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白晗醒过来了,她还有机会道歉和弥补。
    白晗突然笑了: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是你救了我啊。
    白真真手一抖,几滴药汁溅在手背上。
    白晗是有意要模糊白真真伤了她以及伤了她的原因,白真真怎么都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即便她心中无比愤懑,但也没法诉诸于口。
    白晗真不懂她在苦情什么,她身上疼,懒得装模作样:只有亲眼看到雅克,我才放心。
    白真真一直在搅拌药汁,刚才还袅袅冒着的热气已经淡了许多:你先前昏迷的时候喂不进去药,只能外敷,效果不好,如果要好起来的话,还是要喝药的。
    她的逃避让白晗心尖一跳,立刻想到了部落里的活死人,她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他怎么了?
    情急之下,白晗抓住了白真真的手腕,力气出奇的大。
    白真真一个没拿稳,药碗倾倒,黑色的药汁全倒在了床褥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在了白晗身上。
    白真真都来不及法生气,赶忙检查白晗胸口缠着的布条,生怕伤口被污染。
    但白晗却一点不在乎那熬了一天的药,也不在乎自己的伤口,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叫雅克的男人,甚至不顾伤口想要下床:你把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我要去看他。
    看着白晗急不可耐要去见其他的人的模样,白真真一直压抑的火气终于克制不住,她猛地一甩,药碗砸在对面的墙上,哐的一声碎裂,碎片飞溅,甚至有好几片都快飞到她眼前了。
    白晗吓了一跳,动作猛地顿住。
    白真真低着头,好半晌才开口:白晗,你太绝情了。
    不是我绝情,是我对你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白晗正准备张口,白真真猛地抬头:你喜欢雅克吗?你想跟他一起生活?你说呀!
    她通红的眼眶和满目的红血丝吓得白晗不自觉后退。
    白真真看着她,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品尝着酸涩的泪水,压着声音道:你怕我,哈哈,我有这么让你害怕吗?那是个意外,我没想、没想伤害你的,我就算自己死,都不会想动你一根汗毛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
    她吸了吸鼻子:你说过,你不喜欢雅克的,为什么?
    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白晗好似真的看到了两姊妹求而不得时的眼神,那么一瞬间,她有些于心不忍,解释道:我确实不喜欢他,但我对不起他。
    哈哈,他成功了,他这不就成功了,你记住他了,永远都忘不了啊。白真真又笑又哭,发了疯似的,白晗默默看了会,挪开了视线。
    兽人的愈合能力十分强悍,白晗躺了小半个月伤口一点没见恢复,但伤处比白晗还多一个的雅克除了脸色苍白,脚步还稍有些虚浮之外,起码已经能下地走,还能堵在别人门口了。
    他知道白真真肯定不让他进的,所以就在不远处找了个树洞,实在累得不行了就在树洞休息会,大多数时间还是守在门口。
    但白真真都没出来过几次,更不用说白晗了。
    他也不是非要见白晗,不过是想知道确切的准确的白晗消息。
    乍一看到白真真出来,雅克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了。
    尤其是当他眼睁睁看着白真真朝着自己走过来,手都在哆嗦,腿更是一阵发软,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白真真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恶毒和阴狠,看的雅克更觉不好,眼泪当场就要飙出来。
    跟我来。白真真的声音嘶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很明显是刚哭过的,雅克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走呀!白真真转身都走了两步了,回头发现雅克还钉在原地,不耐说道。
    雅克也想走啊,可他的腿脚根本不听使唤,抬都抬不起来,他扶着一边的墙,使劲按了按太阳穴:走,走走走。
    一步一挪的,白真真时不时回头,露出嘲讽的打量审视的表情,突然说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很高兴。
    目的?雅克下意识重复了道,他抬头,看到一双满含憎恶的眼眸,大热天的一股阴森从脚底板冲上来。
    他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回视白真真的眼眸: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目的,如果非要说有,那也是我希望不管如何,只要她开心就好。
    大概是有感而发,雅克的话不由得多了起来,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上翘:她一直说她的性格有缺陷,不管跟谁在一起都是害了对方,说明明可以找个正常人,为什么偏偏要找她这种别扭性格的。
