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堂课乱哄哄的,教习老师不管说到哪里,底下都是噗嗤噗嗤心照不宣的坏笑。
    缪寻的脑袋嗡嗡的,下了课,同学叫他好几次都没听见。
    其他人不知道, 看似冷漠凶狠的小猎豹,有一颗纯纯的少年心。
    论坛小说看多了,他一直以为初潮是私定终身的开始,哨向灵魂的碰撞,牵着小手羞涩辨别对方信息素的过程。
    要珍而重之,反复思考,系上丝绸蝴蝶结认真选择和交付。
    还要在初潮来临时,忽然想通,跨过整个星际去找儿时喜欢的人告白,穿越战场硝烟在大本营纯洁至白的病床上互相安慰
    这种类型的。
    可是显然,缪寻没有那种忠诚可靠的青梅竹马。
    更不想像学院的大家一样,简单粗/暴随随便便把这件事搞成一场x日x夜,哨兵宿舍楼被吵醒,集体奋骂着拿出隔音耳塞的露水事件。
    自那之后,缪寻就悄悄扣下每个星期配给的人工向导素,小心存起来,以防哪天不幸中招,还能靠吃向导素赚回一点反杀的时间。
    他很害怕
    如果来潮的时候碰到陌生人怎么办?
    要是他变出尾巴和耳朵,被拍下来放在食堂当小电影轮回播放,给全校人当下饭菜怎么办?!
    渐渐地,他养成了随身携带向导素的习惯。
    现在,那个塑料小瓶,就放在离他直线距离15米远的更衣室326号柜子里。
    想吃向导素?挡在面前的向导,语调堪称温柔,这里就有现成的。
    我不要你!缪寻牙尖打着颤逞强。
    男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瓶子,啪嗒,扣开盖子。
    缪寻的喉咙一下子扯紧。
    那是是他的那瓶!
    你开我柜子!他气到头昏。
    只是确认你的生活状态。男人轻描淡写,复又压低唇角,浅浅勾起,确认你还穿着我买的便服。
    你够了!
    缪寻气急了一脚踢过去。他以为对方会躲,可狭小的隔间哪有躲闪的空间,薛放闷哼一声,被他踹中小腿。
    金边眼镜啪叽摔进水里。
    缪寻拽了浴巾围住自己,看也不看就往外走。
    缪缪
    薛放一手撑着墙,一手揪住他的毛巾一角。
    缪寻不理会。
    他又轻轻拽了两下。
    缪寻忍耐两秒,转身质问:又想怎样?
    薛放舒展温和的眉眼,被你踹疼了,走不动,扶我一下。
    说着,他稍微动了下腿,低着头轻轻嘶了声。
    衬衣和额发都被水溅湿,柔顺凌乱地贴在身上。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还以为是缪寻欺负了他。
    你就装吧。
    缪寻磨着牙,逼自己捡起金边眼镜,粗鲁地拽了一把男人,就算完成任务。
    谁知薛放就势靠过来,把半边体重压在他肩头,还感叹一句:长高了。
    缪寻寒着脸,扶他到外面,找个长凳把他扔在那,自己去柜子前找衣服穿。
    他这边穿,那位远道而来的贵公子就目光如炬,大方欣赏着他的姿态。
    看完了,再环视周边环境一圈,皱着眉评价:开放式更衣室没有私密性,下学期需要改进。
    缪寻:
    简直像吃完饭抹抹嘴,把剩下的碗一摔,霸道不讲理再不许其他人吃了。
    虽然缪寻知道,他这口肉菜饭,薛公子早就付足了钱,想怎么吃,什么时候吃,吃完再找上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以维护他薛放矜贵清白的名头,都不是缪寻能管得了和说上话的。
    想到这,缪寻套长袖衫的手僵住。
    他的初潮权,按照法律确实应该属于薛公子。
    他似乎没有自我处置的权力。
    那些条条款款都写在合同里,像无数道铁索,把他绑在命运的轮途上,任车轮碾过也无法逃离。
    我会还你钱的。
    少年背过身去,冷不丁说出这句话。
    你想怎么还?
