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是个假小受 作者:月之念

    第 161 章

    “秋卿家辛苦了,朕准你两天休息,之后自有赏赐。”皇上看着面前必恭必敬的青年,却是略略皱了皱眉,啊呀呀,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可惜影飒此时不在御书房里当值,不然自己就能看看他这个皇帝重要还是爱人重要了,不过这位温润淡雅的秋侍郎还是不敢在自己面前放肆的吧,啧啧啧,没好戏看了。

    “谢皇上,臣告退。”秋润川退出书房后,皇上看了看在一旁簇眉的辰王,关心道,“怎么了?”

    垂下眸子,辰王云淡风清的说道,“不舒服。”爱的人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怨恨的苦恼。虽然那天之后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了来龙去脉,知道这事也不是影飒的错,却也觉得对秋润川来说太过悲哀了。

    皇上不是傻子,所以在第一时刻就反应过来了,将爱人拉了过来,温柔道,“没事的,影飒会处理好的,你好歹也相信一下他的能力啊。”自己曾经让琇受得伤,只能由时间粉饰太平了,好在上天怜惜他,给他这个机会。

    “是啊。”舒展了簇紧的眉头,辰王唇角勾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清雅飘然。

    “你们怎么回来了?!”影飒看着面前两个一年没见的人有点惊讶。很难得的,小林和周护卫有志一同的对视了一眼,觉得自己的头儿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因为秋大人回来述职所以属下就跟回来向您报到。”一句话没说完两人只觉得面前一阵急风,眼前就不见了影飒,半晌,小林才撇着嘴蹦出两个字,“真急。”

    在书房附近略略徘徊了一会,秋润川想找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迫切得自己都觉得那份感觉陌生得有点吓人了。连问了几名侍卫,却没能得到任何回答,这倒也是,宫里的人怎么会把保护皇上的人的顶头上司的去向告诉自己,那样不是很危险么。可这偌大的皇宫自己不可能硬闯,犹豫着是不是按捺心思再等等时,一声低沉着颤抖却又无比清晰的嗓音穿透层层空气荡漾在他耳际,“润川……”曾几何时听闻过这温柔的呼唤?怎么觉得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寻身转眸,入眼的,依旧是一袭黑衣凛然,一张帅气容颜,不同的,只是那双俊眸在三百六十几个日夜的消磨下更加深情了。

    秋润川觉得自己心中构思过无数次相见时的画面却在刹那间全都支离破碎了,喜悦涌上心头的那一刻让人无法承受的震撼只有分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此时,他只能牵动着唇边那抹雅然,眼睛里捕捉着面前人脸上的悲喜,在初夏的翠染里轻声拼出一句话,“我回来了……”

    缓缓走上前,影飒狠狠的将对方纤白的身影揉在怀里,感觉着对方又害羞又激动的颤抖,漫溢在心中的思念宣泄而出,湮没了痛苦。“好久……”是啊,时间好久,久得足够让人悔恨一生了。

    “……嗯。”只能挤出一个单声词,秋润川在对方的怀抱中感受着那三百多天的思念,沦陷了。有多少话想和他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不说了,太多想说无可说,只是这么紧紧的怀抱就足够了。那天,皇宫上下无人不知侍卫统领搂着刚回来的吏部侍郎足足站了多半个时辰,那场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却夹杂着被埋藏起来的汹涌哀伤。

    “果然大人喜欢的人就是影统领。”一旁的走廊里,小林赌气似的哼道。周护卫抱着剑眼睛追随着一只花丛中的蝶儿很久了,小林的话倒是一点没少都灌在耳朵里了,却依旧那副冷冷的模样。看着犹如冰山一般的‘同伴’,小林已经没有心思去说什么了,对方的冷酷他又不是不知道,切。看大人与影统领的那种样子,唉,果然手下比不得爱人,真失落~~

    晚上,侍郎府里,烛光摇曳间,映衬着那清秀的面容,影飒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试探着摸了摸,是真的,不是自己思念太狂的幻影,不是自己痛苦至深的怨念,是真的回来了。要……面对了。第一次,影飒觉得自己好象懦弱了,一向自信沉稳的他居然畏惧了,畏惧那未知的恐惧和可能会失去的悲哀。

    显然不知爱人的心思,秋润川淡然的笑着对方这看起来好象小孩子似的举动,“这么谨慎可不像是你,怎么,还不信?”