    可是在我看来,她性格一点问题都没有,她说的每一点每一条我都不觉得是缺陷,她不喜欢别人粘着,那我就不黏她,只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她不喜欢出门,做其他情侣都做的事,那就不出去,不做,也没规定说结为夫妻的必须要干什么,她说负担不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人生,不需要她负担我的,我不会为了她做出任何牺牲,她做自己,我也做自己,我不需要她给我名分,给我回应,承认我的存在,如果她觉得这样舒服,那我们就以这样的身份相处一辈子,只要她不推开我就行。
    白真真眉目下敛,藏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雅克的话一字一字地撞在了她的心尖上,她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爱白晗,爱意浓厚,澎湃汹涌,她毫不掩饰毫不吝啬地尽数倾倒给对方,自然也希望对方能给予回应。
    而白晗,就像是乌龟,不仅没回应,戳一下脑袋竟然还缩回去了。
    要的狠了,大有一副这辈子都不出来的架势。
    得不到回应的白真真尤其没有安全感,更是拼了命发了疯似的想要把她的脑袋搞出来,听她亲口承认她爱自己。
    又向前走了两步,白真真忽然停住,转身嗤笑出声:你现在是在向我炫耀吗?
    雅克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摇摇头不以为然:我理解你。
    你还小,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爱,你确实爱她,但你对她的爱意远不如你对她的独占欲大,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属物。
    呵,说得好听是给她自由,还不是懦弱,无能,你就不怕她喜欢上别人?
    为什么呢?雅克反问道,问的白真真都懵住了,我对她这么好,完全是按照她的性子来的,为什么要放弃我喜欢上一个处处和她性格作对,让她压力巨大,甚至根本高兴不起来的人呢?
    我想,即便她有另外喜欢的人,但或许那个人都不一定得到她,而我,可以。雅克低声道,因为我知道怎样才算是真正照顾好她的情绪,怎样让她毫无压力,做到有我没我一个样,绝不会因我产生负担。她担心接受太多的爱没法反馈,那我就把大片大片的爱切成小块,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渗透给她,就算她察觉到了,也会觉得能回报而心安理得地接受
    你懂什么!雅克还没说完,但白真真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三角竖瞳阴森森地瞪着雅克。
    大概是怕被白晗听见,她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警告雅克:我们认识多少年,你才认识她多少年,我们是朝夕相处的家人,你呢,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凭什么评判她,评判我!
    雅克忽然顿住,刚才那一席话像是早就准备好说给白真真的,只是欠缺一个时机。
    至于为什么要对她说,为什么要说这些,雅克却有些糊涂了。
    努力去想的话,大脑一片混沌,完全没有跟这段话相关的任何记忆,好似张口就来。
    雅克想的脑袋发昏,天旋地转,眩晕了一下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驳了其中一句,道:我是在你前面遇到她的。
    不,是我先遇到她的!白真真脱口之后自己都愣了,她当然知道是雅克带着白晗到了部落,这才救下她的,但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认识白晗已经很久了。
    其实除了这次,其他还有很多次都有这样的错觉。
    尤其是当白晗问出除了这里,还有其他记忆的刹那,大脑就像是被雷电猛地霹过,有什么东西汹涌澎湃地要涌入,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白真真想,大概真的有前世今生吧。
    她和白晗,或许上辈子就已经是一堆了,所以这辈子才会产生如此深的纠葛和羁绊,她对白晗的感情才会这么深入,无法自拔。
    雅克还以为她是小孩子不服输,随口说的,也没多想。
    白真真收回了思绪,冷淡扫了他一眼,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转身继续在前面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觉得雅克烦,多提他是因为他还有个隐藏的身份,就快暴露了。
    昨天没更,想我不,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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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2、兽和人
    见到雅克之后, 白晗并没有白真真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只是看了一眼,确认他没什么事, 便说道:我想跟雅克单独待一会, 你先出去吧。
    咔嚓白真真重新端上来的药碗被她生生捏碎了, 你说什么, 你让我走?让他留下?
