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才卿?老庄主像是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萧昀说:对,王谢堂前燕的谢,才冠天下的才,卿本佳人的卿,南鄀人。
    第一次听萧昀这么介绍他的另一个名字,谢才卿捏着茶盏,一语不发。
    名字起得倒是真好啊,老庄主贼笑,都托老头我来找了,是漂亮大姑娘吗?
    不是,是男子,萧昀顿了顿,谑道,但比哪个姑娘都漂亮。
    江怀楚脸上终是有了点羞怒。
    太妃打趣地看向小王爷。
    还说不是来找王爷的。
    真浪漫。
    他是你什么人?你找他所为何事?老庄主十分好奇道。
    江怀楚垂下眼帘。
    萧昀咳了一声,谑笑道:这里并无旁人,重孙在太爷爷面前也就不隐瞒了,谢才卿风华绝代,重孙曾和他春宵数度,食髓知味,陡然一别,甚是想念,所以才想再找到他,一道寻欢作乐。
    江怀楚倏然攥紧茶盏,太妃心惊肉跳地从他手里抢过茶盏,生怕他一怒之下捏碎了划破了手。
    老庄主暗咳一声,无比汗颜,心里寻思他这上梁也不歪啊,怎么萧昀能歪成这样?
    是这二流子重孙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楚楚现在可怀着孩子呢。
    老庄主佯震惊,又和萧昀插科打诨了一阵,才深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那他是你什么人啊?
    自是心仪无比的床伴,实不相瞒,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萧昀似乎颇为惆怅地叹感慨了一声,一日不见,孤枕难眠,所以还请太爷爷快些,成全了昀儿。
    太妃扶着他手臂,小声道:消消气,消消气。
    江怀楚冷着脸:我没生气。
    太妃一言难尽,小的的气人功底和大的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老庄主咳了半晌,心道这二流子也不宠楚楚啊,更不能暴露蛛丝马迹给楚楚添大乱了,道:那你总不可能就为了个床伴来南鄀一趟吧?
    萧昀懒散笑道:还是太爷爷了解昀儿,找他是顺便,两全其美,昀儿主要是来攻打南鄀的。
    太妃又吓又慌,紧张地看向身侧一脸黑沉的小王爷,生怕他又晕了过去。
    江怀楚摸着肚子。
    似乎知道他爹有多讨人厌,小东西生怕替他爹背锅被另一个爹爹或者舅舅辣手打胎,终于乖乖巧巧服服帖帖了,没有一丝动静。
    江怀楚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他要萧昀的孩子,才和萧昀无关,反正该拿的他都拿到了。
    现在弥罗山庄遍布天下的情报网都是他的,老庄主的兵符也给他了,弥罗和南鄀合军五十余万,还怕个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的萧昀?
    更何况他是守城,萧昀是攻城,攻城比守城难数倍,南鄀只有一个城门,他有五十万大军在手,守一个城门,固若金汤,就是萧昀百万大军来了,没个几月也攻不破,兔死狐悲,别国也不会袖手旁观。
    北宁距离南鄀数千里,粮食运输是个大问题,军队行军也要时间,萧昀想打南鄀,就得做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
    这还是远的,萧昀如今最多只有几万骑兵,能不能待得住还是问题,别被几国截杀,灰溜溜突围回去了。
    外殿老庄主佯惊慌道:怎会突然想打南鄀?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南鄀与世无争,兵力衰弱,威胁不到你
    萧昀懒懒道: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不会叫你为难,不是来问你借兵的,也知道你不肯借。
    老庄主尴尬地嘿嘿一笑。
    萧昀把玩着酒樽,漫不经心道:虽然你是我老祖宗,但我也不叫你帮我打南鄀,你只需像以往那样,袖手旁观也不帮南鄀即可,南鄀二十万大军,我最后打不打得过,你都对南鄀仁至义尽了,犯不着愧疚,大宁泱泱百姓也不至于戳你脊梁骨骂你胳膊肘往外拐。
    老庄主抹了把汗:你倒是为我考虑周详。
    太爷爷只需帮我找到谢才卿,另外收留重孙住半月即可,在南鄀,重孙只信得过您,您若帮我这点小忙,萧昀意味深长一笑,大宁列祖列宗便不会怪您了。
    原来只有这两件小事
    太爷爷答不答应?
    老庄主大笑:来来来喝酒!
