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愣住,另一只鸡蛋紧紧握在手中,“你去康爱医院?仲庭知道吗?”
    明媚摇摇头:“我现在上去找他。如果他愿意陪我一起去,自然是最好的,这样我们之间存在的误会,或许就可以解开了。”
    她转身朝楼梯走去。
    芝兰犹豫了一下,忽然喊道:“明媚……”
    明媚停住了步子,回头道:“兰姨还有话跟我说?”
    芝兰放下鸡蛋,快步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这张苍白清瘦的脸。
    这个女孩,比春节刚住进霍家时瘦弱了些,眼角眉梢添了忧郁,但说话时流露的倔气依然没变。
    “仲庭从小是个追求完美的孩子,感情上也容不得一点瑕疵。他拒绝与小美复合,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你,连山哥那样固执的性情都不得不妥协。可你孩子的事情,让他受到了多大的伤害,知道吗?”
    明媚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全都知道。
    仲庭的痛苦和失望,她都感同身受,所以才要尽一切所能去弥补挽救。
    芝兰盯着她:“明媚,我多嘴问句话,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明媚点了下头:“兰姨尽管问吧。”
    芝兰道:“如果问过那位陈医生,仲庭还是不能原谅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明媚抿紧嘴唇,坦然迎上芝兰的目光,“我没想好具体的做法,但是无论如何我不可能放弃,会一直努力争取到他原谅为止。”
    “你不怕会很辛苦吗?”
    “再辛苦我也不怕!而且……的确是我伤了他。如果能修补他的伤痛,让他重新找到快乐,付出再出我都心甘情愿。”
    “假如仲庭从此之后,对你心寒了,不再爱你了呢?”
    明媚唇上的血色褪去。
    芝兰一语戳中她最害怕的事。有时候对人心寒只是瞬间的事,仲庭最近的态度已经有明显迹象,他一脸嫌恶地说她“不配”,说“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每个字,都将她的心戳成了窟窿,除了假装不疼又能怎样?
    她只怕倘若仲庭真的从此不再爱了,自己要怎么办?
    明媚的手指嵌进掌心,嘴角轻颤,而后慢慢地抬起下巴:“兰姨,我曾经答应过仲庭,不管他是否还爱我,只要我依然爱着他,就永远不会放弃!我会用爱去温暖他,融化他,让他感到幸福快乐。”
    芝兰注视着她,眼神多了种微妙的变化。
    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一直如此,像倨傲顽强的劲草,疾风劲雨似乎都无所畏惧。每次以为她会被吹打至倒下,她偏偏依然出人意料地坚挺在原处。
    安艺美跟她比,有着让人佩服及怜爱的坚持,却没有她这股死活不屈的韧性。
    “好吧,我相信你真的很爱仲庭,毕竟他是那么出色的男人。我只能祝你好运。另外好心提醒你——山哥以为自己要做爷爷了,生命有了新的希望,才主动去医院配合治疗。孩子没了,不仅对仲庭是沉重的伤痛,对山哥更是……”
    芝兰没说下去。
    明媚胸口闷得慌,孩子没了,对霍文山会是致命的打击。这几天,她始终不敢把这件事往深里想,一想到后果便心惊肉跳。
    芝兰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皱眉道:“纪明媚,说心里话我一直觉得跟你不投缘,到现在也这样觉得。但我终究不姓霍,我是否喜欢你并不不重要,我只关心山哥和仲庭这对父子。”
    明媚眼角微微发热,苦涩地笑了一下:“我知道。”
    这对父子看起来如金石一般强大,无坚不摧,可他们内心藏着比常人要多的孤独,也有不为人知的软弱。
    “兰姨,你虽然不姓霍,但在我心中跟霍家人没有区别。我敬重你和陈叔,就像敬重董事长一样,所以一直特别盼望能得到兰姨的喜欢和支持。”
    芝兰听到这番话,莫名动容了。
    明媚的手指缓缓松开,“兰姨,那我先上去找仲庭了。”
    芝兰看着她,脱口而出:“要是仲庭不肯陪你去康爱,我可以陪。”
    明媚惊讶地眼眸一亮。
    不是错觉,兰姨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变了,或许只有一点点,但她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
    “谢谢兰姨。”她扬起真心的笑。
    二楼主卧室,门没有反锁。
    明媚站在门外,吸了口气,毅然拧开门把。
    室内,落地式窗帘遮住了外边的日光,只有帘布相接处的一道缝隙,让细碎的光亮隐隐透进。
    她走到床前,悄悄注视着犹在睡梦中的男人。
    他看起来睡得不错,连有人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也好,至少不像她那样,搁着心事整晚没法合眼,睡一个好觉对健康来说非常重要。他每天那么操劳,她希望他健健康康的。
    霍仲庭躺着没动,安静的房间里,听见他忽深忽浅的呼吸声。
    明媚不忍吵醒他,却忍不住靠近床头,弯下腰凑近去看。
    借着帘布缝隙透进的细碎光亮,她痴痴地凝视着他。
    这张俊美非凡的脸庞,不知道让多少女人着迷。
    听仲坚提过,还在念小学的时候,就有小女孩嚷着长大后要嫁给堂哥。中学时,更有成打的女生各种借口约堂哥出去,堂哥都冷淡地拒绝了。
    明媚叹了口气。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拒绝了太多女生,让太多女生伤心了。不过他应该问心无愧吧,因为从未主动招惹过谁。
    明媚觉得好幸运,倘若安艺美四年前抓住不放,今日也轮不到自己。
    如此深情专一的绝世好男人,既然轮到自己了,断然不能错过,否则会抱憾终生。
    “仲庭,这是命运的安排,说明我们有缘。痛苦和挫折,或许……是老天对我们爱情的考验。”她喃喃自语,情不自禁伸手去碰触霍仲庭的脸庞。
    英挺的五官在昏暗光线中,透着一股神秘。
    明媚看得忘记眨眼,指尖抚上他的眉心,那里有化不开的褶皱。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碰触,霍仲庭忽然扬起手,拍了一下。
    明媚心脏快要吓得跳出来,连忙缩回手,僵在一旁不敢动。
    大气不敢出地等了一会,以为他会睁开眼睛,没想到他很快没了动静。
    明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了下眼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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