了,他怎么还来这里上学。
    太可怕了,大家离他远一点。
    少年恍若未闻,把伞檐往下垂一点,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有几个男生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将他推到地上,伴随着一阵骂骂咧咧,雨伞被踩烂了,少年也承受了一顿拳打脚踢。
    他站起来想反抗,转眼又被另一个人踹倒,雨不停地下,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滩积水,倒映出一张张冷漠旁观的脸。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住手,不然我要报警了。
    躺在地上的少年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孩,穿着私立学校的制服,一尘不染,像摆在玻璃窗里的洋娃娃一般。
    霸凌的男生不畏惧男孩,但畏惧他身后的大人,对着地上的少年骂了几句之后,不情不愿地跑了。
    雨还在下,少年爬起来时,全身都湿透了,身上脏兮兮的,像只失魂落魄的野狗,和矜贵的男孩,仿佛处于两个世界里。
    男孩走过来了,主动打破了那条隐形的界限,雨水溅湿了他干净的小皮鞋,你没事吧?疼不疼?
    少年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倔强地摇了摇头。
    男孩看到地上坏掉的雨伞,皱了皱眉,找身后的大人要了一把雨伞递过去,你的雨伞坏了,用我的吧。
    少年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雨伞,定定地看着男孩。
    身后传来了叫唤声,男孩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娃娃,塞到了少年的手里:这是我今天做的晴天娃娃,送给你,你以后就不会淋雨了。
    少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晴天娃娃,等他回过神时,男孩已经跑开了。
    车子消失在雨雾中,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张卡片,少年把他捡了起来,定神看着上面的照片,从此就把男孩的模样刻在了脑海里。
    回忆到这里结束了,南昭攥着那张校园卡,已经哭红了眼,说话一抽一抽地:我忘记了,没记住你就是那个小哥哥。
    顾誓坐在他旁边,伸手帮他擦眼泪:你不用记得。,我记得就好。
    南昭吸了吸鼻子,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你那时候被人欺负,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顾誓甚至庆幸,多亏了那天雷鸣带人来堵他,不然他怎么会遇到那么好的小孩呢?
    南昭太心疼了,忍不住呜咽了一声,直接跨坐在顾誓的腿上,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抱住了顾誓:你不用追我了,我好喜欢你,舍不得你追了。
    顾誓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宠溺地亲了亲南昭的额头:我更喜欢你。
    其实我后来也去过你的学校找过你。
    南昭微微抬头,脸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那时候你已经不在那个学校了。顾誓还清晰的记得,自己按照那个校卡上的地址,在那个学校门口蹲了一个月,后来才发现,小孩早就转学了。
    南昭微微讶异,猛然想起,初中之后自己就转去艺术中学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去找我。
    这么想来,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
    顾誓把他抱紧了一些,把以前的事情都翻篇了:后来你不是来了吗?
    两人第一次在天台见面时,顾誓就认出了他,虽然小孩长大了,但跟几年前没多大区别,甚至变得更耀眼了。
    这是上天送给他的惊喜,在他腐烂的生命中,开出了一朵雪白的玫瑰。
    南昭红着脸,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巴:那你开心吗?
    顾誓点了点头,把嘴巴凑上去,唇齿交融间,温柔地摄取小孩的气息。
    众生皆苦,只有你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是傻子,这一章竟然写哭了(主要是昨天买的草莓太酸了,酸得我掉眼泪!!)