    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影飒只是重新将那灿烂的笑容挂在唇边,“皇上准了你两天假,那我就守着你两天,好不好?”他能维持多少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不知道啊……

    一句话却引得面前的男子脸蓦然红了一片,“……宫里那么多事……”

    “皇上都准了你就别推脱了。怎么,是想犯欺君大罪还是不喜欢我陪着你?”影飒旋身拿起桌上并排放着的两个泥娃娃,有点怨妇的味道,“娃娃啊娃娃,你看,润川都不喜欢让我陪着他了。”恐怕知道那件事后是真的不想了……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想的。”垂下漆黑的眸子,秋润川想开口却实在开不得口,好想问伯父有没有为难影飒。这一年来伯父不可能‘安分’的任由他们两个就这样彼此思念着,一点动作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可看影飒那么开心的样子应该还好吧,毕竟是父子,不会怎么样的。

    两个人就在隐藏着彼此的心思下过了两天最累的日子,却也很开心。但事实始终是事实,总是要被揭开的。

    影飒肯定有心事。

    秋润川细细的观察着,光是皱眉这两天都数不清了,还有眸中那飞闪即逝的焦躁和悲哀,这些都是平日里总是自信悠哉的对方不可能表现出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事?秋润川压下心底的那抹不安,终于在对方又一次皱眉的时候伸出手去触了触他的眉心,说出了足足憋在心底让人愈想愈歪的疑惑,“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帅气的青年笑容灿烂的矢口否认,却更坚定了秋润川的疑惑。越来越浓烈的不安席卷在他身边,恐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虽然不想自夸但我还是想说,你把一个状元当白痴看了么?”

    “冤枉~~我可从来没这么看过你。”唉……自己已经紧张到这种地步了么?连润川都看出来了,可悲。早说晚说早晚要说,可他却执意想要再多几天的时间,怕是不行了。

    沉默。

    半晌,影飒才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仰望着晦暗的天空,唇角挑了一抹无奈的痛苦,“润川,我爹差不多答应你和我的事了。”

    “……真的?”丝丝的喜悦流窜在秋润川的心里,骤然而来的喜讯让他有点承受不住,答应了?不会吧,伯父明明那么坚定着绝对不让他们在一起却松口答应了?等一下,那影飒的这种口气……“你和伯父吵架了?”自己说过不想让伯父伤心,那影飒是怎么让那个‘顽固’的伯父答应的?为什么?影飒即使笑的时候也带着无法言语的悲哀?

    “没。你说过,不让想我爹和娘伤心,所以,我什么都没。啊,只做了一件,还没成功呢,就彻底的失败了。”影飒转眸笑了,笑得那么凄凉,看得秋润川一阵心惊。“润川,要是有了孩子,你想给那个孩子取什么名字?”风马牛不相及的突然问了一句话,影飒转过身子不看向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的爱人,“你的文才好,取的名字一定会很好听。所以,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凄楚决绝的目光,一阵大事不妙、糟糕透顶的感觉突如其来,“……你成亲了。”秋润川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飘了出来,虚幻得让他自己都认为那是个错觉。

    “没,影家少爷克妻命可不是白说的。爹给我下药后将一个女人推到我的房间里了,而仅仅一次之后那女子就有孩子了,两个月了,呵呵,我的运气真是好得出格了。”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影飒的镇定让人觉得好冷漠,却又辛酸得让人窒息。

    喉咙被紧紧的扼住是什么感觉?喘不过气来。那心被紧紧扼住呢?不知道,也许刺激太大反而不会有什么反应吧……缓缓的闭上双眸,秋润川只为将眸中将要滑出的泪逼回去。男儿有泪不轻弹,说这话的人一定没体会过伤心的滋味。一个女子,一个有了影飒孩子的女子,一个因为影飒被下药而有了影飒孩子的女子……简单的一句话,可话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他接受不了,一年了……一年来的希望……毁灭。那种感觉恐怕穷尽自己饱读诗书也找不出词来形容了。

    身体里的力气用来抵抗心上的痛苦都不够用了,可秋润川硬是咬牙站着身子,只可惜,那修长的手指却把桌子上的布抓得皱成一团了,指节处发白得仿佛要看见骨头。窗外淡淡月光映着他,浑身竟然折射出一圈光晕,清雅而迷离,似乎他随时会在月光中消散。影飒心疼的一把将对方的手抓在手中,连带着将仿佛被抽干力气的秋润川拉到怀里,胸口痛得仿若窒息,“恨我就说出来,别不说话。看着我!秋润川你看着我!”那种沉默他承受不了,他连试都不想试。

    “不是……你的错。”幽幽的轻声道出这几个字,秋润川张开清如水墨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已经快要抓狂的影飒,“怪我。”对,怪他。若他不求影飒别劝影伯父,说不定用几个逼迫的手段也能让影伯父答应他们两个的事;怪他执意将对父母的尊孝硬是强加在影家父母身上,让影飒处在两难的地位;怪他,让一个女子背负着得不到的爱却要为影飒生孩子。所有的事……都是他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不够爱影飒造成的,是他,怪他。他错了,大错特错,只是因为一己之私居然同时害了这么多的人。

