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娴听着她们小声议论,立刻分了心,手上针线慢了一些,又听说沈清月绣的水墨兰花,稳稳地将心放回肚子里。
    水墨画颜色与用笔,最是简单,也最难。
    她苦心学了一年有余,才只敢在原本就会苏绣的基础上试一试彩色花卉。水墨兰花,她碰都不敢碰。
    若沈清月能画出什么高深的意境,沈家早该让她的扬名京城了,等不到今天。她便是形再好看,对于顾绣这种绘绣合一的作品来说,缺了意,仍旧是输了一大截,何况是水墨兰花,没有意境,简直是白白浪费了一段吴绫。
    沈清月简直就是自己上赶着让她踩。
    难怪她们都说沈清月绣得平平无奇,想来是真的平平无奇。
    谢君娴眉眼温和了许多,带着浅浅的笑意。
    香线烧过了一根半,谢君娴大功告成,她收针的时候,有人小小地哇了一声,像是从未见过那么精妙的刺绣,淡粉色的兰花,窈窕娉婷,灵动逼真。
    谢君娴将缎面递给丫鬟,着丫鬟拿出去给永南郡主看。
    丫鬟收了谢君娴和其他几个姑娘的东西,走到暖阁门口的时候,沈清月也绣完了兰花,最后剪了线头,一道将东西递了过去。
    其他小娘子们也都陆陆续续写完画完,胡小娘子的苏绣也交了过去。
    暖阁门口早就围了人,谢君娴也没耐住性子,她也坐到门口边儿,不经意间往花厅大门口看去,顾淮就要来了若他正好在永南郡主评完了魁首再来才好。
    她要让顾淮,主动求娶她。
    厅里,永南郡主将小娘子们的作品一一赏析过后,拿给旁人一道看,最后只留了两幅刺绣放在身边,旁的夫人不懂顾绣,不敢随意评价,只是觉得其中有一副瞧着针法不错,就是太寡淡了些,不如缎面的那一幅看着有华彩。
    胡小娘子的那幅苏绣明显有败笔,被永南郡主悄无声息地给藏了起来。
    永南郡主命人将两幅绣作拎出来放在一起比较,有人道:顾绣新鲜,鲜少见过,瞧着也是很精妙。这两幅都很不错。
    暖阁里,没看过沈清月绣作的人议论道:郡主相中了两幅顾绣吗?!
    沈清月的水墨梅花,是怎么入选的?!
    张家和沈家结过仇,张宝莹心中不快,冷哼一声,道:都没长耳朵么?顾绣新鲜,鲜少见过,郡主图个新鲜而已!不然谁选她!
    厅里,永南郡主笑着点头道:顾绣咱们都不熟,我觉着单单看着都还不错,一个配色好,一个绣得十分精美,倒不如两幅都评为魁首好了,正好我这里的翡翠镯子有一对,分给两个姑娘,再好不过。
    谢君娴脸色僵了一会儿,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又将她和沈清月放在一个位置上!
    张宝莹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郡主没得太顾沈家的脸面了!
    倒不止是张宝莹有意见,她母亲钱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声音,道:这顾绣既是绘绣合一,单看绣法可不行,既然绣法都不错,再该从别处论个高低才好。
    永恩伯夫人饶有深意地看向永南郡主。
    永南郡主笑了笑,看向了胡小娘子的母亲胡夫人,胡夫人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女眷,她的父亲现任国子监祭酒,她的眼光,众人都信得过。
    丫鬟将帕子递给了胡夫人。
    胡夫人看完之后,本想客观公正地说一句粉兰绣技很好,但还是墨兰意境上佳,一抬头就看见了永恩伯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对方带笑的眼睛,藏着些深意。
    胡夫人脸色微僵,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倒不是说她不敢得罪永恩伯府,只是没必要为了沈家去得罪伯府。
    花厅门口,丫鬟进来禀道:郡主,世子爷和其他几位爷领着顾状元和几位客人来了。
    胡夫人大喜,赶忙道:正好!我对书画早就生疏了,这顾绣典雅富有清韵,让他们读书人来评最合理。
    永南郡主问了一句:三爷也来了?
    丫鬟答道:来了。
    永南郡主笑着同众人道:就依胡夫人说的,叫他们读书人评一评。
    永恩伯夫人保持着得体的笑,并没有意见,她的女儿,难道还能输给沈家的小娘子?
    花厅门口压过来一片人影,世子爷带着顾淮等人来了。
    世子爷领着人过来请安行礼,永南郡主拿着两幅绣品,脸上笑色愈深,问世子等人道:怎么都来了?
    世子爷回道:母亲,儿子本是带客人来,这几个混小子要跟来,就一并来了。他一侧身,让了位置给顾淮,朝永南郡主介绍道:母亲,这位便是今科状元郎。
    顾淮上前一步,作揖行礼,他生得一表人才,举止大方,永南郡主和胡夫人看着就喜欢,笑得眼尾压不下去。
    暖阁里的姑娘也纷纷探头出来看,谢君娴挤不过去,只能矜持住不看,又听人小声说顾淮长得好看,心痒得不得了,却还是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凝神听着厅里的动静。
    沈清月绞了绞帕子,顾淮来了!她一扭头,身边便是兴致缺缺的胡小娘子奇了怪了,胡家托了郡主替两人说亲,这位小娘子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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