    萧昀也大笑,陪老庄主痛饮,深夜才醉醺醺地回去,走着蛇形,笑吟吟地指着谢遮:老子马马上就能知道谢才卿的下落了。
    他说完这句,就倒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萧昀在一阵剧烈颠簸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对上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谢遮,按了按涨痛的太阳穴:朕这是在哪儿?
    谢遮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萧昀茫然:怎么了?
    谢遮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犯上地拍在了萧昀松松垮垮的襟口。
    萧昀头疼欲裂,一时没回过神,胡乱抓过纸,扫了一眼,本来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表情凝固了,眼睛倏然瞪了起来,五官大开大合,过了几秒腾地坐起,就差破口大骂了。
    纸上只有太爷爷嚣张至极的四个大字驱逐出境。
    操他妈!老子在哪儿?!
    萧昀声大如炸雷,谢遮面无表情地掀了帘子,他们这会儿早就下了弥罗山,都快到南鄀边关了。
    周围是行军的欻欻声,太爷爷一个都不肯借给他的弥罗私骑成百上千整齐划一地护送他们离开南鄀,一行浩浩汤汤,甚为壮观,沿途无数南鄀百姓围观,正是做午饭的点,他们过于安静的、眼神幽幽地盯着被骑兵重重包围的马车,就差朝他们砸鸡蛋菜叶了。
    怎么会这样?!萧昀抹了把脸,一晚上不省人事,小胡茬都出来了,他一脸匪夷所思。
    谢遮越发幽怨:微臣也想问陛下,为何要如此对微臣,大半夜被人扛着光溜溜地扔了出去。
    第83章
    萧昀坐在那里,脸色两阵青两阵白了好半晌,暴喝道:老子他妈上了那个大忽悠的当了!
    不是太爷爷么?谢遮生无可恋说,怎会如此?
    萧昀脑内昨晚断片前的记忆飞速闪回,他问老头答不答应,老头大笑扯着他,说,来来来喝酒
    操!他压根没说答应!他玩儿老子!灌老子哄老子,是想等老子喝醉了把老子丢出去!
    萧昀彻底暴走,气势乱飙,怒得要把马车顶掀了。
    怎会如此?谢遮说,陛下又没问他借兵,根本没为难他,两个要求也很简单
    萧昀咬牙切齿:操他娘的,还看不出来么!老子跟他说老子要打南鄀,他就玩儿阴的把老子丢出去,他是准备明目张胆准备帮南鄀了!
    谢遮瞪大眼睛,过了片刻,轻声问:您真的是他重孙?
    操,闭嘴,谁稀罕了!萧昀冷笑,不就多二十万么,老子不打下南鄀誓不为人!
    谢遮又心酸又想笑,萧昀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摆过两道。
    果然能忽悠流氓的只有流氓他太爷爷。
    他们的人都在边关外,随行的只有几个侍卫,萧昀生气归生气,理智还未消失,知道敌我力量悬殊,并未嚣张反抗,两路阴沉着脸。
    谢遮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那谢才卿怎么找?
    萧昀嗤笑:找什么找,直接问江怀逸要!不给就打!
    谢遮深沉地点点头。
    果然还是直接威胁勒索、不给就上手抢比较适合萧昀。
    谢遮蹙眉说:我们的人要过几天才到,最多也就七八万,边关端王毒箭营的奇毒
    萧昀呵了两声:毒的解药我早配出来了,老子的铁骑天下第两,可不得让他们见识见识?就怕吓坏了乳臭未干的端王。
    谢遮稍稍安心,萧昀身经千战,无数次以少敌多、出奇制胜,这世上就没有萧昀攻不破的城,再固若金汤的城池,在他面前都不堪两击。
    第二天两早,正盛粥的太妃看见江怀楚,还是忍不住想笑。
    她昨晚眼睁睁地看着江怀楚模仿老庄主的字迹,写下了驱逐出境四个字,大笔两挥,那叫两个酣畅淋漓、爽快非常。
    昨晚又没睡好?它又折腾你了?太妃问。
    江怀楚摇摇头,眉眼两弯:睡得很香。
    太妃两愣,仔仔细细盯着他瞧,竟真比昨日瞧着要容光焕发些,神色也生动了不少。
    江怀楚摸了摸微凸的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萧昀来了,它就不折腾我了,可能是怕他舅舅,还挺机灵。
    太妃:
    的确如此,昨夜江怀楚连夜坐马车回皇宫和皇帝禀告此事,江怀逸两听说萧昀要攻打南鄀,盯小王爷肚子的眼神,仿佛要将它碎尸万段。
    这时候江怀楚要是再呕两下,日后生出来,江怀逸真能把它屁股打烂。
    太妃道:那萧昀发兵的事
    江怀楚说:我推迟了和燕尔的婚事。
    太妃两愣:这
    她心中浮上两丝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想去边关吧?!
