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已然习惯了他没心没肺的样子,觉得距离吃上一口热乎的小余殊可能还有好遥远的距离。
    他刷完碗,无视了余殊房间里传来的喊打喊杀声,任劳任怨地继续收拾两人行李。
    哇,总裁夫人终于想起我们这些平民啦!余殊一上线,许骄阳就阴阳怪气道。
    打从媒体扒出林放结婚对象是余殊后,外界风言风语不断,有说余殊倒贴的,有说林放下海炒作的,岭悦公司里倒是一片祥和。
    一来公司待遇好、年终业绩相比同期都有了不小的增长,员工们也对总裁感激居多,听闻他成家的喜事自然是高兴的;
    二来嘛,年会上俩人的黏糊劲儿和总裁一掷千金包下金融大楼的作法,不免让一直以来工作为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总裁有了点人情味儿,未来在工作上想必也能轻松些,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余殊了。
    员工群里津津乐道,叫全名显得不尊敬,叫余少爷觉得阴阳怪气,逐渐就一口一个夫人的叫。
    许骄阳向来嘴上没把门,当着余殊的面就叫起来。
    余殊懒得和他争辩,一声不吭,默默从对抗路摸到中路,当着残血许骄阳的面把他血包吃了。
    许骄阳当场崩溃:啊啊啊余小殊你个混蛋!
    队友们都笑了起来。
    几个人好久没聚在一块儿打游戏了,将半月来的日常琐事与生活聊了个遍,气氛一片欢乐。
    余殊打得少,依旧菜得一塌糊涂,但好歹不乱送人头了,再者如今地位飙升,队友也就没再嫌弃他。
    数月前蒋涛还和江添亦一块儿孤立余殊,此时物是人非,江添亦已经被解约离开了公司,Fairyland换了经纪人成了五人团,也不再是曾经那个糊的没一点回声的小破组合了。
    啊啊啊刚刚庚哥在群里发消息,说是正在给我们谈地方台春晚的合约,最迟明天就能定下来了!
    好像是和一对很火的荧幕情侣合作一个节目,这也太有牌面了吧!
    没几天了,等余殊回来咱好好练练,别到时候丢脸!
    我要打个电话告诉我爸妈,他们过年能在电视上看到我了!
    哈哈哈哈要是跳的太难看,叔叔阿姨辈的不喜欢我们全都换台,也太尴尬了。
    余殊被他们吵得头疼,也被这气氛感染了跟着笑,嘴上却开玩笑嫌弃道:担心这个做什么,反正又不会亏钱。
    啧,不愧是夫人。
    滚!
    五个人闹得有些晚,余殊出来洗漱时,林放房间已经关了灯。
    明早还要赶飞机,他在心里小小地歉疚了一下,定了个早点的闹钟,准备明早再起来收拾东西。
    次日,他迷迷糊糊走到客厅时,里头已经摆好两个大箱子了。
    余殊随便打开一个瞧了瞧,摆放整齐的一摞衬衣里有他的也有林放的,而日用品什么的全混在另一个箱子里。
    诶?
    林放是搞错了吗?
    余殊扑通扑通去敲林放房间的门,不等他应就自顾自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拉着窗帘不分昼夜,此刻也天色微蒙尚未大亮,林放还未睡醒。
    他跪坐在床边把林放从被窝里拔了出来,使劲儿摇他,林放林放,你怎么把我们两个的东西混着收呀?到时候下了飞机咋分啊?
    被摇醒的林放半眯着眼睛,眉毛锋利得似一把利刃,眼中带了些还未散透的戾气。
    余殊被他看得一愣,顺着林放的视线往下看
    半掀开的被子下,是林放袒露的胸肌和淡粉色的
    对不起对不起!
