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顾大爷接过来养后,才摆脱了那幢腐朽到底的破房子。
    这些烂事,顾誓半点也不想让南昭听到,怕脏了他的耳朵。南昭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不必感受这些阴暗面。
    他永远站在阳光下,唯一能看到的阴影,只能是他的影子。
    沉默了良久,顾誓缓缓地抱起了南昭,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指尖摩擦着他的鬓角说:我会替你讨回来。
    南昭就这样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瞧着委屈到不行。
    顾誓抱紧了他,伸手抚慰着他的背脊,像哄小孩一样。
    南昭像只受惊的幼兽般趴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窗户上,看到了挂在上面的晴天娃娃,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说:我曾经也有一个。
    顾誓目光一动,收紧了双臂,没有说话。
    南昭自顾自地说:我记得我六年级的时候做过一个,那是美术老师布置的手工,不过后来送给别人了。
    顾誓的声线有些不稳:送给谁了?
    南昭皱眉想了想,诚实地说:不记得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好像是一个哥哥。
    顾誓闭了闭眼睛,轻声说:或许他记得。
    一直都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委屈兮兮的昭昭~
    第44章 (加更)
    顾大爷在修东西这方面确实挺有能耐, 不过两个小时,真的把南昭的二胡修好了,他把自己那把看二胡备用的弦给换了上去, 在其他地方也修补了, 不过破镜难重圆, 音筒那里终究还是有了一点瑕疵。
    来,小南, 你看看, 音色还是保持得挺好的。
    谢谢爷爷。南昭拿在手里试了一下, 感觉跟之前比, 还是差了点感觉。
    顾誓看着他失落的神情, 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南昭看着顾誓,一如既往地说:我拉一首小星星送给你吧。
    好。顾誓的声音沙哑。
    南昭缓缓地拉动了琴弓,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
    顾誓安静地听着, 视线一直落在那轻颤的睫羽上,心脏被揪着, 隐隐有些作疼。
    试音完毕后,南昭小心地把二胡收进了布袋里, 吸了吸鼻子说: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说着,顾誓就去推他的自行车了。
    南昭在顾誓怀里发泄了一顿之后, 心情总算没那么糟糕了,但看着心爱的二胡有了瑕疵, 还是止不住地委屈。
    两人一路都没有讲话,南昭感觉风刮得眼睛疼, 就把脸埋在顾誓的背上。
    顾誓骑得很慢,半小时才到了南家,看着小孩走进去后, 他转头去了另一个地方。
    南昭一进门,南牧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赶紧凑过来问道:这是哭过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哥。
    南昭有一点比较好,就是受了委屈会跟家里人说,不会憋在心里。
    他抿着嘴巴说:有人把我的二胡弄坏了。
    南牧立马炸了:谁!哥帮你算账去!,他知道弟弟有多喜欢这把二胡。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而且跟顾誓有关系,南昭明白其中的利害,摇了摇头说:他们已经遭到报应了。
    因为顾誓说过,会替他讨回来的。
    南牧摸着他的头发说:二胡坏了,咱再买一个。
    南昭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他是个恋旧的人,对这把二胡有感情了,不想因为一点小瑕疵换掉它。
    城郊的住宅区里,街尾的一幢房子里亮着灯,阴沉沉的感觉。
    顾誓敲响了门,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传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看到他后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怪异。
    顾誓直截了当地问道:雷鸣呢?
    他出去了,没回来。
    麻烦你告诉他,我找你有事,明晚在老地方等他。顾誓留下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自习课上,时秋看到南昭那把二胡上的痕迹,满眼都是诧异的神色。
    南昭,你的二胡是怎么回事?他们学音乐的,最爱惜自己的乐器,应该不会磕到碰到才对。
    南昭犹豫了一下,把事情跟时秋说了。
    时秋听闻后很愤怒:又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他都缠着小誓哥好几年了,现在还连累了你。
    好几年?他们俩的恩怨那么长久吗?
