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伏在桌上痛苦,她捶着桌子呜咽着道:他什么不是靠我的?他还有脸指责我?我不甘心!
    王妈妈眼见劝不动,便道:您只要把月姐儿嫁妆的事了了,好歹还有老夫人在,老爷不敢真的休了您,您快先料理下这事儿才是!
    柳氏也是个知道轻重的,当下擦了眼泪,去看沈世兴的册子。
    册子是旧册子,以前沈世兴房里没有用完的册子,但是字还透着墨香,哪里像放了十几年的样子?分明是才写不久的!
    柳氏一看不对劲,便皱着眉翻看起来,册子上也盖着和旧册一样的校验楷体字的章子,她再一细看,银饰那边且还对的上号,再往后,原先的铜鎏金、镀金簪子,全部变成了赤金!只留下一两件鎏金和镀金的簪子,另有一些镶了珍珠的簪子,被改写成了南珠,还有玛瑙耳坠,变成了碧玺耳坠,价值一下子翻了好多倍。
    翻完册子,她的脸色逐渐灰白,让她恐惧的不止是册子上的东西改变了,而是新册子上变得和旧册子上不同的每一样东西,正好都是被她做过手脚,看不清字迹的物件!
    两份册子,除了部分物件的顺序不一样,所有的物件完全统一。
    难道是出鬼了不成?沈世兴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柳氏僵着脸,将册子退给王妈妈,冷声道:你看看,出内鬼了。
    王妈妈一看,也是大吃一惊,知情的也就四个人,不是她,难道是佳梅和佳兰两个丫头?
    柳氏眯了眯眼,道:不可能她们不可能背叛我,她们没有必要投靠月姐儿。
    王妈妈看着两个丫头长大的,她当然也不信,她脸都吓白了,道:难道是闹鬼了?
    柳氏惊恐地在房里扫了一眼,呸了一声,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主仆二人冷静下来之后,柳氏苍白的脸上顶着五根手指印,愁眉不解,道:肯定是出了内鬼。
    王妈妈也觉得,是有人泄了密,她咬着牙道:怎么正巧三老爷就要松绿石的簪子,不是有人告密不会那么巧合!
    柳氏情不自禁地点头,她的表情又凝重起来,道:先不急着查人,这些东西,怎么赔得起才好!
    怪只怪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改什么旧册子,现在册子上的字迹早糊得不能看了,她若再说新册子有鬼,老夫人和沈世昌还能信她吗?若传出去,她的名声可是彻底丢了!将来下人们,还有小辈们都怎么看她!
    可若是按新册子的赔嫁妆,她手上可就真的拿不出一分银子了,她这些年放印子钱存下来的大几千两银子,就要全部赔给了沈清月,还真是替她费心保管十几年,最后反倒要自己掏腰包!
    王妈妈知道柳氏在纠结什么,苦口婆心道:事已至此,您还是先赔了罢!否则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您让姑奶奶和爷们儿怎么做人啊!
    柳氏如何不知道?她垂着泪,无力地让王妈妈让旺儿把钱收回来,她亲自算了新册嫁妆的价值,又去清点库房的东西,赔给沈世兴。
    沈世兴此时心里还很忐忑,他回了万勤轩,正好沈清月在等他,他就问她:月姐儿,前五个物件对了,后边的若是对不上,恐怕他们不会认的罢?
    沈清月一笑,道:未必,若不认,再想别的法子。
    她自己过手了七年的嫁妆单子,上面的每一件东西她能不记得?不说所有的顺序都记得,但是有什么物件,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柳氏看了那份册子,便是拿旧册出来对,也对不出什么端倪,只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份儿!
    沈世兴心里忐忑,柳氏真会蠢到认栽?他不确定,眼下转了话题,道:既然你懂得打理,我这边库房还有些东西,你也拿去。
    沈清月点了头,跟着沈世兴去了书房后边的倒座房。
    沈世兴的库房锁的死死的,经常不开,一进去,一股子灰尘味儿,沈清月忍不住用帕子捂面,她放眼看过去,有些物件很齐整,像是很久没有动过,有些动过的东西堆得很没有章法,乱七八糟。
    沈清月道:父亲您从来也不打理一下?
    沈世兴面红道:你母亲那个性子,我不喜欢她动我的东西,我又懒得操心这些事儿,就一直放这儿了。
    沈清月无语,她走到放册子的柜子面前,打开了册子,正好看到沈世兴从前送她的几根簪子,明明都送给她了,册子也没划去,若等个三五年,沈世兴忘了这事儿,指不定还要算到哪个丫鬟头上。
    她拿着册子道:父亲,这几只簪子,您一会子记得下册。
    沈世兴笑着道:知道了。
    沈清月扶额难怪老夫人有理由把她生母的嫁妆给柳氏打理,沈世兴这样,不丢东西真的是祖坟冒青烟。
    沈世兴指着一个紧锁的大木箱子,道:这就是了,一会子我让丫鬟给你搬过去。
    沈清月用旁边的钥匙打开箱子看了一眼,东西相当简单,和另一份嫁妆天壤之别,她翻看了一下,还有一些留下来的书册一类,她顿时生了兴趣,她没有见过生母,很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有书册留下,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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