    余殊啪地一下把被子盖回林放身上,手忙脚乱地准备跳下床,还没落地成功,就被林放一把捞了回来。
    余殊骨架小身子轻,林放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抱到床上。
    他揽着余殊的腰,报复似的用被子将他裹起来。他就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余殊头顶。
    被子外头凉凉的,贴在余殊发烫的脸上。
    房间里、床上、被子里外,满是林放的味道,堵在余殊鼻息间。
    你跑什么。
    睡醒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带着点抱怨的口吻。
    林放声音低低的。
    余殊背部贴着林放,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他刚刚掀开被子看的的那一幕,脸红心跳地用脚跟踹了踹他,谁跑了,快抓紧时间起来,别误机了。
    余殊不动还好,这一折腾,明显感觉到林放呼吸米且重了不少。
    似乎有什么起了变化,隔着被子硌了他一下。
    余殊微怔,飞快意识到那是什么后脑子空白了一瞬,挣脱着想爬起来。
    他脸颊陡地烫了,心跳也不自觉加快,扭过头去望着林放。他眼睛不停眨着,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不安地张望着。
    林放也有点不好意思,松开手放他走。
    余殊几乎是跳下床去的,上半身宽松的睡衣下摆随着他轻巧转身,扬了起来。
    他蹲下身子趴在床沿一侧,单手撑着脑袋,
    余殊跳着落在床边,轻巧地转了个身正对着林放,眉眼弯弯地对着林放,笑得不怀好意。
    林放用冷淡的语气掩饰着,笑什么。
    看林放冰雪似的面庞泛起一抹可疑的粉色,余殊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得更大声了,你还,还挺厉害的。
    林放:
    余殊少年心性,未经风月,对林放的好身材心生羡慕。
    他向来不喜欢遮掩,有什么就说什么,此刻的话也没有深想,更多的是少年人的肯定和向往。
    林放反倒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扯开话题道:跃层别墅和城郊庄园都吩咐人重新装修了,你更喜欢哪个?
    余殊:啊?
    林放一副选择权在你,我很开明的样子,或者你有其他更喜欢的地段,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挑个新房子,完全按照你的喜好重新装修。
    余殊不答,在林放看来,似乎是在说他现在和队友住一块儿更好。
    他皱起眉,音量稍微提高了些:难不成,你还想和别的男人住一起吗?
    余殊本就无所谓,暂时不会出新的专辑,需要整个团队出席的活动也不会太多,队友们各自都有未来的职业规划,他此时搬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是他没想到林放会用这样的语气、措辞表达不满,憋不住笑了,总觉得林放刚睡醒时有些小孩心性的幼稚,还怪可爱的。
    见惯了他待人冰冷的模样,在面对自己时流露的些许温柔就让余殊心动不已。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林放在他面前似乎就越加放松,越来越叫他喜欢了。
    是是是,我和放放一起住。余殊也经不住想逗他,揉了把林放刚睡醒还不太服帖的头发,逞一时口舌之快道,哥哥给你做早饭去哈。
    *
    虽然将选择权留给余殊,林放私心是更喜欢余殊从前和他一块儿住的跃层别墅的。
    他俩在那儿生活的时间长,几乎从余殊刚穿过来不久,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许多回忆诸如教给他生活常识、陪他对戏,以及余殊做的早饭、给他留的灯,都是在他二人尚未心意相通时,对彼此无意识的照顾。又或者说,是原罪里无法割舍的羁绊。
    况且,城郊庄园房间多、空间大,余殊有足够的理由避免和他一间卧房,且不时需要有人来打扫卫生打扰两人的生活,如果空间小一点的话,就可以要余殊和他同床共枕了。
    余殊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林放单身时既习惯住在别墅那边,不如就随着他,免得再更改。
    只是他没想到,明明才离开没多久,房子整体构造却改了许多。
    从前觉得林放居住的环境与他性格特质相符,整个屋子的装修风格都透露着一种冷淡,而如今一开门,余殊就发现玄关处的灯换成了蓝色,客厅沙发旁也放了两个豆沙袋一样的小沙发,电视柜旁边放了许多装饰品。
    改动不大,细节处风格却变得温馨起来。
    林放牵着余殊,从一楼一间一间带着他参观。
    厨房里添了许多新东西,到时候可以给你做小点心吃;这边改成了琴房,还有什么其他你喜欢的乐器记得告诉我;楼下你的房间我改成了舞蹈室,练舞的话不一定都要去公司。
    余殊从短暂的林放好贴心中缓过神来。
    他的房间被改成了舞蹈室?!
    等等,我睡哪儿?
    林放似乎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疑问和震惊,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你不跟我睡吗?
