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凶很坏的小猎豹从柜子深处找出一包苏打饼干,丢给他。
    又找出医疗箱,超凶超狠恶地试图命令:把你的领子扒下来。
    薛放把苏打饼干咬在嘴里,右手慢慢卷下毛衣领子。
    缪寻哼了声:太慢了!要是在战场上这个样子早就被杀掉了。
    薛放想笑,顾及着嘴里的饼干,忍着没笑出来。
    他喜欢这样朝气蓬勃的小猫。
    啊你怎么笨手笨脚的。缪寻硬着表情,拎了医疗箱直接一膝盖压上/床,也挤到床脚去,稍微低下脑袋以免撞到上层,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摸到纱布边缘,小心扯下速封胶带。
    伤口处理得一点也不好。
    止血不到位,血呼呼的,周边的皮肤有点红肿,咬痕的两个位置都靠近脖颈动脉,万一弄发炎就坏了。
    别人家向导都是后勤医疗老手,从小就要学习怎么边挖出哨兵身体里的碎弹片,边咬断纱布包扎止血。
    怎么他面前这个向导,给自己消个毒都能倒撒酒精?
    搞不好矜贵的容家大少爷从小就没接受过艰苦卓绝的学院式向导教育,更别说上战场了。
    还在渗血啊。薛放吃着酥酥脆脆的饼干,扭头看了眼肩膀,语气稀松平常。
    缪寻面无表情,翻找着止血喷雾。
    纱布给我。
    缪寻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递了一块干净的。
    薛放在两处紧挨着的压印上擦了擦,蹭掉血污,直接抬手拽了缪寻过来,一把压按在自己肩头。
    趁着还没止血,再喝两口,别浪费了。
    缪寻瞪大眼睛,光线昏暗的下铺,视野里唯一鲜艳的是薛公子脖子上的牙印,清晰透彻,每颗牙都印记分明,不用想都知道昨晚啃得多带劲。
    我不
    他颤着音,心底不知怎么冒出了古怪的情绪,又酸又紧。
    薛放在吃第三块饼干,咀嚼的动作牵动了肌肉,血珠犹如温亮的红宝石在伤口渗出,涨/大,积蓄到极限就摇晃着破碎,化为一道艳色热流,蜿蜒而下。
    不喝吗,都流出来了。
    薛放拿小指沾了一点,调笑似的涂在呆呆的小猫嘴唇上。
    这个坏蛋!
    缪寻断断续续说:你,你怎么这样!
    薛放无所谓地回:我就是这样。
    缪寻垂着脑袋:你把头偏,偏过去,不要看。
    薛放松了嘴角,果然把头扭向另一边,露出紧绷的下颌线。
    咔嚓咔嚓,吃饼干的细小声音未停,缪寻觉得一切是那么荒谬,又近得真实逼人。消失快一年的男人,突然出现,不仅为了填补他汹涌的初潮做下那样暧/昧的仪式,还坐在他床/上,吃着他藏起来的备用口粮。
    苏打饼干,皱巴巴的床单,低矮小铁床,每一个都和薛公子格格不入。
    但在当下,它们却奇异地组合起来,成为一幅隽诡的画面。
    缪寻低下头,红唇贴着白肉,从锁骨到肩头,拾阶而上,轻轻把小牙印在原来的咬痕,牙尖磕了下,吮掉即将坠落的血珠。
    或许是经过了一夜沉淀,那种初尝炸裂般的味道已经平缓许多,再嘬一口,是疲倦后缱绻暖口的回咸,没有多余的刺激,只觉得很舒服。
    他浅尝辄止。
    接着是手法利落地消毒,喷止血喷雾。带有刺激性成分的药物渗透进伤口,薛放猝不及防,嘶嘶低吟,喷什么药给你嘬几口又不碍事。
    缪寻冷着俏脸,摁住他,别动。
    一股柔柔暖风吹来,伤口的刺痛被带走许多,薛放余光看过去,他的小爱宠正趴在他肩头,认真仔细地吹吹风,以期能减少他的痛楚。
    有点傻,却单纯真挚。
    可以想见,是有人告诉过他,伤口疼的时候吹一吹就会好。或许这个人,是他死去的妈妈。
    整齐完毕地贴上纱布,边边角角都掖得漂漂亮亮,缪寻抬起头:好了。
    最后,他收起医疗箱,趁着薛放不注意,飞快地抱了一下
    并不幸被经验丰富的薛向导当场抓获,按住不让跑。
    薛放故意问:学校教的包扎步骤还有这一项?
