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既望道:这会刚好没下雨,万一下午下课再落雨去扫山阶就要挨淋了。
    睢相逢跟着点点脑袋。
    明修诣行完礼抬起头,发现宫梧桐虽然笑着但脸色极差,试探着道:师尊是受伤了吗?
    宫梧桐没想到明修诣这么敏锐,忙装模作样地按着左肩:是哦,可疼死我了,筋都给我伤得一抽抽地疼。嘶嘶哪个好徒儿能给师尊揉揉肩啊。
    宫梧桐好整以暇地看着三人,视线从越既望、睢相逢、明修诣三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微微眯着眼睛,长睫之下的眼睛带着点斯文禽兽的架势,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来昨晚美梦中被逆徒抢来抢去的满足感。
    特别好。宫梧桐心想,梦里被抢过了,梦外我也要被抢一抢。
    宫梧桐为人并不师表,自顾自编排了八场戏。
    明修诣先抢,越既望再抢,睢相逢后抢。
    再这样再那样,最好能扛着扫把打起来。
    甚好甚好。
    就在他等着徒儿们开口时,却见三人的视线陡然变得诧异起来,像是瞧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宫梧桐疑惑看着他们,与此同时自己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身形高挑,比十几岁的少年高出一个头来,本来看三个徒儿时都是双手环臂垂着头看,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的他
    视线好像慢慢地和三个徒儿平视了。
    宫梧桐:
    而且,他还感觉到自己身上原本十分合身的衣袍不知从哪里开始漏风,像是衣服骤然变宽大,或者身体突然变小,腰封也松松垮垮地往下垂,看着马上就要掉。
    宫梧桐满脸懵逼,也不双手环臂装腔作势了,本能伸手一边拽着腰封一边拢着从肩上掉下去的外袍,保持着一个欲拒还迎的姿态,没让三个徒儿瞧见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虽然他本人根本并不在意衣衫整不整,裸奔他都行,但在徒弟面前,他还是得装一装人的。
    宫梧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后知后觉低下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经拖了地,层层叠叠堆在脚背上。
    纤细的手腕,瘦弱的腰身,以及内府中只到金丹的修为。
    还有手腕上陌生又熟悉的三纹模样的印记。
    那不是他十八九岁时的身体才有的印记吗?
    宫梧桐:??????
    四人面面相觑,活像是白日青天见了鬼。
    第28章 水流藤蔓
    宫梧桐自小便拿自己炼制的天级灵丹当糖豆嗑,十八岁就被他自己砸出个元婴来,且他因为半身佛骨和魔骨,天道怜悯,雷劫只要受一道便好,随便炼个灵器就能挨过去了。
    若是其他人知晓他修行这般容易,恐怕得一口血喷出来心生心魔。
    而现在因为他的胡思乱想,修为直接从化神期跌到了金丹大圆满。
    越既望他们已经满脸凌乱地去扫山阶了。
    宫梧桐正在将那宽大的衣衫脱下来,笑眯眯地说:想笑就笑,别忍着。
    明灯在一旁强行忍笑,故作淡然道:不敢。
    魅魔从不知晓羞耻心是什么,宫梧桐也不在意旁边有人,将松垮垮的衣衫全都脱了个干净,赤身裸体去衣橱找能穿的衣服。
    明灯只是一抹春意,哪怕开了神智也不是常人,他目不斜视面不更色,将春意盈满房间,省得宫梧桐再寒意入体。
    宫梧桐还在那翻找衣服,明灯突然道:小圣尊,宗主到了。
    宫梧桐随口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视线不自觉往下面瞥了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自己的小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
    云林境拧着眉走进来时,正好瞧见宫梧桐只在腰间草草盖了个薄纱,偏着头在摸自己的小腿,若有所思。
    房中盈满春意,知道宫梧桐就算身子再差也不会被冻着,云林境还是没止住自己的老妈子心,走上前唠唠叨叨。
    师兄这是又怎么惹圣尊生气了?云林境随手招来一件宽大衣袍披在宫梧桐肩上,温声道,我还没问,昨日那寒意是如何入体的,是哪里的寒意竟然能让化神期也招架不住?师兄?师兄
    云林境絮絮叨叨半天,宫梧桐像是没听到,还在摸自己的脚踝。
    云林境坐下来,道:脚怎么了?
    宫梧桐的指腹在肌理分明的小腿上缓缓滑过,懒洋洋地道:找到了个好玩的东西。
    嗯?什么?