    第51章
    进入十二月, 鹤北的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大家都在校服外面添上了棉袄。
    一到冬天,南昭就喜欢赖床了, 早上磨蹭了半天才起来, 把耳套和帽子都戴上以后, 才慢吞吞出了门。
    到了学校门口,他刚下车就感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立马打了个喷嚏。
    后头的南牧把暖手宝递给他, 顺口叮嘱道: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温, 你坐窗边记得关窗, 没事别出教室, 不然回去又得发烧感冒。
    知道了。南昭呼了一口气,接过暖手宝。
    走进教室时,鼻子被吹得红通通的, 他看到自己桌面上的热腾腾的早餐后,心里便暖烘烘的。
    时秋笑着打趣道:南昭, 你也太幸福了,这么冷的天小誓哥还给你买早餐。
    南昭把暖手宝贴在脸上, 傻兮兮地笑了。
    南昭的耳朵一到冬天就很敏感,只要有冷风灌进去就会一抽一抽地疼, 他平时在外面会戴上耳罩,但在学校不方便戴, 只能自己用手捂耳朵。
    早操的时候,冷风刮过操场上, 让人直打哆嗦,南昭的耳朵被吹红了,一直在捂耳朵。
    顾誓发现他的动作后, 便一直都留意着他。
    偏偏早上还有一节体育课,南昭最讨厌冬天上体育课,因为跑步的时候风会往他耳朵里钻,这让他很难受。
    于是,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声之后,南昭就慢吞吞地跟着队伍后面,时不时搓搓耳朵。
    时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关心道:南昭,你不舒服吗?怎么跑那么慢。
    南昭抿了抿嘴巴说:我不想跑太快,不然风会钻进我耳朵里。
    时秋不明白他难受的点,只好说:那你慢慢跑,我去前面等你。
    等南昭跑完以后,又要开始做体测了,幸好他侥幸过关,没有再被罚做别的项目。
    好不容易上完体育课,南昭的浑身已经被吹得冰凉了,耳朵红红的,隐隐有些作疼。
    下了课之后,轮到南昭所在的小组搬器材了,他等别人把大件的拿了,才勉强搬起了几个雪糕桶,慢吞吞地往器材室走去。
    别人都放下东西走了,南昭走最后,要负责上锁,他刚准备关门,就被一股力量扯了进去,门再次被合上时,南昭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顾誓抱了一会儿他,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后,双手就捂了上去,一边搓一边问道:疼不疼?
    南昭感觉耳朵涌入了源源不断的暖意,眼神亮晶晶的:不疼了。
    顾誓搓了一会儿,等他的耳朵恢复正常的颜色后,又把南昭的手抓起来摩擦。
    南昭凑上前,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颚,瓮声瓮气道:你是人工取暖炉吗?
    顾誓把他抱进怀里,摸着他的头发说:嗯,是你的。
    南昭狡黠一笑,突然将冰凉的双手伸进顾誓的衣服里,胡乱摸着他的腰。
    顾誓心头一颤,捉住他使坏的手,声音哑了一个度:别乱摸。
    两人紧紧地抱着,贴得太近了,南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赶紧收回了手。
    顾誓亲了亲他的嘴角,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忽然觉得很愉悦。
    南昭被直勾勾的眼神瞧得脸上发烫,还是大着胆子将唇送了上去,顾誓抬手摁着他的后脑勺,夺回了主动权。
    南昭一接吻身子就发软,当顾誓的舌尖撬开他牙关,勾着他的舌头纠缠时,他已经被抽走所有力气了。
    顾誓的唇移开了一点,把南昭抱起来,让他的腿圈着自己的腰,又凑上去,仔细地研磨。
    过了一会儿,南昭被他亲到喘不过气来,发出甜腻的娇哼,不了
    顾誓这才放过了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轻声说:再长大一些吧。
    南昭回到教室时,时秋看着他微微红肿的嘴巴,惊讶地问道:南昭,你嘴巴怎么了?
    南昭脸色一红,干巴巴地解释道:刚才吃了辣条,太辣了。
    后排的小胖作为一级辣条爱好者,对此非常感兴趣,哪种辣条,我也想尝尝。
    南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转过头去,心里咕哝道:才不给你尝呢!
    冷空气真的来了,傍晚放学的时候刮起了一阵狂风,把教学楼上的窗户刮得乒乓响,等老师走出教室后,时秋才转头问南昭:南昭,你待会儿还回家吃晚饭吗?估计等下就要下大雨了。
    南昭看了眼天色说:不回了,反正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那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吧,你待会儿可以跟我回宿舍休息一下。
    好啊。说着,南昭就发了条信息给司机,让他别过来接人了。
    由于下雨的缘故,这天大部分走读生都没有回家,饭堂里挤满了人。
    南昭和时秋好不容易排队打了饭,却找不着位置坐,两人在饭堂里逛了一圈,南昭指着看着不远处说:我哥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时秋眼神一动,稍稍有些难为情,不过他看着南昭过去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南牧和几个体育生占了一桌,旁边还多了三个空位,或许是自带气场的缘故,几乎没人敢坐过去。
    哥。南昭喊了一声后,自然地坐在南牧的旁边,周围几个体育生都认识他,主动跟他打招呼。
    南牧应了一声后,抬眼看着前面发愣的小喇叭,挑了挑眉道:坐啊。
    时秋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赶紧在他对面坐下,沉默地低头扒饭了。
    南昭挑食的毛病又犯了,悄悄把沾了油水的肉挑出来,被南牧看到后又喝止了。
    还挑,都不长肉了还不肯吃肉。
    南昭皱了皱眉,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刚打完饭的顾誓瞥见这一幕,就扔下了孟浩他们往这边走来,坐在了这张桌子唯一的位置上。
    南牧看着他后,本能地眯起了眼,脸色依旧带着不悦:滚,谁让你坐下了。
    顾誓选择性忽略了他,目光移到南昭身上,眼神依旧很柔软。
    南昭抬眼碰上了他的视线,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吻,一抹红晕爬上了脸颊,笑容有些羞赧。
    南牧周身的气压急剧下降,差点把筷子给掰断了。
    时秋感觉到气氛不对,趁人不注意就想偷溜,不料刚站起来就被南牧喝住了。
    坐下!
