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寒抱着巫雀雀进门,把他放到床上。
    巫雀雀似乎睡熟了,被放下也没有任何反应,只紧紧揪着陆行寒的衣角。
    巫雀雀?
    床上的长发少年听见声音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陆行寒。
    巫雀雀。
    陆行寒将他扳正,又扶着他在床边靠着。
    你再唱一首歌好不好?
    面对醉鬼,陆行寒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哄。
    巫雀雀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又闭上眼,不回答。
    陆行寒刚打算叫第三遍,就听见他嘟囔一句开始唱歌了。
    唱的是陆行寒从来没有听过的小曲,听不清楚歌词,却意外的好听。
    面对面听歌的感受明显要更加强烈。
    只几秒钟,陆行寒就感受到脑海里传来的浓重的困意。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精神也逐渐放松。
    等到巫雀雀唱完,陆行寒已经微合上眼,靠在床边陷入了浅眠。
    巫雀雀躺回床上,目光扫过天花板上漂亮的灯,迟钝的大脑转了转,发现自己不在宿舍。
    他答应了玥姐要回去的。
    巫雀雀又翻身下床,走了一步停下。
    嗯?
    怎么还没有飞起来?
    巫雀雀等了几秒,费力扭头看了看背后,猛然慌张起来。
    他的翅膀呢?
    陆行寒被摇醒时,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光洁如玉的脊背。
    他怔愣几秒,难得没有反应过来情况。
    巫
    陆行寒避开目光,话未说完,就对上了一双水光潋滟,满是慌张的桃花眸。
    桃花眸的主人伸手不停摸着自己的脊背,看起来又慌又急。
    你看见我的翅膀了吗?
    他听见巫雀雀带着哭腔的声音问。
    翅膀?
    陆行寒第一反应是醉糊涂了。
    毕竟巫雀雀到现在连他都没认出来。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是。
    因为面前的少年在明亮的灯光下,逐渐长出了一双漂亮的翅膀。
    白色的飞羽,唯有边缘染着墨黑。
    毫不违和地生长在光洁的脊背上,将长发美人包裹起来。
    漂亮的不像个人类。
    或许本来就不是人类。
    陆行寒想。
    他伸手轻轻触了触羽翼,脑海里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碎了。
    重新找回翅膀的巫雀雀,跪坐在床上开始认认真真梳理着他的羽毛。
    陆行寒睡意一扫而空,看着他白嫩的手指在羽翼间穿梭,专心致志,仿佛他这个人人类并不存在。
    这个妖怪,有点傻。
    陆行寒评价。
    羽毛梳理到一半,醉酒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巫雀雀不住地打瞌睡点头,手指还在倔强地梳理着羽毛。
    还不容易等两只翅膀全部梳理完毕,巫雀雀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收回翅膀,灵敏地缩回被子里睡熟。
    完全睡熟前,他又隐约记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但与此同时被记起的是那个人身上满满的灵力。
    满满的灵力=好妖怪=没有危险=可以睡觉。
    漂亮的翅膀咻地从眼前消失。
    陆行寒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巫雀雀看了一会,像是在探究他与人类的不同点。
    几分钟后,陆行寒打电话给贺峰,离开酒店。
    巫雀雀早晨醒来,瞧见周围陌生的摆设,愣了愣。
    这是哪?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
    巫雀雀猛然一顿,他昨晚好像在一个人类面前露出翅膀了!
    第11章
    未等巫雀雀仔细回想起昨晚的事情经过。
    嗡嗡的手机振动声不知道在床上的哪个角落响起。
    是吴玥。
    雀雀?醒了吗?还在酒店吗?
    酒店?