    缪寻不知所措,心头狂跳。
    当然没有这一项,他自己加的。
    这是我的规,规矩缪寻眼神躲闪,嘴硬道:来我的地盘,就要守我的规矩。
    唔,有道理。
    ?
    那么礼尚往来,下面我应该双倍执行你的规矩。
    不,不是那个意思!呜。
    第124章 盐焗之猫 9 回家做阔太
    就如薛放所说, 高级向导热滚滚的血,能压制住青春期小哨兵的一切烦恼。
    初潮来得快,走得也快。
    薛公子事务繁忙, 整日换着人开通讯会议,不是星际联邦气候大会名单预选,就是边境摩擦需要斡旋。处理完门面上的事,往往还会拿出其他秘密终端,听门仆汇报些家族产业的私事, 没完没了。
    军政,航运,网商, 处处涉猎,仿佛无数条世界线都最终收束在这个男人手中。
    你怎么还不走?缪寻用叉子戳戳盘子里的菜,嘀咕着。
    薛放刚挂了一则紧急通报,拿出黑色皮面笔记本, 在上面龙飞凤舞记录一番,又默念一遍,画了个框写上预计日期, 这才分神问:你希望我走?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缪寻把盘子推到一边, 平时会狼吞虎咽的新鲜罐头饭, 今天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他收拾好桌子,拿出《高级异能者理论第4册 》的配套练习卷子, 啪嗒摁着自动笔,眼睛盯着题目,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
    薛放抬起目光,看清卷子上的题,笑着说:都这么多年了, 考的还是这些包浆的老题。
    缪寻转过眸:你也考过?
    嗯,考过几次,不过经常不及格。
    缪寻才不信他会不及格。
    我想摸你的尾巴。
    缪寻打了个激灵,差点炸毛,这人怎么能如此平静地提出这种过分要求?哨兵的尾巴是想摸就能摸的吗!
    薛放看了眼表,又补充道:摸三十分钟,可以吗?不会耽误你做题。
    我是特级敏感体质。肯定会耽误做题的!
    我知道。但十天前的体检报告显示,你的脱敏进展得不错。
    缪寻张口就说:那是对机器,对你不行。
    薛放稍显落寞:以前都不会说不行的。
    缪寻想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可他脸颊胀热支吾了半天,还是嘴硬道:就就是不行
    男人没再说话,他也继续做题了。
    【15. 在出现潮热时,以下哪种是不恰当的做法?
    A. 向已结合伴侣求助
    B. 服用紧急避热药
    C. 打电话给暗恋的向导,请他过来帮忙
    D. 躲进冰箱里,等潮热过去】
    选D。薛放瞟了眼,随口道。
    缪寻翻到后面答案,确认后反驳他:正确答案是C,这题是选不恰当的。
    薛放相当认真:突发潮热的哨兵,脑垂体内分泌使身体代谢增强,血管收缩,假如躲进冰箱里突然降温,容易导致脑血管破裂,比选C的后果严重十倍。
    好像有道理。
    我就说这些题太陈旧了,也不够严谨,早该换一换。
    缪寻想了想,但这题明显考的是向哨关系,C也不恰当。怎么能在潮热时给非绑定向导找麻烦。
    万一弄出事,可是要上法庭审判的。
    薛放告诉他: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C在我这里可以通行。
    缪寻反应过来,目光躲闪:什,什么通行,我才不会打不对,你也不是暗恋的向导。
    金色与黑色相间的长尾巴偷偷溜出来,背着主人扭扭蹭蹭磨到男人手腕,圈起来,给他当毛绒手环。
    薛放用指头梳了梳蓬松毛毛,但我会过来帮你解决
    缪寻耳朵根通红,自动笔在卷子上戳了个洞。
    直到你找到合适的伴侣为止。
    在发热途中被扔进冰箱血管冻炸裂是什么感觉?