    “润川,你别这样,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没处理好这所有的事。是我太大意了。”对,是他太大意了,若不是这样,他不会中爹的圈套的!是他太急于求成,若是慢慢来,说不定爹就能接受他克妻的事实了!是他学艺不精,不是真正的高手,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那小小的药给打倒了,是他……牵动嘴角勾勒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影飒感觉着手中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都是我的问题,负了你,也害了花莹。”

    “花莹?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很惹人怜惜的女子吧?”秋润川在桌前执笔于纸上落下‘花莹’两个字,蓦然发现自己怎么那么讨厌这两个字,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毕竟……是侍候影飒的人,而且还有了他的骨肉……果然影伯父还是执着于影家的血脉,拿这个孩子换自己和影飒在一起的机会。可惜,他明白,自己真是虚伪的人。“影飒,你得给她一个名分。”

    话锋不对!影飒皱了皱眉头,“我欠她的会用别的方式补偿的,但名分恐怕不行了,几乎半个皇城都知道影家少爷是克妻命。而且……我不想因为这个孩子禁锢她一生,她有权利找自己的幸福。”

    “既然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就应该去关心她爱护她,而且,我想影伯父对你们也是乐见其成……一个女人若是得不到他相公的爱护会很可怜的。”

    “润川!”影飒扳过对方的身体,有点颤抖的恐惧,“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我也无法接受,听着,我不爱花莹,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唯一的关系也不过是那个孩子!你不能因为可怜她而要我放弃你!”他就知道!秋润川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接受用孩子换他们在一起的机会。而且,依照爱人那种不争不求还那么听从父母之言的性格,他绝对会被对方放弃!“女人需要爱护,那男人就不需要吗?谁规定的男人在感情上一定要对女人让步!我爱你,我不爱她,而你也是爱我的,不是吗?算我求你,争取一下你我之间的关系,别那么轻易的就让步了。”

    摇了摇头,秋润川垂下眸子淡然道,“若我的争取会让更多人伤心,那还是不要争的好。我不能因为我而让伯父伯母伤心,也不能让一个女子孤苦无依而得不到应得的爱护。总之,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就行了。”

    “润川,你能不能别那么大度……”影飒攥了攥拳头,克制着自己的痛苦,为什么这个人总是那么为别人想而不能为自己和他想想呢?每一次每一次都想的是别人,难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就这么薄弱?不,不是这样的,因为他爱自己,所以才会为自己打算的。

    “不是啊,我才没那么大度。”慢慢靠近对方,秋润川与他面对面的站着,距离近得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觉,“因为爱你,所以很小气,不想你和其他人有感情上的瓜葛,更不要说是……但也是因为爱你,但爱的不够,所以……我会为别人着想而我你放在一边,是不是有点自视甚高的认为你一定会遵从我的想法办事?影飒,我是个自私又虚伪的人,对不对?很讨厌吧?这样的我……你也爱么?”

    “傻瓜,就算是状元也是傻瓜。”拥着对方那纤瘦的身体,影飒又想哭又想笑,“我若是不爱你,怎么会为咱们两个的事费尽心思?我若是不爱你,怎么会因为有那个孩子而对你万分愧疚?我若是不爱你,我又怎么会为你的放弃而那么痛心?”

    “我不想……影飒,我需要时间去接受那多出来的两个人的存在,也需要时间让自己稍微转变一下。”他的身体颤抖如风中的落叶,心伤了,真的伤了,就算再如何,他们之间也不像以前那样了,多出的人……既成的事实是永远无法湮灭的。

    “时间很多,只要你别让出我就好,让我在你身边陪你。”

    “……好。”影飒,对不起,我不能那么做。我……是很小气的人。

    一切如常,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影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小看秋润川的承受能力了?!回来之后先是去拜访宰相家,啊,说白了就是去看看死而复生的那个小鬼和月家大公子,接了一份喜帖,看着那两个人幸福的模样自己的心里却也稍稍有点酸涩;后来又去了一次自己家,看着爹那有气没地出却又强忍着的感觉真是……爽!不是他不孝好不好~~不过,爹确实也因为那个孩子而放了自己和润川一马,起码不至于嚷嚷着他们两个必须分开了。当然,润川没有见花莹,心理上的隔阂总是抹不去的。他只希望,那个淡然的人别把他抛在脑后才是最好。

    唉唉唉,为什么别人两个人相爱能总见面,而他只能在下朝之后和向皇帝请假才能陪着爱人在一起呢?影飒郁闷了。

    又是初一,照例陪爱人去上香,可回来的时候却有两坛酒。

    “陪我喝。”简单明了的话语让影飒一时间无法接受,润川……很喜欢喝酒吗?影飒虽然想着,却还是接过酒杯,“润川,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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