    巫雀雀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看见一派熟悉的景色,微微松一口气。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醒了先别回去,来公司一趟。
    吴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巫雀雀应声,又坐回床边。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接完玥姐电话那,后面发生的事模模糊糊,像做梦一样。
    还有,浑身冒着灵气的人
    巫雀雀敲了敲脑袋,觉得昨晚应该是做了一个梦。
    百年前的灵气大浩劫后,人间和妖界的灵气大大减少,就算是在灵气最充足的不周山,巫雀雀也没见过浑身冒着灵气的妖怪。
    更不用说在人间遇见了。
    想到这,巫雀雀又细细感受一番,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近乎储蓄满了。
    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
    他当即拍定,这周日就回不周山一趟。
    回到幻乐公司时,巫雀雀再次在电梯遇见了陆行寒。
    巫雀雀呆在电梯角落,暗暗记下电梯的位置,决定以后都不乘这个电梯了。
    陆行寒目光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扫过,又落到他脊背上停留片刻。
    是一只小山雀。
    难怪胆子这么小。
    巫雀雀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忍不住抬头飞快看一眼陆行寒,却意外对上了陆行寒带着些许笑意的眸子。
    笑意?
    他没看错?
    巫雀雀又控制不住抬头。
    陆行寒则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小山雀胆子小的很。
    来到办公室,吴玥已经在等他了。
    先看看这份文件。
    吴玥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新主播大赛?
    对,第一名可以参加李导的新综艺。
    吴玥又解释说:李导,是国内百亿票房的导演,这次筹备的综艺是他的第一个综艺,国民关注度非常高。
    如果能参加,你就一只脚踏入了爆火的门槛。
    灵力已经恢复,巫雀雀对爆火没什么强烈需求。但吴玥对他很好,巫雀雀想报答她。
    参加叭。
    新主播大赛是幻乐推出的一项活动,针对签约半年内的所有主播。
    比赛历时一个月,具体形式待定。最后会推选出人气最高的前十名。
    其中第一名拥有参加李导综艺的名额。
    巫雀雀仔细了解完比赛内容后,交上报名表。
    半上午的阳光明媚且不炙热,在马路上打下连绵的阴影。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巫雀雀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打算带回不周山给爷爷奶奶们看。
    快到员工宿舍时,拐角突然窜出一个高高黑黑的男子,猛然撞到巫雀雀身上。
    力道不大,撞完后又飞快溜走,约莫十几秒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巫雀雀看着怀里印文奇特的的信封,心头一跳。
    信封里是一片羽毛和一张信纸。
    尊敬的巫雀雀先生,
    请你根据飞羽指引,今晚前往临城妖管局,有要事告知。
    落款是临城妖管局。
    这封信就像一记闷锤,狠狠敲到巫雀雀心上。
    他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傍晚。
    巫雀雀跟随羽毛的指引前往妖管局。
    越接近妖管局,周围的环境就越熟悉。
    最终巫雀雀在一栋别墅附近停下。
    是上次来过的,陆行寒的别墅。
    这次有飞羽指引,巫雀雀成功找到了隐藏在别墅一侧的地下室。
    妖管局在别墅下面的地下室。
    从门口进去,就看见一个酷拽的小男孩靠在柱子边。
    跟我来。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他也不看巫雀雀,丢下一句话就率先向里面走。
    巫雀雀立刻跟上去。
    等着。
    巫雀雀被带进最里面的房间里。
    嘭。
    木质门关合,发出一声闷响。
    巫雀雀越发忐忑起来。
    巫雀雀没等太久,房间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头发全白的青年走进来。
    巫雀雀?
    未等巫雀雀点头,他又直接道:不周山灵力震荡,消失了。
    消失?
    巫雀雀心下一沉,整个人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遍体生寒。
    不周山发生震荡时,他立刻排斥出不周山。本以为是意外,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很可能是不尽爷爷他们故意做的。
    巫雀雀快速冷静下来。
    既然早有预谋,那现在的情况,应该早有预料。
    或许可以想的更久远一点。
    三个月前,不尽爷爷突然要求他看完树洞里所有关于人间的书。
    巫雀雀整理好思绪,面色已经平静下来。
    不尽爷爷有留给我什么东西吗?