    缪寻恍惚间尝到了类似的滋味。
    哦缪寻用笔乱画着,低头说,不,不用了。你很忙,那样太麻烦,而且而且,被我未来的伴侣知道,他说不定会不高兴。
    也是。薛放没什么表情,再次查看终端,站起身说:我该走了。
    嗯好
    少年弓着脊背,面对着卷子没有转头。
    薛放轻轻解下圈在自己手腕的尾巴,毛尖尖抖动了下,委屈得不行,仿佛不明白毛绒绒又可爱的自己为什么被放下了。
    薛放走到门口,不小心回过眸。那道倔强得像一块巧克力板糖的背影有了融化的迹象,压平猫耳朵,咬紧了唇关,想要转身却肩膀僵硬扭不过去。
    我
    少年胸膛起伏,艰难地发出一点气音。
    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呢?
    路,路上小心。
    指甲掐进手心,仿佛用尽一切力气。他不该有所期望的。
    站在门口的男人,似乎轻轻叹息了。缪寻听到他的脚步声,有一点犹豫,没有之前的沉稳,却无端真实了许多
    小乖猫,贵公子抚了抚他的耳朵,低下来亲在他额头,在外面那么凶,对我还是这么乖
    被亲了
    缪寻强绷着脸,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薛放无奈地告诉他:如果将来是我,我不会不高兴的。
    假如将来是我
    在他走后,缪寻脑海长时间盘旋着这句话。
    假如,为什么要说假如呢?
    说得好像自己有其他选择似的。
    可直到晚上,他辗转反侧在无人的寝室里难以入眠,忽然坐起来,心头跳得厉害。
    那个表面淡定的少爷,该不会摸不准他的心意,也在害怕养的小爱宠某天和其他人跑掉再也不回去,才一本正经说出那种酸溜溜的话吧?!
    他望着上层灰戚戚的床板,淡淡的海盐味萦绕在周围,即便过了十多个小时,也没有完全散去。
    异能者信息素的浓郁度会和属意度成正比。《高级异能者理论第4册 》第76页。
    缪寻翻了个身,虚眯着眼睛,按到终端拨通键。
    嘟嘟响了十多秒都没人接。
    是不是又在开乱七八糟的会?还是挂了吧。
    喂?是缪缪吗
    迷迷糊糊的声音,好像没睡醒。
    缪寻心虚否认:不,不是我。
    那边似乎爬起来了,沉闷的呼吸声停顿几秒,变得清明起来,他彻底醒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没有。
    或者,有什么想问我的?
    也没有
    是潮热又来了?高保真的通讯音效,让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仿佛近在耳旁,是温柔而溺爱似的呢喃。
    缪寻在枕头里埋起脸,硬着头皮吭吭唧唧:不,不是潮热。是你说我可以选,选C。
    薛放轻笑,选A也可以。
    什么?
    没什么。轻描淡写带过。
    缪寻愤愤咬着嘴唇,你怎么总是这样,一会强势突进,一会模棱两可,就不能正面给我答案吗?
    那边沉吟一会,可以。
    缪寻屏住呼吸,等着他掏出大实话,结果这人说的是
    ACDCB,DBABC。
    缪寻:挂了!
    狡猾迂回的权场老妖怪!胡乱糊弄他,太过分了!什么ACDCB,随口乱
    等一下?
    缪寻咕咚跳下床,把白天做的卷子扯出来,展开摊在腿上,选择题正好是十项,如果把那些选项套进去的话,应该是
    【Q1:在哨兵狂躁症的发作期,向导应该做的是?
    A:全天候不分场合的陪护
    Q2:假如现任伴侣对你不满意,以下哪种是[正确]做法?
    C:关进小黑屋,进行充分彻底的感情再造
    Q3:哨兵在哪种情况下应该远离绑定向导?
    D:不存在这种情况
    Q10:根据《未成年异能者保护法》,假如你对未成熟异能者产生了好感,以下哪种做法是[正确]的?
    C:把他/她从家里拐带出来,认真养大,等到成年那天马上去注册结婚】
    什么啊选的全是错,错误答案。缪寻指尖滚烫,都快捏不住卷子了。
    这十道问题,出题人问的是世俗法则,薛放给出的答案是冷暖良心。
    它仿佛一份亟待签署的协议,只等着某年某月缪寻的ID卡信息啪嗒变更为成年,就会自动生效。
    可在此之前,薛少爷得收起爪子,克谨持严,把选择权让给缪寻,哪怕精心养育的小家猫在学校和战场和哪个野生向导发展出了超越革命友谊的感情,薛少爷也得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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