    没什么。宫梧桐将衣袍拂开,道,给我找身合身的衣裳,我要出门。
    圣尊让我瞧着你,近日不让你出宗胡闹。云林境从储物戒中拿出来一身法袍,递给他,再说了,你现在是金丹期吧,孤身出门太危险了。
    宫梧桐将能随意贴合身子的法袍换上去,扯了扯那素白的衣袖,虽然嫌弃但现在也不能挑了。
    他招来扇子,赖叽叽扇了两下,瞥了云林境一眼:他让你瞧着我你就瞧着我啊,我可是你亲师兄,小时候你尿裤子尿布都是我给你换的,现在长大了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云林境没有在意大师兄对他尿裤子的污蔑,挑眉道:师兄那说人话的符已经解了。
    宫梧桐给他示范,说:滚犊子。
    云林境点头,果然解了。
    宫梧桐并不喜好青梅竹马的话本,这些年选妃日连一个师弟都没选过,此时对着云林境那张俊脸,全然心如止水,毫无世俗欲望。
    云林境问:那这又是哪种符?
    宫梧桐坐到桌案旁,将上面的春宫册子随手收拾着放在一旁,拿出纸笔开始画东西,心不在焉道:应该是胡思乱想一句就会减一岁吧。
    云林境爱整洁,见不得宫梧桐桌上一团乱遭,一边目不斜视地给他收拾那不堪入目的图册一边道:的确是圣尊能下的符了那师兄方才是不是见了明修诣他们?
    否则不可能一夜之间从二十六变成现在这个稚嫩模样。
    他刚说完,就见方才还认认真真写东西的宫梧桐手腕倏地一停,一滴墨落在雪白宣纸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云林境眼睁睁看着宫梧桐又变小了一点。
    云林境:
    云林境一敲桌子,打算宫梧桐的胡思乱想:师兄在画什么?
    宫梧桐这才回神,身上的法袍也跟着变小,贴在身上十分合身,他根本不在意,哦了一声,道:研究一个术法。
    宫梧桐总是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打发时间,云林境已经见怪不怪,站在一旁安静看着他画。
    宫梧桐下笔很稳,片刻就画出一个繁琐至极的阵法,他吹了吹上面的墨痕,这才意识到云林境还在一旁看着。
    你在这待着干嘛呀?不是日理万机吗云宗主?
    云宗主说:我奉圣尊之命,看好师兄。
    宫梧桐差点把白眼翻到后脑勺去。
    云林境指着宫梧桐捏着笔的左手,道:我一直想问了,师兄手腕上的胎记好像从结婴后便没瞧见过了。
    宫梧桐手腕一顿,低头看了看。
    手腕内侧有着一颗和他之前发病时眉心魅魔纹一样的淡色胎记,好像是从经脉中窜出来似的,和那青筋交缠,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谁知道呢。宫梧桐将袖子往下扯了扯遮住胎记,打了个哈欠,道,我不出九方宗就是,别在这里看着我了。
    云林境知晓宫梧桐满嘴谎话的性子,温和笑着,还是不走。
    宫梧桐啧他:你守骨头呢?
    云林境被宫梧桐自小到大骂惯了,根本不受影响。
    宫梧桐估摸着自己的修为,本来也没打算出九方宗了,但见云林境盯他盯着跟什么似的,只好拽着他去当苦力。
    红尘苑还是比不了之前被寒冰灵种之前的模样,宫梧桐前几日去灵卉谷又要了一棵合欢树,昨天已经送过来了,只是因为病着还没来得及栽。
    既然这么闲得慌,就给我挖个坑栽栽树。宫梧桐选了个地方,道,喏,就这里,别用灵力。
    云林境也不生气,点头称是。
    宫梧桐因为无法入眠,每日想着法子给自己找东西玩,连种个树都能打发半日,云林境自小跟着他长大,完全没有平日里九方宗宗主的威严气势,任劳任怨给师兄挖坑。
    云林境在一旁种树,宫梧桐闲着没事就坐在池塘旁一边踢水一边吹箫。
    萧音轻柔幽雅,令人陶醉。
    云林境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记起来他第一次听到宫梧桐吹箫,是被尘无瑕从魔修手中救出,乘着小舟回九方宗的时候。
    小小的宫梧桐一袭紫衣,坐在船头悠悠吹箫,两只细长的腿来回脚踢点着湖水,墨发垂曳,同山水交融,仿佛画似的。
    尘无瑕将灵药喂给他,治愈他身上的伤痛。
    云林境全族被魔修所杀,心中本来恨意滔天,但在那萧声中竟然逐渐安稳下来,呆呆看着宫梧桐的背影。
    前路未知,身负血海深仇,云林境竟然诡异地觉得心间一派安宁。
    他声音沙哑地问尘无瑕:仙人要带我去何处?