    时秋一哆嗦就坐下了,神情有些欲哭无泪。
    饭没吃完走什么。南牧转移了目光,顺手把碗里没动的鸡腿夹了过去。
    时秋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神情有些魔怔,他下定了决心,以后务必要远离这个修罗场。
    晚上,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豆大的雨点不停拍打在玻璃窗上,溅起了一层浓重的水雾。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了,南昭看着玻璃窗上的雨雾有些发愁,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司机能不能来接送。
    时秋也看了眼窗外,皱了皱眉道:雨太大了,你还能回去吗?要不来我宿舍将就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说。
    南昭有些苦恼道:我要问问我哥才行。
    话音刚落,南牧就出现在他们班教室门口了,他拿着把伞走进来,塞到南昭手里说:司机说雨太大了,上学的道路因为事故被封了,他现在过不来,让我们今天在学校借住一晚。
    哥去同学的宿舍住,你要不要跟我过去?
    不要。南昭才不想住一群体育生的宿舍,他指了指旁边时秋说:我可以去秋秋那里住一晚。
    此时的时秋梗着脖子看着窗外,故意忽略南牧的存在,南牧的目光落到他白皙的脖子上,微微勾起了嘴角说:那就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南牧走了之后,时秋才转过头来,伸手揉了揉脖子说:好酸啊。
    因为乐器是不能碰水的,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民乐班的乐器几乎都留在教室里,南昭和时秋走最后就负责锁门了。
    待他们带着雨伞下了楼时,发现顾誓竟然在楼下站着,好像早就在这里等待了。
    南昭眼神一亮,快步走下了楼梯,弯着眼睛凑到顾誓面前。
    顾誓抬手摸了摸他的后颈问:今晚还能回家吗?
    南昭摇了摇头:我哥说回不了,我打算跟秋秋回宿舍住一晚。
    顾誓挑眉看向旁边的时秋,目光意味不明。
    时秋读懂了他的意思,立马识趣地对南昭说:昭昭,我突然想起我宿舍好像有点漏水,你还是去小誓哥的宿舍比较好。
    我先回去了,你们聊。说着,时秋就不给南昭反驳的机会,打开雨伞就冲进了雨里,誓死不当电灯泡。
    南昭歪了歪脑袋,小声咕哝了一下:他怎么走那么快。
    顾誓看着他问:那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南昭的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唇,嗓音有些勾人:你说呢?
    顾誓眼神一暗,抬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直到南昭发出抗议的闷哼声,顾誓这才放开他,用拇指抹了抹水润的下唇说:该回去了。
    南昭的白鞋子太干净了,踩在雨水上肯定会弄脏,顾誓只看了一眼就蹲下了身子,上来。
    南昭脸色一红,乖乖趴上去了,并且主动撑起了雨伞。冷风划在脸上带着一股寒气,他把脸埋在顾誓的颈窝处,却是很温暖的感觉。
    两人回到宿舍后,顾誓又把孟浩给赶走了,孟浩狠狠地骂了一句,憋屈地抱着被子走进隔壁宿舍,又收获了一顿爱的问候。
    顾誓去打开了热水,让南昭先去洗了澡,他依旧在门口守候,等南昭湿着头发走出来时,他立马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帮他擦拭,像照顾小朋友一样。
    在宿舍楼的另一边,南牧翻开书包时,才发现南昭的充电器落在他这里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帮忙送过去。
    不一会儿,南牧就敲开了时秋宿舍的铁门,时秋看着他后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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