    是。白晗眼眉下敛, 都没赏给她一个眼神。
    白真真被气笑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怎么可能, 你做梦!
    白晗看向她手上的药汁:你是不是想让我喝药?
    白真真就像是被摁住了尾巴, 怎么都蹦跶都逃脱不开了,她震惊道:你用自己威胁我?
    没有威胁, 你不想听, 我也不能强求。她语气淡淡的, 心静如止水,似乎没什么能引起她大的情绪波澜。
    白真真深吸口气:你说你要确认他没事, 我把人给你找来了, 你还想怎样。她看向雅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记得你不是随口说胡话的人吧,你可是亲口承认你不喜欢他的,怎么这一眼, 就喜欢上了?
    白晗没去看雅克的反应,只是轻飘飘瞥了白真真一眼,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就好像没将对方的话,甚至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怒气涌上来,就在白真真克制不住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白晗忽然出声,淡淡道:没什么,我也没什么可跟他说的,就是不想跟你待在一起罢了。
    你!白真真没料到她会说的这么直接,看向她冷淡的面孔,手气的都在颤抖。
    尾巴上下抽动,甩在地上叭叭叭作响,好似在蓄力。
    她敢抽谁,谁都不敢,就怕白晗一个冲动,冲上来护在雅克的面前。
    不可能!白真真是绝不可能放心让这两人独处的,她警惕地看向雅克,人你见到了,现在我就让他出去。
    白晗笑了笑:好呀,他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回来你就能看到我的尸体,来呀,谁怕谁!
    别胡说!即便局势对自己有利,但雅克听着死不死的这话,还是有些不舒服,他蹙眉反驳道。
    原本白真真也要反驳的,但没想到却被雅克抢先了,她看不惯雅克对白晗好,又觉得在这里自己有些多余,没来由的竟然觉得有些委屈,眼眶一阵酸楚,眼前景象模糊,她狠狠瞪了雅克一眼,气愤转身离开了。
    白真真走之后,屋子里只剩下白晗和雅克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白晗虽然躺在床上,看着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但刚才怼白真真的气势丝毫不弱,搞得雅克关切担忧的话在嘴边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白晗先说话了:不用担心,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人类的身子比兽人弱多了,雅克还养了一段时间,可想而知,白晗大概差点要去见兽神了。
    雅克刚张嘴,就被白晗打断。
    你随便坐吧。白真真出去之后,白晗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干瘪了下来,整个人蔫巴巴的,有气无力,这么连累你,抱歉的话我都没脸说出口了。
    不用。雅克体贴地没说为了你,粉身碎骨全不怕的话,他只是摇了摇头,像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白晗刚张嘴,雅克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大概不想应付我吧。他轻笑了一声,说的淡然,叫我留下不过是为了气白真真,她做了这么多雅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白真真做的这些事,她间接害死了部落那么多人,其中包括他的朋友,伙伴,还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差点也去见兽神,按理说,他应该恨死白真真了,可他没有,甚至还神奇地觉得对方可怜,颇有些理解对方。
    关键词含糊过去之后,雅克继续说道:你也生气了吧。
    生气是因为伤害到了切身利益,但白晗并不把这个世界当成正常的世界,也不把白真真当成正常的人类,不管对方做出什么她都不意外。
    当然没什么好生气的。
    雅克突然走过来,微微俯身。
    白晗一怔,下意识撇过脸,拉开两人的距离。
    雅克顿住,脸上讪讪的,他知道自己侵入了白晗的安全距离,忍着没后退,低声道:我带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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