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宏的声音充满愤怒。
    是真的很愤怒,这群家伙怎么不守诚信呢?
    说好了给五千块,到头来又不给!
    三子知道陈大宏很能打,但还是不愿意屈服,咬着牙说:“我为什么要给你?”
    “你答应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少废话,你给不给吧!”
    “不给!”
    陈大宏按着三子的头,狠狠往地上一磕。
    “砰!”
    三子头破血流,脑子也一阵阵晕眩。
    “你给不给?”陈大宏再次问道。
    “不给!”三子咬着牙,他一向是个威武不能屈的硬汉,在道上这么多年没向谁低过头。
    “砰砰砰!”
    陈大宏又按着他的脑袋连磕了三下,整张脸几乎要磕成面饼了。
    还是带番茄酱的面饼。
    “给不给?”陈大宏又问。
    “不……”
    “砰砰砰!”
    又是三下。
    “给不……”
    “不……”
    “砰砰砰!”
    “给!给!”
    三子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是真没见过陈大宏这种疯子,以前也见过下手狠的,但是都有分寸,差不多就得了,真要闹出什么事来,大家都不好看。
    但是这个陈大宏,好像是真的不在乎、无所谓,只要你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能一直打下去,打到你死为止!
    “这就对了嘛。”陈大宏嘿嘿笑着:“我是个讲理的人,一向不喜欢动手,君子动手不动口嘛……”
    三子真的哭出来了,这还不喜欢动手呐?
    “我也不是非得要钱,但你既然答应给我……就必须给,我是一个讲理的人!”
    陈大宏认真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给我吧。”
    三子真是不敢啊,否则真想咆哮一声:“我到底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三子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刚要抹一把脸上的血,想了想放弃了,还是留着吧,对陈大宏说:“我手头没有那么多现金,我得去取。”
    “少来。”陈大宏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要什么现金,扫我二维码吧。”
    流氓也得与时俱进,作为古阳镇最恶劣的流氓,怎么可能不熟悉各种要钱之道?
    陈大宏摸出来个破旧的智能手机,问三子:“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吧……”三子欲哭无泪。
    陈大宏便调出微信的二维码。
    三子无话可说了,只能老老实实给陈大宏转了账。
    “叮”的一声,五千块钱到账。
    陈大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了。
    “哈哈哈哈……”陈大宏乐得直拍大腿,“卫城真是个好地方啊,简直遍地都是黄金,这就赚了五千块钱,我以后一定常来,一定常来……”
    陈大宏把手机揣进口袋,这才精神振奋地走向陈冬,将陈冬嘴里的布抠出来,又将陈冬手上的绳子解开。
    “你这孩子,早就跟你说了,被人欺负要找我嘛!”陈大宏埋怨地说。
    陈冬想了想,说:“其实人家也没有欺负我……”
    是真没欺负啊,三子满共就堵过他两回,还一回比一回惨。
    到底是谁欺负谁?
    “都绑你了,还不叫欺负你?”
    “是绑了我,但也没干什么,一直好好说话来着,你怎么一过来就动手啊……”
    “你眼瞎啊,没看见是他们先动手的?”
    “……”
    父子俩一边说,一边坐进车子,退着出了小巷。
    陈冬都没问哪来的车,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只是嘟囔了句:“回头赶紧把车给人送回去啊,别又被局子给抓了,我可没空过去捞你。”
    陈大宏乐呵呵说:“不会的,他们知道是我‘借’的,也知道我用完了就还回去了。”
    出了巷子,陈大宏问陈冬:“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了?”
    陈冬肯定不愿意和他爸说这事,含糊其辞地道:“没事啊,挺好的。对了爸,我得出去一趟,你先躲躲行吗?”
    陈大宏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躲?”
    陈冬叹着气说:“刚才那几个人,是天南集团的人,他们一定会报仇的。”
    陈大宏立刻瞪起了眼:“他妈的,让他们来啊,我会怕他们吗?!”
    陈冬就知道父亲会是这个态度。
    陈大宏这个性格,走到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王老子的汗毛也敢拔上两根。
    当然,陈大宏也确实很能打。
    陈冬亲眼见过,十几个人也按不住他,反而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可陈大宏并不是无敌的。
    陈冬记得,有一次父亲和钢材厂的魏天华杠上了,魏天华出动了厂里至少四五十个工人,而且个个手里拿着棍棒,终于把父亲给制服了,将父亲绑在一棵树上一天一夜。
    当然,后来父亲逃出来后,又反手把魏天华的老婆和儿媳妇都绑架了,逼得魏天华下跪认错,这事才算过去。
    从此以后,魏天华见了父亲都是绕着走的,就算不可避免地碰了面,也是笑脸相迎,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天南集团,肯定比魏天华厉害多了啊!
