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玉的一滴泪,他都不想让给别人。
    婊子。赵文骁在梁白玉耳边吐息。
    梁白玉浅笑。
    赵文骁愣了愣就手上燃着的烟抵在梁白玉的长发里,同一时间,他粗暴的吻了上去。
    .
    这一晚充斥着太多恶意,有大自然给的,也有人为的。
    偷树的团伙不但是外地人,还都带了家伙,人高马大的不好惹,村民们冲上去了却没占到胜利的一方,他们只能站在河边眼睁睁看着船栽着早前搬上去的树开走,再又叫又骂一通就回山里救火。
    大家拎水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火烧起来的速度,哪怕人多力量大,还是烧掉了一大块山头。
    火没浇灭,只能继续提水。
    他们灰头土脸精疲力竭的时候,不知道河上有两艘船,前面那艘上面正在上演一出掺杂鲜血的凌辱虐待。
    赵文骁手拿竹条往梁白玉身上抽,他的舌头被咬伤了,血止不住的往外淌,眼睛暴突满是被玩弄了感情终身都过不去这个坎的狰狞之色。
    梁白玉闭着眼没发出一声求饶,他只会在身体挨竹条的那一刻生理性的颤一下,没其他反应。
    船舱外面传来嘈杂声,操着外地口音。
    赵老板人呢?
    在里面。
    进去多久了,咋个还没出来?
    睡个觉哪会那么短。
    烟味好呛,赵老板还挺激烈,不会死人吧,那beta喘个气都不太行的样子。
    谁知道呢,长得是真好,头毛都美,像天仙下凡。
    外面的两个大汉猥琐的贴耳偷听,只听到河水冲船的声响,他们遗憾的咂咂嘴,各自待着。
    过了会,其中一个给另一个递烟,气愤道,妈得,树才锯了那么点,根本不够。
    下次再来吧。
    这里的人有了防备,以后就没那么容易了。
    总会有办法的,今晚这一单够咱吃上几年,你讨媳妇的新房也能盖起来了,就是这火烧的比咱想的大,我撤的时候好像看见几个人从一个山洞里抬出了一具尸体。
    是嘞,我也瞧到了,怪吓人的,咱只是偷树卖,顶多放个火,可从来没干过杀人的事小山村里没有王法还不是死了就挖个坑埋了都不晓得死多久了听他们喊是杨什么的
    床上的梁白玉徒然睁眼,准确抓住停滞在他胸前的竹条。
    赵文骁猝不及防,被他带得往前栽,膝盖重重磕到了床沿上面。
    杨鸣梁白玉染血的嘴唇张合着呢喃,杨鸣
    赵文骁在回忆什么,神态有点怪。
    梁白玉的脑中不断琢磨赵文骁刚才挥竹条的停顿,一个直觉冲上他的头顶,刺进他眼里,他呼吸紊乱满身血痕的爬起来。
    是不是你梁白玉用又浑又清的眼神看着赵文骁,是不是你?
    他一遍遍重复着那几个字,有种令人发毛的偏执,非要一个答案。
    赵文骁体内乱走的信息素刺激到了他的理智,他抽走血淋淋的竹条砸出去:是又怎样?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挑衅,我把他绑了丢山洞里想给他个教训,后来忙着让你过个好年,不就忘了。
    说得云淡风轻,实际是故意杀人。
    死了的那个少年还不到二十岁,家人从早到晚的找他,邻里乡亲也帮忙寻找,周围几个村子都走遍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在山上。
    离家那么近的地方。
    啪――
    梁白玉扇了赵文骁一巴掌。
    赵文骁的脸被扇歪,他不怒反笑:怎么,愤怒了,善良的人性跑出来了,要做正义的使者?
    那东西你有吗?赵文骁舔舔嘴边的血迹,杨常新死前我见过他一面,我听到了不少也捋过了,刘家,张家,杨家
    梁白玉没有什么表情。
    赵文骁把他被烟头烧焦了一大块的头发往耳后拨了拨,接着就抱住他的脑袋,闻他泛着血腥的气息,梁白玉,你比我狠多了,我远远比不上你,三分之一都不如。
    梁白玉垂眼看手上的血,每一滴都是从竹条上占的。
    他自己身上流的血。
    .