    不周山的地理位置向来不为人知,现在临城妖管局能知道不周山消失,又把消息通知给他,很大可能是不尽爷爷特地告知的消息。
    白发青年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却也不废话,递给他一个锦盒。
    三个月前,不尽大人托我给你的。
    巫雀雀接过锦盒,向白发青年道谢。
    离开时,引巫雀雀进来的小男孩依然靠在柱子前,手揣在口袋里。
    你,不要伤心。
    快出门时,身后突然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巫雀雀愣了愣,转身朝对方露出一个笑脸。
    谢谢。
    今天晚上的天气明显不是很好。
    浓厚的乌云,看不见一丝星光。徐徐吹来的晚风摇动着树影,带来些许凉意。
    巫雀雀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锦盒,运用灵力化作原型。
    高空中的夜风比地面要大,快飞离别墅时,巫雀雀浑身的灵力骤然一空。
    小山雀如同折翼的飞机,快速从高空坠落下去。
    停车。
    贺峰立刻猛踩刹车,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地面留下弯斜的,长长的黑横。
    陆总
    贺峰抬眸,话没说完,就看见陆行寒推开车门,下车了。
    夜色很浓,陆行寒仔细扫视着周围,眉头紧紧皱起。
    刚刚他好像看见一只鸟掉下来了。
    但路面上却没有半点鸟的影子。
    陆总?
    贺峰也匆匆下车来到陆行寒身边。
    安静平旷的路面连一片树叶也没有。
    陆行寒收回目光,面色如常。
    回去。
    第12章
    刚打开车门,贺峰突然惊奇地咦了一声。
    陆行寒循声看过去,听见他解释道:车轮附近有一只鸟。
    陆行寒动作一顿,弯下腰,果然在车轮下面的阴影处看见一个小圆团。
    是一只小山雀。
    陆行寒小心捡起它,脱在手心。
    他认得这个羽毛的样子,和那个小妖精一模一样。
    巫雀雀用剩余的灵力护着身体,才勉强安全落地。
    他还没来得及重新飞起来,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是他的上司,陆行寒。
    那个会吃鸟雀的陆行寒。
    巫雀雀立刻扑腾翅膀躲到车轮下,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巫雀雀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陆行寒。察觉到他略带轻柔的动作,才没有扑腾翅膀离开。
    灵力突然消失,又被气流和风从高空卷下,他现在着实没什么精力。
    陆行寒,应该,不吃野生山雀的叭
    陆行寒拖着小山雀回到车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
    自从见过那一对漂亮的大翅膀,他就对山雀这个种类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巫雀雀是第二次进入陆行寒的别墅。
    诺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仿佛大声说一句话都会有回音。
    陆行寒捧着小山雀,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羽毛和爪爪上的灰尘。
    这只小山雀乖巧的可爱。
    还软乎乎的。
    要吃东西吗?
    说着,陆行寒放下毛巾,捧着巫雀雀前往厨房。
    柜门被打开,关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巫雀雀仰着圆圆的小脑袋,看着陆行寒一个一个打开厨房的所有柜子,最终一无所获。
    陆行寒剑眉微拧,停在厨房思考几秒,打开冰箱翻出几个核桃。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陆行寒碾碎核桃仁,用小碟子装着,放到小山雀面前。
    原来陆行寒,人这么好的吗?
    巫雀雀目不转睛地盯着认真敲核桃的陆行寒,圆圆的眼睛里盛着大大的惊讶。
    一人一雀,一个敲核桃,一个吃核桃,一时间气氛倒也和谐。
    巫雀雀吃完核桃碎,心里对陆行寒的好感度刷刷刷往上涨。甚至主动走过去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表示感谢。
    陆行寒小心捧住小山雀,低声道:吃了我的食物,以后就是我的小山雀了。
    叫你雀雀怎么样?
    巫雀雀扑腾一下翅膀,叫了两声以示抗议,但陆行寒显然不能get到他的意思。
    雀雀。
    可能是因为在家,陆行寒的声音多了几抹温柔,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缱绻,仿若情人的低语。
    巫雀雀差点没控制住化成人形。
    陆行寒看着快速扇动翅膀飞离自己身边的小山雀,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
    滴滴
    手机响起一串消息提示音。
    陆行寒单手打开手机。
    贺峰:吴玥说暂时联系不上巫雀雀。
    未知联系人:七点钟有一个符合你描述的外来人出现在别墅附近,是一个主播,叫巫雀雀。
    陆行寒摁灭手机,看向不远处的小山雀,嘴角悄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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