    人家七个分堂,哪个不是狠角色。
    在古阳镇那一亩三分地,父亲可能是无敌的,可这里是卫城啊,高人辈出、强者如龙的卫城!
    不躲躲能行吗?
    陈冬耐心地给父亲讲述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他天南集团真的很厉害、很厉害。
    陈大宏一开始还不当回事,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根本没必要躲。
    陈冬无奈地说:“你打完人家,拍拍屁股走了,我以后还要在这上学,怎么办呢,你能来救我几次啊?”
    陈大宏一想,是这个道理啊。
    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儿子怎么办呢?
    陈大宏说:“那不如直接回古阳镇。”
    陈冬还是摇头:“他们会找上门。”
    陈大宏生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吧!”
    陈冬想了想,说:“你先在我们学校躲躲,我出去办点事,完了回来再说。”
    “在学校就没事了?人家知道你在这里上学,不是迟早会找上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陈冬说道:“你刚才把三子等人打成那样,他们肯定以为咱俩早就跑了,不可能在学校的,所以学校反而安全。”
    陈大宏琢磨了下,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儿子……好像真的长大了啊。
    在陈大宏的眼里,一直觉得儿子还小,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不知不觉间,陈大宏不敢小瞧儿子了,便说:“你要去哪?”
    “我去找一个人。”陈冬说道:“如果谈妥,天南集团的事就能解决……”
    陈大宏哈哈大笑起来:“我倒希望谈不妥,我还蛮想碰碰这个天南集团,看看他们到底几个脑袋?”
    陈冬拿自己的父亲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天到晚就怕他惹是生非,好说歹说之下,才终于劝他把车开进三中,人也安排在了校门口的门房。
    杜长卫今晚没有值班,陈冬和保安们关系也非常好,所以这事做得非常顺利。
    安排好了一切,陈冬打了个车前往肖潇家里。
    肖潇家住在卫城一座高档小区之内。
    别墅,肖潇家不是没有,但是别墅实在太偏,上学、工作都很麻烦,所以他们平时在这住着。
    既然是高档小区,门卫当然是很严的。
    陈冬就被卡在门外面了。
    陈冬自报姓名,又报了肖潇家的住址。
    门房打了电话,让陈冬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便朝陈冬走来。
    中年男人气度不凡、面沉似水,但陈冬本能觉得他不是肖黎明。
    陈冬叫道:“侯叔叔,您好!”
    中年男人很诧异地说:“你认识我?”
    陈冬摇了摇头:“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知道我姓侯?”
    “第一,我觉得肖叔叔不会亲自来接我的;第二,我听肖潇说过她父亲有个保镖,几乎寸步不离;第三……”说到这里,陈冬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侯长青长得和您有点像,眉毛、眼睛,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来如此。
    侯瀚海呼了口气,心想这个小子有点意思,怪不得一向心高气傲的肖潇会看上他。
    “进来说吧。”侯瀚海转身朝里走去。
    陈冬立刻跟了上去。
    这座高档小区的环境也非常好,假山流水、草木茵茵。
    走到某个花坛边上,侯瀚海站住了,回过头说:“就在这里谈吧!”
    陈冬愣了一下:“不去家里?”
    他想和肖黎明谈。
    而且,他还想见见肖潇。
    侯瀚海面无表情地说:“以你的身份,还不能去肖总家里。”
    陈冬的脸一下就涨红了。
    去肖潇家,还得要什么身份吗?
    不说他和肖潇谈恋爱,就是普通同学,也能去家里吧?
    现在紫禁城买个票都能进了。
    说到底,还不是嫌自己穷?
    陈冬无比恼火:“我要和肖叔叔谈,不和你谈!”
    说着,陈冬就要往肖潇家闯,他知道肖潇家的具体位置。
    陈冬刚走两步,就觉得后领被侯瀚海抓住了。
    “不要自讨苦吃。”侯瀚海沉沉地说。
    陈冬发现了,自己和这父子俩都不对付。
    “放开我!”
    陈冬猛地回头,一记猛虎硬爬山朝着侯瀚海的下巴轰去。
    陈冬自从学会这招,还没有失过手。
    侯瀚海虽然轻轻松松就抓住了他的拳头,但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诧异:“八极拳?”
    陈冬愣了一下,没想到侯瀚海能认出来,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陈冬脚下突然使劲,朝着侯瀚海的小腿勾去。
    这招叫做海底捞月,专门应付拳头被人抓住时的困境,人都看着上面,往往忘了下盘。
    但侯瀚海一抬腿,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追魂十八腿?”侯瀚海又很诧异地说:“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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