    宫梧桐一曲了了,将碧萧收起,站在船头,长发被风吹得翻飞,他抚着长发微微偏头,稚嫩却艳美的脸朝着云林境勾唇一笑,故意拽文。
    轻舟去何疾,已到云林境。
    云林境一呆。
    尘无瑕淡淡看了宫梧桐一眼,宫梧桐立刻蔫了,乖乖地说:九方宗到啦。
    云林境抬头看去。
    烟雨消散,前路宛如展开的水墨画。
    画上便是雨后的九方宗。
    自那之后,他便以云林境的名字拜入九方宗门下,成为尘无瑕座下二弟子。
    看着宫梧桐的背影,云林境恍惚觉得这么些年过去,他师兄好像只是年龄长了,心性依然是当年那个在轻舟上朝他灿然笑着的孩子。
    年龄二十六、身子十七的孩子吹完一曲后,勾唇用灵力挽着一汪水,砰地砸向云林境。
    云林境躲也不躲,被砸了下小腿,衣摆都湿了,笑着问:怎么了?
    宫梧桐扭头瞥他:我总觉得你在心里骂我。
    云林境:
    云林境哭笑不得,宫梧桐平日里粗心大意,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敏锐。
    师兄要出九方宗做什么?云林境将树种好,走到宫梧桐身边坐下,我帮你去做。
    宫梧桐哼唧:买新出的话本和春宫图,你替我?
    云林境面色不改地点头:好啊。
    宫梧桐被他笑得一阵牙疼:行了老妈子,知道你操心操不够,我这回保证不出九方宗了行不行,你别在我面前晃了,我眼睛疼。
    云林境道:万一你真出去了怎么办?
    宫梧桐最不爱被管,闻言没好气道:那我就就再也听不着霜下客话本行了吧。
    云林境大吃一惊,觉得这个誓言简直比得上凡世那些热恋中的男女发的天打雷劈的毒誓了,当即信了宫梧桐不会出九方宗的话,起身如他师兄所愿滚了。
    宫梧桐终于清闲了,可一闲下来,他自己反倒觉得无聊了,只好翻来覆去将他画下来的阵法又研究了一阵,夕阳才终于翻上云头来。
    千仞学府的重钟响起后,没一会明修诣又抱着三人的书从外回来了,越既望和睢相逢大概又跑出去玩了。
    宫梧桐瞧见他回来,在掌心画了个清心诀,伸出舌尖舔了舔含进口中,省得再胡思乱想。
    徒儿。宫梧桐喊他,帮师尊把那棵合欢树润一润。
    明修诣行了个礼,乖顺称是。
    他将书一一送回了房,将宽松的外袍脱下,束好袖口过来给宫梧桐当苦力。
    明修诣时刻管控着内府中的寒意,见那小苗都蔫了,催使灵力用水系灵力将池塘的水引过来,打算浇浇水。
    冰冷的水在半空中凝成手腕粗的水柱,源源不断被牵引着流到坑中。
    宫梧桐正在将那虚幻的清心诀像是含着糖似的在口中翻滚,无意中瞥见那水龙,一时不查将清心诀直接给咬碎了。
    水流
    明修诣没察觉到宫梧桐的异样,浇好了水,便催动木系灵力灌入合欢树苗,一点点让那树在灵力的温养下缓缓长大。
    宫梧桐仰头看着遮天蔽日已经开出蒲公英似的红花,一边满意点头一边在掌心画符。
    一旁有个云林境扎的葡萄架,因为合欢树生长时扫了一下,将几枝葡萄枝给扫下来了,明修诣踮着脚尖将木架催动长出几根藤蔓,将葡萄枝重新架上去了。
    宫梧桐的符还没画好,视线落在那藤蔓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嘶了一声。
    藤蔓
    明修诣做好后,才洗了洗手,走到宫梧桐面前打算问问他师尊几个不懂的心法。
    夕阳已经暗下去,红尘苑的灯幽幽亮起,照在池塘旁的宫梧桐身上。
    明修诣走近,看到宫梧桐此时的模样微微一愣。
    灯下的宫梧桐,此时已是和明修诣差不多大的年纪,满脸稚嫩茫然,似乎在发呆。
    明修诣吃了一惊,俯视师尊有些不合礼数,他忙单膝跪地,急急道:师尊这是
    话还没说完,明修诣就眼睁睁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的宫梧桐又变稚嫩了几分。
    明修诣:???
    【注:轻舟去何疾,已到云林境。《入若耶溪》
    第29章 阴险狠毒
    明修诣失声道:师尊?
    宫梧桐艰难闭上眼睛,飞快画了个符舔到口中,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身体也终于停止在十四五岁的模样。
    唉。宫梧桐声音稚嫩,性子却半分未改,他恨铁不成钢看着明修诣,斥责道,红颜祸水,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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