    更衣室空旷无人,声音悠悠回荡,反复敲打在缪寻心头。
    想替别人卖命来换取报酬还我吗?
    那你可能要卖很多次,给许多个人。
    缪寻倏然转过身,红着眼眶朝他吼:那也比你好!!
    什么人啊,十来个月没有消息,现在又突然出现!不想好好和他见面,一来就把他逼在公共浴室里,搞得像要做什么一样。调戏他,让他叫主子,哪怕一句好话也不说,怎么这样啊!
    真把他当小宠物了吗?想玩就玩,想丢就丢,太过分了。
    缪寻重重摔上柜子门,拽起包就走。
    男人坐在原处,静静问:之前为什么不打给我?
    明明学院每个星期都留了120分钟和家长联系的时间,薛放却从未接到过通讯。
    而且他查过,缪寻也没有打给其他人。
    你,你又不是家长!少年换着气。
    一紧张就会结巴的毛病还是没变。
    薛放:通话对象不仅限于家长。
    缪寻心一横,直接结束对话:不想联系你。
    为什么?因为恨我?
    因为
    因为你把我丢在这里也不来看我,等了快一年,其他同学都有家长来接,我什么也没有。
    训练很苦,食堂的饭只讲营养一点也不好吃脚磨破了袜子粘在伤口,怎么也长不好拿了第一名,奖品是再跑五公里被讨厌的人骚扰关禁闭做了奇怪的梦还有好多好多事,都没有人听我说。
    不是想撒娇,也不是想抱怨,就是
    就是呜
    难过。
    其实我也会害怕。
    薛放站起来,一瘸一拐走过去,边走边轻轻说:我怕我接到你的通讯,哪怕听出一个音节的变调,都会马上冲过来带你回去。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把你养在身边,切断你和他人的联系。更怕我剥夺你的自由。
    他是居于上位的成年人,即使不是故意的,也会无形中控制和影响缪寻。
    薛放本想把这种影响和存在感降到最低,放缪寻在自然环境中任意生长。
    这个年级的小男生,和同龄人玩在一起,整天起哄,很快就会忘记烦恼。
    也会忘记他这个坏人。
    但薛放没有料到,他的缺席让缪寻间歇失落了一整年。
    年末,各项机密工作报告如雪花般厚厚堆积在薛少爷的办公桌上。
    他却从最下面抽出一个信封包,仔细查看起这堆文件里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缪寻的成绩单。
    各科各项都是优秀,实践课几乎是满分。
    唯独一项在及格边缘岌岌可危徘徊。
    心理评测结果:排斥与向导交流,情绪过度敏感。
    薛放直觉这与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抽空来了。
    来看看他不肯回去的小猫,是不是在咬牙逞强。
    你寝室有人吗?薛放忽然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缪寻突然警觉。
    我只是问问,不用紧张。薛放跟在他后面走着。
    缪寻根本不信,他算是明白了,这人温雅的外表都是幌子,骗人的!
    薛放继续道:毕竟有人也没关系,清场就好。
    果然。
    缪寻越走脚步越沉重。不知道是潮热愈演愈烈,还是之前的疲乏加饥饿透支了他的精力,打开寝室房门,他被突然亮起的灯晃到眼睛,差点晕眩到一头栽下去。
    身后人稳稳扶住他的身体,声音多了些责怪:特级敏感还要洗冷水澡猫脾气。
    缪寻想反驳,刚站直就感觉不太对劲。
    滴嘟~生活小管家提醒您,室内信息素浓度已达40%,请及时开窗散气,保持身心健康哦~
    是寝室的自动管理AI系统,别看说话很萌自带波浪线,其实是冷酷无情的执行机械。
    在寝室乱搞被它监控到,绝对会被当场处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杜绝了某人为所欲为的可能。
    薛放走到门边,直接把它电源关了。
    AI小管家顿时又聋又瞎,再也不哔哔了。
    缪寻:?
    薛放温柔解释:来的时候他们给了管理员权限。
    缪寻开始手心出汗,他感觉自己长出了不该长的东西,毛绒绒的,迈一步都浑身刺痒。
    不行
    是猫,猫铃铛,呜啊快躲起来!
