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以骁起身,赵太保下意识地想拦。
    转念想想,还是作罢了。
    皇上让他劝四公子,四公子又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这个说客,夹在中间,既然云里雾里,倒不如退后一步,让皇上和四公子单独谈一谈。
    再怎么说,都是两父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结这种东西,不是靠他们这些人在中间回转就能化解的,还得是父子两人,自己去理、去解。
    至于能不能解开……
    赵太保倒不怎么担心。
    一次说不好、还能说第二次。
    父子说事儿,再有争执,也就是当儿子的把爹气着了,当爹的把儿子打一顿。
    难道还能动刀子动枪?
    皇上身子康健,气不出大毛病,四公子也不是柔弱病秧子,打两下也无事。
    何况还有吴公公呢。
    赵太保这么一想,心落下来一大半。
    当然,直接回府是不可能的,他还是去衙门里候着,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吴公公想寻他,他也能立刻赶到。
    另一厢,御书房里,皇上批了一天折子,正踱着步子放松放松。
    吴公公收拾大案,他耳朵好,多少听见些外头动静。
    颜敬妃使人来给皇上送甜羹。
    这些时日多如此,后宫是惠妃娘娘理事,但其他娘娘们争宠的心都没有歇下。
    也就是皇后才薨逝不久,要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想方设法琢磨成安公主的亲事。
    外头,又传来了些许说话声。
    很快,徐公公进来,隔着帘子对内轻轻唤了声“老舅”。
    吴公公赶忙过去:“怎么了?”
    “四公子来了,”徐公公道,“求见皇上。”
    吴公公讶异地回头看了眼正活动肩膀的皇上。
    下朝后就来过了,这个时辰又过来,一日里来两回,太稀罕了。
    这么想来,四公子定然是有事要与皇上说。
    吴公公示意徐公公等一下,转身进去,禀告皇上:“四公子求见。”
    皇上转过身来,抬起眼皮子,“哦”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吴公公应下。
    希望他上午劝的那些话,皇上都听进去了吧。
    要不然,敬妃娘娘送来的甜羹,可能不够四公子喝三刻钟再拿点回去。
    外头,霍以骁候了会儿,吴公公就笑眯眯迎出来了。
    吴公公问:“四公子用了晚膳吗?”
    霍以骁道:“陪赵太保用了两块点心垫了垫。”
    吴公公本意寒暄,哪猜到是这么个答案,只好哈哈道:“敬妃娘娘送了甜羹来,等下尝个味。”
    霍以骁应了声,随他进去,与皇上问安。
    皇上已经在大案后坐下了。
    霍以骁也在边上坐下,从吴公公手里接了甜羹。
    皇上等他一口一口用完,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事儿跟朕说?”
    吴公公一听这话,心就往下掉。
    主动是主动了,就是感觉有点不对。
    可谁叫那位是皇上呢?
    这些年哪有低头与人说过话?
    当爹的经验,也就这样了,总比跟上午那样都闷着强。
    好在,四公子似是不在意皇上这样的口吻,四公子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直直的。
    吴公公:?
    “再给四公子续一碗?”吴公公试探着问。
    “那倒不用,”霍以骁轻笑了声,道,“我有些事儿要请教皇上,还得请吴公公回避,担心吴公公听了、一口气接不上。”
    吴公公:……
    两父子的事儿,他这个外人都能一口气接不上,皇上怕不是得气得背过去!
    吴公公苦着脸看霍以骁,盼着这位好歹能口下留情,真把皇上气急了,吃亏的还不就是四公子?
    四公子不给回应,皇上让他先退出去,吴公公只好依言,自个儿退出去守在帘子后,又叮嘱徐公公,等下若是有什么状况,只管头也不回地去常宁宫搬救兵。
    里头,皇上看向霍以骁,道:“想问什么?”
    霍以骁既来了,也没想与皇上绕圈子:“您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了,别劳烦赵太保了,老大人这么大岁数不容易,自个儿上阵不算,还让他夫人去定安侯府当说客,这么下去,不止是他,金太师都得被您示意着来苦口婆心。”
    皇上一愣,显然是没有料想到霍以骁这么说,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太保与你说什么了?”
    霍以骁睨着皇上。
    皇上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霍以骁见状,便问:“您想追封元皇子妃?”
    这个问题,对皇上来说就没有那么尴尬了,他颔首,道:“是。朕与她少年夫妻,她走得早,因着各种原因,朕登基后没有追封。之前皇后薨逝,朕回顾过去的二十几年,想给先行的她一个交代,现在也没有旁的事需要顾虑,是个合适的时机。”
    “也正好解决我的问题?”霍以骁追问。
    皇上叹道:“是啊。你不愿意认一个不相干的母亲,朕能明白,若是元皇子妃,你的抵触是不是能小一些?”
    霍以骁垂着眼,勾了勾唇,笑容里透着几分讥讽。
    再抬起眼时,他情绪都收了起来,又问:“我要不想当皇帝呢?”
    皇上道:“朕多少想得到,所以才会让太保出面听一听你的想法,依朕来说,你合适,你比其他兄弟都有能力,若不是这样,朕也不会生出这个念头来。”
    霍以骁抿了抿唇。
    饶是带着一肚子怨气来的,霍以骁也清楚,皇上这句话不是诓他。
    在温宴的梦里,皇上从未表露过这样的意思,甚至,自己坚持不愿意恢复身份,皇上也随他去了。
    因为那时候的他,在皇上眼中,不合适。
    性子偏还算小事,他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宫宴时跳过湖,不管内情如何,确实失了皇家体面。
    皇上这么好颜面的人,后世写他有个跳湖的儿子已经让他很难堪了,再写他传位给了跳湖的儿子……
    霍以骁自己想想,都觉得皇上的脸皮子挂不住。
    不过,一是一、二是二。
    霍以骁直直看着皇上:“您说的没有旁的事需要顾虑,是指沈家亡了,永寿长公主也死了,皇后娘娘薨逝,您追封一位元皇子妃,朝中不会有大的波澜?”
    皇上道:“对。”
    “您知道吗?”霍以骁哼笑了一声,“牙城,长公主至死,都对牙城很有兴趣。”
    皇上的眸子倏地一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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