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的好意顺着手上的玻璃杯源源不断传递过来。
    余殊真想此时此刻给自己来一段大悲咒,好把那些污秽心思从那个刚见了不到十分钟的人身上移出去。
    原主和队友住在公司安排的公寓,三室两厅,开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余殊穿过来后才出院一日,今天还是第一次到访。
    他到的时候只有梁旭一人在,许骄阳同另外三位出去玩儿去了。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回了房间。
    说是公寓,其实更像宿舍,除了余殊,另外五个人睡在两间屋子里。
    客厅里乱糟糟的,各人的储物柜、行李箱堆了满地,都难落脚。
    而霸占了大房间的原主卧室
    余殊有点一言难尽。
    怪不得这么久没人提出要和原主共享空间,想是任何一个男性,都不愿睡在一个贴满了另一个男人海报的房间吧。
    他有点错估了原主对林放的痴迷程度,且不提墙上各种尺度的海报,书柜里也塞满了林放的杂志和周边,连衣架上也
    衣架上有一个林放的脑袋,脖子以下没穿衣服。
    余殊:
    每时每刻都想回医院躺着.jpg
    掀开床铺上的被褥和毯子,余殊直接睡在了床垫上。
    头顶是高悬的封闭天花板,和他生前的地牢似乎也没什么分别。
    他初来乍到,从死亡中走来,还不太明白向阳而生的意义。
    *
    次日,Fairyland成员进入了紧锣密鼓的二辑舞曲学习中。
    原主的底子比余殊想象中好一点,加上余殊上一世有点基础,常年练武,知道如何调理脉息、发力,练了几天基本功后身体条件有了明显的提升。
    你不会累的吗!
    午休时间,许骄阳瘫在地上愤愤地问。
    余殊一边腿撑在把杆上,一边吃三明治,轻松自如地朝他笑了笑。
    许骄阳哼哼:怪不得你以前都不练的。
    余殊:
    下午要拍摄练习视频发官博,为二辑预热,队友们都提前了点回到舞蹈房。
    罗骁从外面进来,给余殊捎了个果盘。
    小糊队平常通告少,个别队友疏于练习,肢体还不够协调。这些天余殊课外一直帮着罗骁陪练,他进步也很大。
    余殊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谢谢。
    罗哥,你怎么不给我带点吃的。许骄阳没事找事道。
    梁旭也跟着瞎起哄:就是。
    余殊忙坐到他俩身旁打开包装,道:快堵上你的嘴。
    罗骁也笑了,点了点许骄阳的脑袋,等你什么时候跳舞的能跟上拍子。
    四个人说笑着,经纪人秦肃就到了。
    他身后跟了一位摄影师,另一位女性应该是岭悦官博的宣传负责人李晶。
    话不多说,六个人前后两排站好,跟着音乐走了一遍。
    几位年轻人穿了一样的白色短袖上衣,黑裤白鞋,远远看起来分不清谁是谁,动作却比平常任何一次练习都卖力。
    他们个人博粉丝少,平时没什么曝光,在团队宣发中站到C位,无疑是近期获取流量的最好机会。
    与其说是预演,却也是队内的暗自较量。
    余殊站在第二排右边的位子,没有意识到周围逐渐凝聚起的针锋相对的意味。
    这支舞蹈这些天练了无数遍,音乐一响起来,他执行力大于思考,像是上了发条,每个动作都按照要求来的机器。
    一曲结束。
    秦肃没带出过大火的艺人,这会儿没什么发言权,看了眼李晶。
    李晶皱起了眉:还不够。
    秦肃脸色有点难看,对几人道:都打起精神来。官博宣传的机会难得,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赶紧再跳一遍给李老师看。
    不用。李晶挨个看了过去,一个个指出问题所在。
    在看到江添亦的时候,她顿住,道:C位表现力太差了,换你过来试试。
    余殊正发呆,抠着裤子上的银链子,突然察觉到自己周身好像被利剑刺了一般,缓缓抬起头。
    李晶正指着他。
    江添亦自出道后一直是队内C位,突然被指出要换,气氛霎时尴尬起来。
    助理在一旁替他开脱:添亦哥这些天有戏要拍,就是和林总的那部,一直比较忙,可能是累了
    李晶面上没有动容。
    江添亦低下头,不等李晶再度说出让他无地自容的话来,自觉走到了余殊身边。
    余殊一副无辜茫然的样子。
    比过往更让他觉得可恶。
    直到录制结束,余殊都觉得江添亦对自己态度很奇怪。
    他不记得江添亦和原主之间有什么怨恨,相反,两人同在一个剧组拍戏,同进同出,来往反而更密切。
    却在余殊出院后对他不冷不淡。
    余殊没深想,去边上拿自己的东西。
    你们有什么安排吗?梁旭问。
    许骄阳搭着罗骁的肩膀:我和罗骁哥报了一个舞蹈课,先走啦。
    余殊也和他们招了招手道别:我给家人打个电话。
    余殊站在舞蹈房里,落日的余辉披在他肩头。
    一个小时前祖母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一个陌生号码。
    余殊先给祖母打了过去。
    原主十岁那年父母双亡,跟在祖父祖母身边养了两年,老人身体每况愈下,去了国外调养身体,这才和余殊分开。
    半年前余殊祖父去世,祖母才回国。
    余殊住院期间,几位叔伯都没过问,倒是祖母把常年管家的温儒海派去照料余殊。
    余殊心里对这位老人是感激的。
    好像他来到这世上,有了一位最亲近的人。
    喂,祖母。
    余殊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玻璃上哈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圈圈画画。
    不好意思啊,我下午太忙了,一直没看手机。
    嗯,现在已经结束啦,我还在公司呢,您别担心。
    什么?您约了林放今晚来家里吃饭?