    时秋点头道:是啊,小誓哥刚搬过来那会儿,他每天都在街口堵人,经常让小誓哥带着伤回家。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昨晚顾誓没回答他的问题,南昭始终有点好奇。
    时秋脸色一滞,犹豫着要不要回答。
    南昭抓着他的胳膊恳求道:秋秋,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时秋拗不过他,只好把当初的恩怨都说了。
    南昭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响后,才抓住了重点:所以顾誓的爸爸妈妈都不爱他是吗?
    大人们犯的错,却让一个孩子来承受。
    时秋耸拉着嘴角说:对,听说他爸以前还总打他,他妈对他不管不顾,他连学费都是自己挣的。
    南昭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顾誓明明那么好啊,这个世界怎么对他那么坏。
    中午休息时间,南昭买了一大堆东西,直接去了顾誓的宿舍,敲开了门。
    顾誓看到他后愣了一下,旋即退了半步,让他进了宿舍。
    南昭捧着一堆东西,还没有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怎么了?顾誓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南昭把怀里的东西一样一样递过去,哭着说:糖果给你面包给你小蛋糕也给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顾誓看着满怀的零食,胸口处开出了鲜艳玫瑰。
    南昭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眼睛里藏着汪洋大海,我把我的运气分你一半,你以后开开心心好不好?
    零食哗啦啦地落了一地,顾誓紧紧地搂着他,滚烫的眼泪灼伤了双眼。
    他已经很幸运了。
    在上床装着死尸的孟浩,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还在呢?
    晚上的晚自修,顾誓又缺席了,他独自一人来到西郊的废弃球场上,掏出许久没用过的打火机,点上了一根烟。
    没过多久,预料中的人影出现了,雷鸣这次一个人过来,身后那帮地痞流氓不知道去哪了。
    顾誓吐了一口烟雾,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雷鸣停住了脚步,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恨意:找我干嘛!上次不是跑得挺快的吗?
    顾誓不紧不慢地掐灭了烟,眸色冰冷:我跟你说过,不要碰他。
    他?
    雷鸣想到了那小男生,嗤笑了一声:谁让他摊上了你,这次算他倒霉。
    顾誓的眼神瞬间变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雷鸣的腹部上。
    雷鸣措不及防地挨了一下,捂着肚子退后了几步,暴躁地骂了一声,立马冲上来还手了。
    两人都是在阴暗的街区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身手都不差,拳打脚踢间,都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伤痕。
    顾誓在搏击俱乐部呆一年了,毕竟受过专业训练,拉锯战时间长了,自然占据了上风。
    雷鸣再一次被按倒在地上时,又吐出了满嘴的脏话,顾誓这次没有再忍耐,对着他的下颚砸了几拳,眼底血红一片。
    雷鸣被打到牙齿松动,满嘴都是血,想骂人又骂不出来,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顾誓放开了他,眼底燃着阴郁的暗火,一字一顿地警告道:你再敢碰他一下,我跟你玩命。
    说着,他便把人松开了,随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雷鸣立马爬了起来,抹着嘴里的血迹,狠厉地说:跟我玩命?来啊!有本事就弄死我。
    顾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么多年了,你幼稚够了吗?
    雷鸣怔了一下,突然像疯了一样喊到:不够!凭什么够!
    我爸死了,我们家完了。
    他已经分不清是谁让他家破人亡了,把过错安在别人身上,才能让自己好受点。
    顾誓的眼神暗了暗,突然捡起了不远处的废弃钢管,扔到雷鸣的脚下。
    你不是要偿命吗?来,往我头上敲。
    雷鸣怔然了一瞬,捡起了地上的钢管,死死地盯着顾誓,眼神凝聚着这么多年来的仇恨。
    顾誓看了眼天上的星星,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走到雷鸣面前,沉默地凝视着他。
    雷鸣曾经拥有过一切,后来失去了,便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无忌惮地发泄着。顾誓从来没有拥有过,包袱落下来的时候,反而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雷鸣握紧钢管,手不自然地颤抖着,内心挣扎无比。
    两人僵持了良久,经过外面的路人,没人发现这个阴暗的角落。
    哐当一声,钢管掉落在地,雷鸣突然弯下了腰,哭得撕心裂肺。
    到此为止吧。
    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后,顾誓转身离开了球场,天幕上的繁星异常明亮,坠入他的眼睛里,腾起了燎原的火焰。
    他要洗去一身污垢,去拥抱他的小星星。
    翌日,天气晴朗,南昭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哼着小调进了学校。
    做早操的时候,他扫了一眼高三五班的队列,发现顾誓脸上又多了几道伤痕,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宇。
    早操结束之后,他没有跟着时秋他们去小卖部,心不在焉瞄着顾誓的方向。
    顾誓和几个男生在讲话,不经意间碰上了南昭的目光,快步走了过来,把他拉到了一个无人的楼梯口。
    南昭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心里有点酸涩:你去找他们了?