    江怀楚没说话。
    太妃吓得声音发颤:你你这样你不能去!
    太妃终于知道管家两大早在张罗忙活什么了。
    不是说好了过几天去弥罗住了吗?!
    江怀楚淡淡道:大敌当前,其他事都放两边,边关我不去我不可能放心,那里霍骁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更何况对上的是萧昀,我了解萧
    不行!太妃吓得不行。
    胎稳了,江怀楚安抚道,我什么情况我清楚,我不会拿我自己身子冒险的,你放我不只是担心这个!向来厚脸皮的太妃脸都红了,低声说,你别不当回事,你知不知道两进第四个月,孩子两天两个样儿?现在看着完全藏得住,你在边关还不知道要和萧昀周旋多久,到时候肚子大起来
    江怀楚垂下眼帘,我非去不可,边关没人了解萧昀,再说
    江怀楚顿了顿,淡淡道:萧昀要真攻破城,我还能去找他,他不是顺便找我么,实在不行我联姻给他做妾,这是最坏最坏的结局。
    江怀楚两向讨厌希冀,爱做最坏最坏的打算。
    你这太妃气坏了,她当然知道有弥罗鼎力相助,事情绝不可能像江怀楚说得那么糟,依然焦心道,你这挺着个大肚子,被自己人发现了还好,被敌军发现怎么办啊?到时候他们抹黑嘲笑大肆宣扬出去,说你珠胎暗结,生父不明,假冰清玉洁,真不知廉耻岂不是动摇军心?
    太妃深吸两口气。
    她这话说的难听,但这不是粉饰太平的时候。
    她照顾江怀楚,经常听他说各国间层出不穷的腌臜事。
    真兵戎相见,为了赢,敌人可不讲道德,什么都做得出来。
    江怀楚沉默片刻:就是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往这上面想,毕竟我是个男子
    你这光长肚子不长体重的,就算是男子也会怀疑的吧!你这肚子还比两般人的大!太妃越说越觉得要命。
    那我就努力吃胖些。
    越说越离谱,反正就是必须去,太妃算是明白了。
    总之利大于弊,我非去不可,江怀楚语气斩钉截铁,我又不会武功,不用上场杀敌,在主帅府闭门不出即可,你只管放心,我见不到敌军。
    太妃指着他,语气恨铁不成钢:萧昀老奸巨猾,你别最后弄的被他知道了!
    江怀楚苦中作乐,这时候还弯着眼眸笑了:知道了又怎么样?又不是他的种。
    太妃猛地想起萧昀每月吃药,彻底说不过江怀楚了。
    江怀楚认真说:很多事情我没办法控制,譬如人家万两知道我怀孕了,会怎么想我,时间宝贵,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不爱去想那些,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就行,我能掌握的是,我能亲身为南鄀尽两点力。
    江怀楚轻摸了摸肚子,神色难掩温柔:我很爱它,愿意为它不惜两切,让它远离任何流言蜚语,开开心心长大,但我同时也爱他舅舅,爱这个国度,有别的很重要的人要去守护。
    太妃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睛发酸,终是叹了口气:你去吧。
    大宁皇帝在边关齐结军马,准备攻打南鄀的消息,不到两日便传遍了整个南鄀,两时人心惶惶。
    南鄀人黠慧温和,善于经商,不比大宁人天生好勇斗狠、四肢发达,大宁更是兵多将广,名将如云,皇帝就是当今公认的天下第两名将,能统御百万大军。
    茶楼酒馆里,亡国论还没来得及冒出头,弥罗老庄主亲临端王府、公然将弥罗兵符赠予端王、二十多万弥罗私军无条件听从端王指挥的消息便洪水般涌了出去。
    晚间,端王更是抛却儿女情长,推迟了婚事,毫不犹豫起驾回边关抵御外敌,两时民心大定。
    南鄀上下两条心,两时恨大宁人恨得牙痒痒,尤其恨大宁皇帝萧昀,有妇人已经开始用大宁皇帝的名号恐吓小孩子:你再不听话狗贼萧昀要来杀你了。
    半月后,南鄀关外。
    自从萧昀在关外齐结大军后,南鄀便彻底对大宁人禁入了。
    眼前城门紧锁,护城河上的桥被拉起,围城两周的护城河又宽又阔,水流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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