    祖母在那边笑了笑,余殊猛然想到他与林放婚约的事就是祖父定下的,不禁红了脸。
    一出神,他才发觉自己在玻璃上写了林放的名字,赶忙又涂掉。
    门外,来接他的林放已经到了。
    他半个小时前接到余殊祖母的电话,两家世交,又是长辈相邀,没有推辞的理由。
    助理汇报说余殊他们组合录宣发视频已经结束,为给长辈一个交代,他才顺道来接他。
    不想被迫听了一通墙角。
    因为他酷似前世余殊的缘故,林放一直刻意回避与他接触,即使一年来同剧组合作过多次,两人也没单独相处过。
    公司、圈里,总流传着余家少爷性格桀骜、不近人情的传言,此刻听他打电话时和长辈软软的语气,倒是有点意外。
    时间不早了,屋里人对着窗子还在发呆。
    林放敲了敲门。
    余殊保持着哈气的动作懵懵地转过脸来,夕阳西下映照在少年人眼中。
    他身后玻璃上,有的地方地方白雾缭绕,有的地方透出窗外风景。
    定睛去看,依稀是个男孩,手里提着什么。
    余殊见是林放,知道祖母给他打了电话来接他。
    他这些天睡在原主房间里,早就对林放练出了免疫力来,无所谓地冲他摆了摆手。
    你先走吧!
    等我画完!
    像是怕他听不到似的,余殊喊得很大声,少年特有的音质在舞蹈室里激起了回声。
    见余殊与他相处时不似平日的讨好殷勤,也没有前一次相见时的紧张,林放也放松了许多。
    甚少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不拘谨,林放有些好笑,倚着门等他画完。
    窗前,余殊专注地趴着,不时哈气维持白雾留存的时间。
    他手指灵活,没几下就画好了一只小鲤鱼,收尾时点上了一只眼睛,还不忘给提着鲤鱼灯的男孩补了下笑容。
    林放有点惊讶。
    看似非常规的、如孩童做乐般的绘画方式,笔触却仍能见出余殊的功底来。构图完整,线条流畅。
    林放看着窗上生动可爱的画,面庞轮廓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犹记少时,每年元宵,他总羡慕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能点一盏花灯。
    他向余殊讲起过往时,那人也笨手笨脚地给他做了一盏鲤鱼灯。
    眼前,面庞尚未褪去少年人特有青涩的余殊拿出手机来,给自己和镜子里的画照了相。
    笑靥生动明媚。
    也在林放心里留下一张相片。
    与林放并肩坐在后座往余家老宅去的路上时,余殊悄悄用才学会的手机功能,发布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第4章
    得亏原主房间三百六十度的林放美颜攻击,夜夜陪余殊入睡。
    此刻他与林放并肩坐着,对这张俊脸开启了免疫系统。
    刚上车,林放就拿了平板电脑处理文件,没有要与他交谈的意思。
    两人不过是世交家族中,被父母扯着线往一块儿撞的木偶,本就没什么话好聊。
    估摸着还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余殊从背包里拿出了新打印的剧本。
    原主出事前,正在拍摄一部古装电影,在片中饰演男主林放的小师弟。台词不多,就是时常跟在林放身边做背景板,非常清晰地显露了原主的意图。
    这部片子已经拍了两个月,余殊出事算片场事故,即使拖了进度剧方也理亏不好换人,只得把男主的戏一道往后移了移,等余殊康复后一块儿拍。
    余殊这些天就在研读剧本,为复工做准备。
    剧本他已读了好几遍,每次重温,都不得不感叹编剧的奇思妙想。
    前世除了流传下来的佳作,大多数话本子虽光怪陆离、传奇性强,侧重主角的经历,但缺乏逻辑线索与完整的人物脉络。不像这部片子中,连他这个小师弟的角色都有情有义、栩栩如生。
    舞蹈房里重复无节制的训练没什么挑战,他已经开始向往进组拍戏的日子了。
    车上看久了有些头晕,余殊收起剧本按了按太阳穴,余光发现林放正在用平板电脑看视频。
    余殊斜着眼睛看了过去。
    是他们今天录制的练习室舞蹈视频!
