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行程,霍以骁与温宴一行人近了宁陵县地界。
    年百戈这一次铆足了劲儿,早早候在官道上。
    霍以骁下了车。
    同行的归德府官员见年百戈僵着身子不问安,便道:“年驿丞是怎么了?还不赶紧见过殿下、夫人与众位大人。”
    年百戈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行礼:“小的、小的眼界浅,虽接待过一些南来北往的官员,却是头一回见贵人,见这么威仪的仪仗,小的、小的看傻了。”
    霍以骁打量了他一眼。
    “驿丞明明能说会道,往来府衙,可没有见你说不上话来过,”戴天帧打趣了年百戈,又与霍以骁道,“殿下,此人是宁陵县的驿丞,这次准备,他很是用心,驿馆都翻修了一遍。”
    霍以骁随意应了一声,对年百戈道了声“辛苦”。
    年百戈激动极了。
    他是真的见识少了。
    明明有个表侄儿在京里给贵人当差,可他年百戈,一直窝在县城,走得最远,也不过是府城。
    除了前几年过路赴任的一位三品官,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宋知府。
    今儿一下子来了位殿下,且不是微服私访,带着如此贵气的仪仗,年百戈当然傻愣了一下。
    不过,戴大人与殿下说话真是顺畅啊,不卑不亢的。
    看来那些传言并不是戴大人往脸上贴金,戴大人是真的与殿下十分熟悉。
    这让年百戈稍稍安心。
    作为地方父母官,戴大人肯定不会让他们宁陵县随便丢人的。
    自己若有什么不机灵的地方,戴大人一定会帮忙缓和。
    当然,能机灵,还是机灵一些强。
    年百戈深吸了一口气,引众人进驿馆。
    温宴下车时,手中抱着黑檀儿。
    年百戈看见了,想到戴大人叮嘱过的鱼汤,忙殷勤道:“这就是大人提过的轻骑都尉吧?这一身油亮亮的黑色皮毛,真是威风飒飒!果然,这能当官儿的猫大人,就和我们院子里养着抓老鼠的猫不一样。”
    黑檀儿听见了夸赞之语,眯了眯眼睛。
    温宴问年百戈道:“院子里也养猫了?”
    “养了一只棕色的,叫‘大黄’。”年百戈答道。
    温宴揉了揉黑檀儿的脖子。
    黑檀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这几天,府衙盯着驿馆的人,依旧没有发现那至晋的行踪。
    至晋藏在暗处,等着发难。
    驿馆里的人,许是还不知情,许是有被收买的,但无论是谁、做什么事,都不会去避着一只猫。
    有什么消息,问猫儿最方便了。
    温宴回了房间里。
    黄嬷嬷依着商量好的,与年百戈道:“夫人一路坐车,此刻还没有胃口,这样,你先使人送些热水来,待夫人梳洗过后,再送饭菜过来。”
    年百戈应了。
    借此工夫,黑檀儿出去转了一圈。
    大黄是只三岁的猫儿,胆儿不大。
    黑檀儿跟着它,弄明白了酒窖、厨房的位置,也了解了驿馆里的状况,回来告诉温宴。
    温宴已经收拾妥当了,出了内室。
    “酒窖藏酒六十多坛,同时作为库房,里头堆了面粉,以及两大桶菜油,”温宴把黑檀儿说的告诉霍以骁等人,“厨房收拾得很整齐,正常备菜,随行的众人在前头已经用上了,暂时没有不适的状况。”
    徐其则道:“他们的饭菜应是安全的,这个点儿就一个个吃一半趴桌子上,太招眼了。”
    黄嬷嬷捧了食盒过来:“谨慎些好,宋大人给备了点心,今晚上就以此垫一垫。”
    温宴又道:“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年百戈家中,进来没有生人进出,也没有远亲到访。
    只这驿馆,往来的人多,不可能杜绝生面孔。
    甚至,即便至晋已经在了,他换身装扮,年家人没有认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来了。”
    徐其润讶异:“真能在他表叔跟前蒙混过关?”
    “至晋常年在京城,三五年都不会回乡一趟,若再有装扮,认不出来也不奇怪。”温宴道。
    徐其润还是觉得稀奇。
    不过,想到当初那个唐云翳竟然是换了侍女装扮,坐着长公主的马车离开了沈府,徐其润又觉得,兴许可行。
    唐云翳吃亏在身形上,太高了,不似女子。
    可就算这样,当日他要是坚持查验马车,看到那个身量不对的侍女,也不能直接咬定这人有问题,然后让人搜身。
    同样的,就算有一位客人让年百戈看着隐隐有些眼熟,京城与宁陵那么远,年百戈八成想不到其中弯弯绕绕。
    今夜,驿馆被征用,并无其他客人。
    至晋便是出现过,此刻也定然离开了。
    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弄清楚驿馆里什么可利用、具体位置又是什么样的。
    温宴取了荷包出来,一人分了一枚青梅。
    “这是……”徐其润闻了闻,“好酸的味儿。”
    闻着就叫人心慌,平素谁吃这个。
    都说孕妇喜好酸口,莫不是夫人有身孕了?
    “含着更酸,”温宴道,“含这么酸的梅子在嘴里,就绝不会被药迷了昏睡过去。”
    徐其润:……
    他猜错了。
    这不是孕妇喜欢的,只是对付迷药的。
    不过,含这么酸的入口,想想都让人害怕。
    再害怕倒牙,也不能不含。
    孰轻孰重,徐其润分得清。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夜幕渐渐降临,到了该歇息的时候。
    霍以骁掂着手中青梅,想着何时含入口中,这玩意儿他试过两三次,回回刺激。
    含上一两刻钟都要命,真含上一两个时辰……
    思量着,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黄嬷嬷去开门。
    年百戈端着食盘,上头放着圆碗,里头盛了大半碗汤水。
    “这是我们宁陵的甜汤,客人们都说,喝上一碗,睡到天亮,很是解乏,”年百戈道,“小的给殿下、夫人送来尝尝。”
    黄嬷嬷问:“其他大人们那儿也送了?”
    “都送了,”年百戈道,“大人们一路辛苦,喝这个最好了。不过,也有大人不喜甜口,就说不喝了。”
    “殿下与夫人倒是不讨厌甜口。”黄嬷嬷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温宴听到了,偏头与霍以骁道:“这个时候一觉睡过去,确实比早前合适些。一锅熬出来的甜汤,添料也简单,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做成。”
    霍以骁挑眉:“有人喝、有人不喝,若如我们所想,还有后手。”
    “黑檀儿呢?”温宴问,“它让大黄守在厨房,这一锅汤,可有发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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