    顾誓点了点头,接着承诺道:以后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疼不疼?南昭眉头拧得很紧。
    还好。顾誓抬手把他的额头上的川字扶平了。
    一阵风吹来,几片木棉花掉落在地,泛起了丝丝花香,南昭猛地打了几个喷嚏,一抬头,顾誓就把糖果塞他嘴巴里了。
    南昭含着糖果,泪眼模糊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那么好?
    因为我想追你。
    南昭蓦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追追我?
    是他想的那种吗?
    顾誓颌首肯定了他的想法。
    南昭一紧张,用鞋尖摩擦着地板说:可是我爸妈说未成年不能谈恋爱。
    顾誓眼神一暗,失落的情绪刚升起,就被小孩下一句话安抚了。
    我还有八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你追到我成年好不好?
    好。顾誓笑了。
    先烙一个印记。
    南昭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嘴唇被柔软的东西覆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糖果给你,面包给你,小蛋糕给你,你亲亲我好不好?
    顾誓:好啊。
    第45章
    因为那个吻, 南昭的心跳一整天都没恢复过来,晚上回到了家里,脸色还有些发烫。
    南牧瞧见他泛红的耳尖, 就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奇怪?
    没什么?南昭慌忙摇了摇头, 快步回了房间。
    睡觉的时候, 看到床头上的讨厌鬼,想起了那个吻, 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就是初吻的魔力吗?
    第二天, 他背着书包回到教室时, 发现书面上放着一份早餐, 有面包跟牛奶, 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是谁放这里的?
    时秋转过身说:这是给你的早餐,是小誓哥拿过来的。
    南昭瞄了眼对面的教学楼,虽然什么也没看到, 但脸色却泛红了。
    对了,小誓哥说以后每天给你买早餐。时秋凑过来, 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南昭咬了口还热乎的面包,鼓着嘴巴说:哪有什么情况?
    原来顾誓说要追他是真的。
    中午下课后, 班上的同学蜂蛹着跑去食堂,南昭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东西, 和时秋他们刚走出教室门口,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顾誓。
    南昭脚步一顿, 一抹红晕爬上了耳尖:你你来找我吗?
    嗯,我们去吃饭。顾誓定定地看着他。
    唐倩看着两人的互动, 目光中迸发出某种不和谐的光芒,识趣地拖着时秋走了:昭昭,你跟学长一起吧, 我们先走了。
    时秋回头看了眼两个人,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顾誓没有带南昭去学校饭堂,而是去了树林后面的一个小餐馆,那里人比较少,很多小情侣都会来这边。
    南昭看着身边牵着手走过的情侣,悄悄瞥了眼旁边的顾誓,心头怦怦跳。
    以前顾誓在这边做过兼职,餐馆的老板认识他,打了招呼后,顾誓拿着两份午餐过来,带着南昭坐到了角落的位置。
    南昭有点挑食,不爱吃沾油水的肉,只挑青菜吃。顾誓看到后,把肉放到旁边的汤里过了一遍水,再放到他碗里。
    不吃肉长不高。
    南昭撇了撇嘴,这才夹起一块肉放嘴里,嘴里鼓得像气球一样,可爱得紧。
    顾誓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今年的中秋节来得特别早,为了感受节日气氛,每个班都搞起了小活动。
    班会上,曹光提出了几点建议,让学生们自己讨论活动方案,在一阵争吵过后,大家一致决定,一起来做月饼。
    做好决定之后,众人分工合作,女生负责布置环境,男生负责采购材料。
    班长拿着班费,带着一群男生走进了学校门口的超市里,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要做什么馅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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