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心里犹疑不决,撂下手里的事,匆匆忙忙跑来找顾淮问个清楚,他一进门就质问顾淮:你是不是告诉沈家姑娘顾家生意上的事,叫她买你中试了?!
    顾淮一听,都没否认,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着顾三乌青的眼睛,道:你现在还能得闲?就为了这点事跑来问我?
    顾三险些呕血,那么大一笔银子,顾淮说得倒像是视金钱如粪土一般松快,他拧着眉问顾淮道:真是你跟她说的?
    顾淮倒也没隐藏,道:是我说的,去沈家吃酒时,多吃了两杯,醉后胡言乱语了两句。她不会乱告诉别人的。她不过一个内宅姑娘,手上能有几个钱,买了就买了。他狐疑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此事的?
    顾三两眼发黑,顾家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他冷笑一声,道:几个钱?买了就买了?怀先,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上次我说的话,不作数了!你好心便罢了,她却贪心不知足。这回我再不替你瞒了,回去我就告诉祖父。
    顾淮稀里糊涂的,起身问道:她下了多少两银子的注?
    顾三牙缝里挤出一个数字:一万七千七百五十两!
    顾淮纵是往日里再淡然,也惊坏了,他拧了拧眉头,难以置信地道:近两万两?
    沈清月嫁妆有这么多吗?她难道真的把所有的现银全拿来下注了?!
    顾淮心绪复杂,没想到他醉后说的几句话,沈清月会当真。他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赌这么大,若换了寻常人,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他虽是主动告诉她,但她不知道适可而止,的确有些贪心。
    顾三手里还拿着账册,道:这次再不是我泼脏水了,顾大掌柜总的账,你自己亲眼看看。
    顾淮到底还是不信,总觉着沈清月不是这样不知分寸的人,便要接账本。
    顾三怕顾淮不会看,便将厚厚的账本放在桌上,舔了下手指头翻页,指着几笔用朱笔勾画出来的地方,道:瞧瞧,这一笔,这一笔,还有这一笔,几乎都是咱们家赌坊里比较大的几笔支出,你再看看顾家钱庄兑下的记录,全是一个人的手印。
    顾家的账本,不会特地为了沈清月去做假,账本一定是真的,顾淮很是不解,怎么会这样。
    顾三继续火上添油,冷嘲热讽道:这还只是咱们的家,还不知道她在别家买了多少,可好了,沈二姑娘富裕了,有这么丰厚的嫁妆傍身,再可以嫁个好人家了。
    顾淮面色凝重,沈清月要真的还去别家买了,只怕是要招人眼了,他连忙问道:她每笔分别是多少银子?
    顾三道:会试的时候,赔的是二又退位五(2.5),殿试赔的是三。她在顾家先后下的十三笔注,统共加起来是三千五百两和三千两,一笔少说也有两百三五十两,倒也不少,够招眼了。
    顾淮眉头拧得更深了,道:会试她也下注了?
    顾三咬牙道:下了!
    顾淮瞧着顾三,面色严肃地道:可我只在中了会元之后见过她,取会元之前,我与她并未见过面。
    顾三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她中会元不是你提的醒儿?
    顾淮点了点头。
    顾三:
    他面色通红,一时间想不到说辞。
    顾淮思索片刻,又坐下了,唇边勾着淡淡的笑沈清月一开始就觉得他会中会元吗?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敢买三千五百两的注?
    万一他没中,她岂不是赔个精光?
    顾三犹自怀疑,眯着眼打量顾淮,道:你真没告诉她?
    顾淮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没。我何必瞒你。
    顾三嘴巴紧紧地抿着,他抄着手,眉头拧成川字,道:幸亏她聪明,分开下注,若全在一家赌坊下注,赌坊钱庄的人早查出来,可没有这般风平浪静了
    赌银子赚来的钱,没那么好拿。
    顾淮眼睛定定地看着隔扇外,道:看来没我指点,她也肯定会下注,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点拨了,她第二笔才只在顾家下了三千两,少了五百两。否则你还有得亏。
    顾三偃旗息鼓,撇嘴道:强词夺理你倒是一把好手。
    顾淮并不认为自己分析错了,他的视线转移到顾三身上,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顾三抄着手,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顾淮冷了脸,语气淡淡的,道:你可别招得舒阁老出手,刨开我中试之后有人主动朝顾家示好,顾家结交多年,真正信得过的官员没有几个,别作死。
    顾三面带笑容道:这些年都没听说她和舒家有什么关系,舒家难道还会管她?
    顾淮笃定道:舒阁老就要认她了。
    顾三也不笑了,道:当真的?
    顾淮道:该说的我说了,随你怎么办。
    顾三后牙槽都咬紧了,拂袖离去,生意场上有生意场上的规矩,那些达官显赫之家,和顾家有来有往,彼此互惠互利。可像这种情况,顾家第一次什么好处都没有,白舍出去这么多银子,还是头一次。按以往的情况,绝没有这样容易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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