    片刻后,船舱的小门从里面打开,两个大汉的话声戛然而止,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血人走出来,摇摇晃晃的,犹如一个支离破碎的精贵玩偶。
    赵文骁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裤就躺进了椅子里,这是在船上,梁白玉跑不了,也干不了什么,以他的身体情况,恐怕都走不出过道。
    心里这么想,却又没法静下来休息,贱的,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
    船已经把山抛在了后面,风里还是有烟火的味道。
    梁白玉站在甲板上,他的衣服凌乱破烂,鲜血淋漓间能看见嫩滑皮肉。
    风一吹,破衣服就会贴上来,露出诱人的线条。
    ――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就是罪恶的源头。
    有几个人直勾勾的用眼睛玷污beta,一股暴怒的信息素冲向他们。
    不等来人发话表态,他们就迅速溜了。
    给钱的老板惹不起。
    赵文骁把那几人全都赶走了,甲板上只剩下他和梁白玉,他摸着腕部的金表,任命一般长叹。
    白玉,你骗我害我,我还是舍不得你。赵文骁走在早前规划好的路上,等去了县里,你给我生一对儿女,我们好好过。
    梁白玉的脚边有一滩血,面积在不断扩大,他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
    当然,第一步是把你的病治好,赵文骁转过头跟梁白玉面对面,他带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那只伤残的眼睛上面,我有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打你是应该的,也扯不平,你还得赔我,慢慢赔。
    赵文骁不想要回应,他接着说,自顾自的说,一分钟前还在甜言蜜语,一分钟后就羞辱咒骂,就在他完成了一场表演准备谢幕的时候,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颈,手法快又毒。
    站都站不稳,随时都能昏倒的梁白玉突然袭击,赵文骁来不及挣脱还手,就被他撞进了河里。
    一声尖叫之后,黄医生跳了下去。
    河水翻腾出巨大的水花,又渐渐向四周散开。
    梁白玉用同归于尽的一招缠住赵文骁,带着他沉入河底。
    赵文骁今年养伤期间下过几次水,学得也还行,可他的体质比不上从前,而且
    梁白玉要他死。
    赵文骁没多久就停止了挣扎,梁白玉松开他,任由自己坠入黑暗。
    梁白玉的意识就快彻底消失的时候,有人穿过河水和死亡向他游来,焦急而恐慌的吻住他,给他渡气,把他往上托。
    他沉重的眼皮闭上前,一丝朦胧天光和一双血红的眼出现在他的世界。
    天就要亮了。
    第63章 (在另一个世界要梦想成真)
    梁白玉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有几辈子那么长,醒来会在一个没有小山村,没有陈砜,没有鸡鸣狗叫,没有活物的世界。
    但他的神智一点一点凝聚起来之后,听见了布谷鸟的声音。
    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梁白玉虚弱的闭上眼,过了会又吃力的睁开,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人影,高个子的驼着背指间捏根烟,一身衣裤皱巴巴的像湿透了,又被体温烘干了黏在身上。
    另一个是村里的新医生,年轻beta,叫什么梁白玉忘了。
    梁白玉迷迷糊糊的听他们说话,原来大火烧山枪声都是昨晚的事,他才睡了不到一天时间。
    醒得这么快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
    如果还能回来,他一定会尽快一定会的
    .
    梁白玉再次清醒的时候,有温热的毛巾在他脸上跟脖子上擦动,他还没出声,只是滚了下眼球,就被紧紧抱住。
    唔我要喘不上来气了梁白玉发出一个模糊的,带着点娇气的鼻音。
    陈砜立刻松开他。
    梁白玉坐不住的往床上倒,陈砜又把他捞住,大手托着他的后腰,掌心因为激动分泌出热汗。
    陈砜不说话,就看着梁白玉,好像看一眼少一眼。
    梁白玉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你有点难闻。
    陈砜微阖了眼凑近,含住梁白玉的上唇,轻轻地磨蹭。
    伤呢?梁白玉咕哝。
    陈砜一下一下地吻他:处理了。
    我要看。
    陈砜把他的手放进自己褂子里。
    alpha的腹部有一圈纱布,摸上去凹凸不平,显然是没有好好缠绕,随便裹了裹。
    梁白玉撩他褂子,被按住了。
    没伤到要害。陈砜说,不用管我,我没事。
    话落,他就在梁白玉身后放个枕头,我再给你擦擦。
    梁白玉的目光扫过陈砜的白色鬓角,他垂下了眼睛,几瞬后轻笑:好呀。
    .