    林放好贴心的弹幕再次读档成功。
    余殊心里想着,这样也合适。他以前是借住,没进过林放的私人空间,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会儿和现在不一样了,他也不用担心打扰到林放,搬去二楼客房也是正常的。
    在林放带他先后去了衣帽间、浴室和书房,只剩一间门没打开过后,余殊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
    苦笑.jpg
    林放:最后这间就是我们的卧室了。
    余殊:
    林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有点紧张。
    他对自己在余殊心里的分量还不深明晰,贸然提出要睡一间卧房,有点担心余殊会拒绝。
    床很大的,够睡。
    我睡觉也挺老实,没有不良嗜好,不会打扰到你。
    衣柜也分你一半,平常换洗的衣服就放在这里,放不下的话就放到衣帽间。两边都装了壁灯,晚上坐在床上看书也不会觉得暗。
    余殊站在门边,和林放差了一个身位,他在门里望着自己。
    温暖的灯光照在林放头顶,给他整个人打下一层柔和的光影,连轻颤的睫毛都小心翼翼地呈现着讨好。
    明明是平日里做任何决断,只需一个命令就会有人前赴后继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林放却格外温柔。
    像是将那层冰冷的外壳换成了糖纸,一点一点撕开,露出里面的清甜,以坦诚诱惑着余殊。
    太可恶了。
    屋外起了风,星辰在夜空中散落四方。
    林放在晚风吹拂中问他,殊殊,你喜欢吗?
    余殊不自觉向他迈近一步,进了卧室。
    喜欢的。
    *
    讨林放高兴一时爽,答应完余殊就觉得有点后悔。
    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住一个独间,从前在襄王府,院中无侧妃,林放与他一个住西院一个住东院,隔得也挺远。
    这下突然要他和林放同床共枕,确实有点不习惯。
    晚间,余殊洗漱完后,像是开了减速,一举一动都故意放慢。
    一会儿觉得头发没干透要再擦擦,一会儿说睡衣不合身想换一套。
    林放坐在床上看了一个小时的文件,余殊还没磨蹭好。
    脚步声在门口来来回回。
    林放放下文件,看向门外,在外面鬼鬼祟祟做什么?明天想顶个黑眼圈去发布会吗?
    余殊讪讪,知道拖下去也没办法,只好绕过林放,从另一边爬上床。
    他本来还想着等队友回复练舞时间,刚和林放躺在一块儿,瞬间就不想了,只想赶紧关灯睡觉。
    他把手机放到床头,被子蒙过头顶躺了下去,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
    困了?
    林放的声音离得好近。
    毛毛虫点了点头。
    林放侧身关了灯,不想被闷死的话,就把头拿出来。
    不会。
    林放低笑着道:要我帮你吗?
    余殊露出半个脑袋,依旧保持着裹着自己背对林放的姿势,催促道:好了好了,关灯吧,晚安。
    刚躺下没多久,余殊手机就响了。
    余殊抱歉地起身拿起电话,发现是许骄阳打来的,我都说我会打扰你了,要不我还是出去睡吧。
    林放抬手开了壁灯,快接。
    夜里寂静,余殊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清晰可闻。
    夫人怎么不回消息啊?
    余殊:
    许骄阳不知道余殊这边的情况,和他确定了明天的练舞时间后就开始扯皮。
    梁旭今天节目组播了你看了吗?特逗,他们那组有个人一直假唱对口型来着,害的他们重录了好几次
    余殊看着林放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却不好直接向许骄阳说明情况特殊,只假笑着催他快点别废话。
    末了,林放终于忍无可忍,心烦意乱地夺过手机:有完没完,夫人要就寝了。
    许骄阳:
    余殊:
    余殊无地自容地再度把自己藏进被窝里。
    对不起林总打扰了林总祝您好梦,晚安!
    挂了电话后,漆黑的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了进来,余殊眼睛习惯黑暗后,也渐渐能辨别出房间里各个物品的轮廓。
    台灯,衣柜,桌子。
    还有他身旁的林放。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殊始终没睡着。
    林放的呼吸很轻,似乎是已经熟睡,余殊没了心理负担,转过身去看他。
    他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和旁人睡一间屋子。
    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对象是林放的话。
    对于伴侣之间该做的那档子事,余殊其实是有点了解的。他和林放都是男人,等到感情进展至一定程度,自然也水到渠成。
    他这会儿还没做好准备。
    林放年长了他几岁,事业有成,地位也高,估计不是很想被他那啥。但按照林放一向迁就他的性子,这会儿又力邀他一起睡觉,应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但他还没有啊!
    林放都已经做出牺牲了,可他还没实操过,万一把林放弄疼了,那可不行!
    他抬手摸了摸林放的脸,嘿嘿,等他再学习学习,取取经,再来施工。
    摸着摸着,林放睁开了眼睛。
    余殊偷摸的手一僵。
    睡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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