    宣发负责人对他们的表现不太满意,走了无数遍,队员状态越来越差,五分钟不到的视频足足拍了三个多小时。
    他们拍完就收起设备走了,余殊还没看过。
    他第一次学现代舞,练习的时候倒是能从镜子里看一看,跟录下来的感觉肯定不一样!
    兰琪给他发过当时定妆的照片,他当时还觉得没意思,直到看见照片里完全陌生的余殊。
    生活好像充满了可能性,与过往的灰暗无光全然不同。
    他有点好奇自己跳舞时会是什么样子,会以怎样的方式被镜头记录下来。
    余殊打开聊天软件瞅了瞅。
    他们组合的小群里没人发。
    总是第一时间给他分享小道消息的许骄阳也没给他发消息。
    余殊为难地打量了眼目不斜视的林放,咽了咽口水。
    偷偷用余光瞄他的平板,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这么想着,视线已经移不开了。
    没有音乐。
    画面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布,大家动作都显得更加干净利落。
    五个人中央的余殊头发有些乱了,宽松的衣服随着身体的摆动皱成各种样式。
    嗷呜,好大一个帅比!
    可是
    他抬手挥臂的幅度有这么大吗?
    摸自己裤.裆那一下抬眼笑,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他还不知道,自己居然能那个什么成那样。
    有点羞耻,又有点新鲜。
    林放所见,就不太一样。
    岭悦下面的工作室最近申报了一大批财务说要签新人,培养唱跳歌手以备向各大选秀节目输送选手。
    林放从前在这一块关注得少,近期清算业务时才发现几个项目几乎没盈利,反而给公司添了不少黑通告。最近加强了管控,不少流程都需经他手。
    下面部门发来了今晚预定的几条宣发博,他一条条点进去看,第二个就是Fairyland的练习室录像。
    饶是林放在现代生活了七年,生活习惯、个人审美似乎还停留在过去。
    这种金属感的音乐和跳脱的舞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他只能依靠商人的直觉,评判这些艺人能否经得住娱乐圈的大浪淘沙。
    Fairyland这次尝试的风格很大胆,无论是伴奏还是舞蹈动作,无一不在赤.裸裸地向观众展露着欲望。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林放皱起了眉。
    半分钟后,原本六人两排站着的舞蹈开始变换队形,余殊始终是站在中间的那一个。
    他的衣服似乎过于宽松了,总是随着过大的动作飘起来,露出紧实的小腹或平整的锁骨。
    身上还心机的洒了些水,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腰和腹肌的轮廓。
    明明是力量感十足的动作,余殊却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眼睛里飘满了雾气,空洞又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等待被摆弄。
    队友在他身边变换队形,拉开一张无形的网,余殊每一个动作,都无疑在弹拨着欲望的音符。
    林放喉结滚了滚。
    觉得车厢里的温度有些高。
    他不自然地向旁边看了看,余殊正倾着身子,偷偷地看他的屏幕。
    身体紧绷、时看时不看,像是害怕被自己发现一样。
    殊不知,他头发已经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发梢带着春天的花香。
    咳。
    林放清了清嗓子,左手握拳在鼻尖靠了靠,说道:跳的不错。
    他不动声色地将平板往余殊那边挪了挪,好让余殊离他远些。
    一是他不喜欢与人太过接近,二是他现在得离这个人远些。
    他有些低估余殊这张脸对他的影响力了。
    余殊看得正入迷,很高兴林放愿意跟他分享感受。
    有个动作好像跳的不那么齐,我能往后倒一点吗?
    你调吧。
    余殊侧过身去拉动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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