    陈砜没跟梁白玉提起他昨晚中枪后追船相关,受过的痛承受的折磨,每一秒所体会的恐慌崩溃都不重要。
    就像梁白玉没透露船上的遭遇,坠河的细节一样。
    这会是下午,太阳还没落山,窗户上的布帘拨到了一边,外面的明亮光线铺了一屋。
    陈砜打了两盆水,给梁白玉擦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手不晃呼吸不虚,根本看不出受了枪伤。
    药都给你吃了。陈砜忽然说。
    梁白玉极其缓慢的抬起眼帘,他眼神迷茫,似乎没听懂。
    陈砜对着盆拧毛巾,低声哄:你不要生气。
    按照梁白玉的计划,最后一粒药想在下个月初吃,他告诉过陈砜的。
    所以陈砜在跟他道歉。
    难怪梁白玉喃喃了声,我还以为自己精神好了点是错觉呢,应该能想到的,睡醒了脑子还是昏昏的。说着就笑起来,哎,药这就没了啦。
    alpha还在拧毛巾,都快拧烂了。
    梁白玉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在他腿上,脚后跟蹭蹭:我想喝水。
    陈砜转头看向梁白玉,眼眶红得要滴出血来,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却都没有意义。
    最后只说了句,好,我去给你倒。
    .
    药效慢慢起来了,梁白玉的精气神好了,他叫陈砜带他下山。
    陈砜在给梁白玉洗头发:下山做什么?
    梁白玉坐在小竹椅上面,背靠着木桶,他安静了一会,说:看杨老师的弟弟。
    陈砜一顿,他的第一反应是,梁白玉在船上知晓的这件事,也只能是那个时间段了。
    埋了。陈砜说,我带你去。
    梁白玉仰头看树叶间的青色小毛桃,孩子气的数了起来。
    陈砜用手指将他的长发一点点梳到底,再拿水瓢从木桶里舀一瓢水倒下去,反复做这个动作。
    稀稀拉拉的水声里夹杂着有情人的温柔。
    .
    梁白玉的头发回村后就没剪过,平时不怎么管,大多时候都是散着的,却不打结也不干黄,乌黑柔顺的好似瀑布,每根发丝都很服帖。
    陈砜给他打了香皂洗的,清了好几遍水,再用大红的宽毛巾抱住湿发慢慢捻干,期间没有半分枯燥感。
    好了没?当事人反而不耐烦了。
    快了。陈砜打开毛巾看看他的头发,又接着擦,你眯一会。
    不想眯。梁白玉扫了眼自己的衬衫袖子,腺体被纱布盖住了,底下有草药膏,凉凉的,仅此而已不会有别的作用了,他轻声说,你哼歌给我听吧,就你常哼的月亮。
    陈砜哼起了那首《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
    梁白玉不喊停,陈砜就一直哼,一遍接一遍,专注而低柔的如同在被窝里亲密的耳鬓厮磨。
    日光透过枝叶洒在他们头顶,发财都听睡着了。
    .
    四五点钟,陈砜背梁白玉出门,梁白玉不让他背,要自己走。
    到院门口的时候,梁白玉想起来什么:等等,等一会儿。他转身回院里,给我纸和笔。
    陈砜没问他的用意,只顺着他拿了那两样东西,送到他手上。
    不多时,纸铺在堂屋的桌上,梁白玉手握钢笔,慵懒又认真的作画。
    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汽车轮廓,线条优美而不失干练。
    陈砜站在一旁,他沉默的看了好半晌,才低声开口:你会画画。
    是啊,我没和你讲过吗?梁白玉在画细节,尾音拖拖拉拉的,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在村子里都没有拿出手的机会,用不上。
    陈砜闷闷道:没给我画过。
    梁白玉的笔尖一停:明天。他撩了下垂到纸上的长发,明天给你画。
    陈砜微侧头,目光落在充满生活气息的院子里,明天
    会有吗?
    陈砜的内心世界走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才走回现实中,他见梁白玉还在画汽车,便说:不都画好了吗?
    梁白玉含糊不清道:再画会。
    可以了,陈砜低眸看他背上突起的蝴蝶骨,已经很好看了。
    那就更好看点。
    陈砜不出声了。
    过了会,梁白玉画完了汽车,开始在另一张纸上起线稿。
    陈砜看了片刻,看出是别墅。
    户型还不是随便画的,是西城富人区那一代的特色。
    陈砜一语不发的凝视梁白玉,他的头脑有些发昏,从昨晚受伤后到现在都没休息,早就不知不觉的超过极限了。
    梁白玉在构画洋房一楼的时候,一双长臂从后面搂上来,掌心擦着他的腰蹭到前面,十指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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