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园,正屋亮着灯。
    黄嬷嬷迎出来,道:“姑娘,二夫人使人来过一趟。”
    岁娘有些紧张,低声问:“妈妈,来人没有发现姑娘不在府里吧?”
    黄嬷嬷看向温宴,道:“都是照姑娘的意思应对的。”
    温宴颔首:“我换身衣裳去舒园。”
    “这个时辰去?”岁娘奇道。
    温宴笑道:“我若不去,我怕二叔母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如温宴所料,舒园里,曹氏辗转反侧。
    季究又落水了,她幸灾乐祸笑了一通,没想到,胡嬷嬷去衙门给温子甫送东西,带回来消息说,那顺平伯府又去衙门里报官了,扔季究下水的人提到了温宴。
    曹氏一下子就忐忑上了。
    顺平伯府不要脸不要皮,一次又一次扯着温宴不放。
    定安侯府虽然不理亏,但自家还有案子在身上没有解决,如此是是非非、沾染不清的,也不知道对温子甫会有什么影响。
    也许,那京里来的巡按御史就觉得温子甫事儿太多,烦了呢?
    曹氏犹犹豫豫着,一个人想不周全。
    桂老夫人时疯时愣,几个小的又不顶用,曹氏竟是没有人可商量。
    她最后不得不使人去请温宴。
    哪知道胡嬷嬷走了一趟,一脸怪异着回来,附耳告诉她,温宴不在府里,出门去了。
    曹氏猛然抬头看天。
    漆黑,几颗星子。
    这个时辰?!
    府门都关了啊!
    曹氏险些一口气呛着了。
    莫非温宴真会翻墙,哎呦妈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上回季究落水的罪过肯定甩不干净了。
    不不不,这一次的也说不清。
    曹氏不敢提,也不许胡嬷嬷外传,按部就班地梳洗,睡下,睁着眼到了大半夜。
    听闻温宴来了,她赶紧披了衣裳起来。
    “祖宗!”曹氏见温宴笑嘻嘻的,急得嘴都瓢了,“我的小祖宗!你你你……”
    温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您别急,真的无事。”
    曹氏大喘了一口气:“你去哪里了?怎么出去的?真翻墙了?那季究落水跟你又无关系?”
    温宴不急,慢慢道:“我猜到您八成会寻我,没让黄嬷嬷糊弄胡嬷嬷,直接就把我出去了告诉您了,我这么有把握,您就别急了。”
    曹氏垂着肩,心说,还不如不告诉我呢!
    反正就黄嬷嬷的本事,糊弄胡嬷嬷那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
    可转念一想,她还是挺想做个知情人的。
    心惊肉跳,不也挺刺激的。
    “那宴姐儿,你去哪里了?”曹氏问。
    “我给祖母请大夫去了。”温宴一本正经道。
    曹氏奇道:“夜里去请大夫?那大夫才从山里下来?请来了没有呀?”
    温宴扑哧笑出了声,弯着眼道:“大夫没有来,但您放心,他说了,祖母的病,没几天就能好,保管能清醒过来。”
    曹氏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看病的,还是算命的呀?
    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叫人心安呢?
    别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吧?
    温宴又道:“夜深了,叔母还是早些休息。我明日也要出门,随巡按大人一块去顺平伯府。”
    “去哪儿?”曹氏一阵牙痛,“季究落水真是你……”
    温宴抿了抿唇,道:“他家老是揪着我不放,给他一次解决了,省得继续烦。”
    “也是,”曹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有把握,对吧?”
    温宴安抚好了曹氏,这才回去歇息。
    曹氏重新躺到了床上,继续翻来覆去。
    前半夜是提心吊胆,后半夜是好奇心作祟。
    翌日一早,温宴先去了长寿堂。
    桂老夫人醒着,就着青珠的手用了药。
    温宴屏退了人,单独与老夫人说话。
    “我昨儿夜里出去了,去西子湖上转了一圈。”温宴压着声儿道。
    桂老夫人仿若没有听见,眼神放空,斜斜躺着。
    温宴又道:“霍以骁来了,我请他游船,您猜,昨儿凌晨季究被人扔下水,那个人是谁?”
    说完,温宴也不等桂老夫人回应,从内室退了出来。
    桂老夫人的视线追着温宴的背影,等青珠再进来时,她又回到了眼神涣散的样子。
    曹氏安排了马车送温宴和黄嬷嬷去府衙。
    胡嬷嬷搓着手上了车,道:“一会儿还要去伯府,我以前陪着夫人去过几次,也算认得路。”
    温宴哪里不知道曹氏的意思,也不掀胡嬷嬷的底,笑着道了声谢。
    府衙外。
    温宴直到霍以骁出现,才从车上下来。
    霍以骁靠着石狮子,懒洋洋的,催霍以暄进去请霍怀定。
    霍以暄冲温宴颔首,自觉十分识趣,并不杵在这儿煞风景,先一步顺着台阶上去。
    而后,他听见了温宴的声音。
    不轻不重,咬字清晰。
    一声“骁爷”。
    霍以暄险些绊着,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对上霍以骁横过来的目光,他又只能摸着鼻子转回来。
    如果没有记错,昨儿在驿馆外头,温宴唤的是“四公子”吧?
    这连一天都没有,怎么就唤了称呼了呢?
    两人昨夜游西湖,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
    霍以暄好奇极了,偏他一早几次“逼问”霍以骁都没有答案。
    “你去伯府打算怎么说?”霍以骁垂着眼,淡淡开口。
    温宴道:“你又准备怎么说?总不能是去认下吧?”
    霍以骁哼了声:“我便是认了,又有什么关系?”
    “也是,”温宴眼睛一亮,笑眯眯道,“有你替我出手,我感激万分,好叫顺平伯府知道,我与骁爷有交情,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霍以骁的眉头倏地皱起来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嘴上说得一套一套的,讲白了,就是小狐狸遇着麻烦了,寻上了他这只老虎想借威风!
    果然是不能信她!
    笑得越甜,骗人的话越多!
    温宴只看霍以骁神色,就知道他定然又质疑上了。
    她也不解释,反正最后保准信她。
    很快,霍怀定带头走出了府衙大门,一行人到了顺平伯府。
    小伯爷得了消息,急匆匆迎出去,心里不住泛着嘀咕,霍大人办案,怎的还把自家子侄带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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