    薛放愣了下,冒出来了
    缪寻原地僵住,一缕灵魂冲归天外。
    第122章 盐焗之猫 7 猫猫喝奶奶
    四人间的寝室, 格局方方正正,小床拥挤,狭窄而简陋。
    薛放倒不觉得条件艰苦, 再早七八年,他也睡过这样的环境,一边听着室友的呼噜声,一边带着过度疲倦,在深夜抽空完成容涣布置的功课。
    现在回来看看, 倒觉得有些亲切。
    猎豹......薛放抚过床柱上投屏小卡片显示的代号,目光下移,小猎豹的床单和枕套干干净净, 就是不叠被子,更拒绝把被角捋成豆腐块,像是在保留最后一份倔强。
    不想合群,拒绝顺从。
    放在哪个军团都会被上级另眼相看的实力和脾性, 如果按正规途径毕业入职,九成九会被派去执行秘密独狼任务。
    一柄正在历经打磨,适合□□握在手心的单兵尖刃, 却只会在他面前流露委屈。
    ......太诱人, 也太危险了。
    薛放暗暗想, 假如这孩子只是个普通哨兵,他作为上位者, 绝不会放过机会将其磨成顺手的利器,再压榨利用直到报废。
    多数哨兵对他而言,不过是棋子和高级一点的战斗消耗品。
    坐到我身边来。
    薛放脱下鞋子,占据了铺着浅蓝色床单的小床一角,轻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少年一动不动, 和他僵持着。
    双层钢床,下铺层高很低,薛放靠墙坐着视线被挡,看不见缪寻上半张脸的表情。
    只能看见下撇的嘴角。
    垮起个小猫脸。
    薛放一时间想笑,这和犹犹豫豫警惕压下耳朵,想过来又怕被人类抓住狂揉的猫没什么区别。
    他视线里,缪寻忽然走到一边,打开柜子翻出两件用旧的作训服,甩到床/上,探过身体闷声不吭铺开,铺到薛放那边时,牙齿缝里挤出声音:......让一让。
    紧缚着黑色菱格织花薄袜的脚,背上隐约能看清青筋,冷淡地踩在破旧褪色的作训服边缘,离缪寻的手,只间隔不到5厘米的距离。
    你嫌我脏?隐约动怒。
    缪寻扭过头去,脑子里全是那双样式闷骚的袜子,心里的酸水不住往外冒:......床,床单只有一副。
    所以呢?依旧是冷淡的腔调。
    缪寻低垂着脑袋,脱鞋子爬上去,顺带把床帘紧紧拉上,紧抱着膝盖缩到墙角。
    可单人床那么小,他再缩,拉伸长开的长腿也会触碰到男人。
    缪寻半天不见他有动静,在昏暗缺氧的床帐子里,艰难地开口:别弄到床,床/上,很难洗。
    所以要拿旧衣服垫在下面,回头......好直接偷偷处理掉。
    年轻的猫,强压下慌张,悄悄递上无声的肯许和纵容。
    而他,爬过曾经由汗水和泥土浸渍的训练服,仿佛走过小猫用肉爪匆忙铺成的路,终点是青涩的猫,途中不仅没有受到阻拦,还为他的犯罪实施大开方便之门。
    薛放的指腹摩挲过布料粗糙的迷彩训练服。
    它们是成长的消耗品,磨得破烂,洗得发白,记录了哨兵的每一块肌肉与神经反射丰盈的过程,点点滴滴,细细缕缕,写满了曾经的失败挣扎和最后的努力荣耀。
    可是他的小猫,却傻乎乎将它铺在身下,等待揉躏。
    简直像战场胜利归来的战士,解下染血的披风,躺在上面将骄傲倾数折断,奉与贵权占有者。
    缪寻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
    你这样我会很难办。薛放叹息。
    或者说,缪寻表面再抗拒,内心始终没有对他形成有效的警戒和隔阂。
    知道了......
    少年难过地撇开头,稍微坐直,想要拽下套头棉衫。
    薛放把委屈的小猫捞过来,强行按住,颇为无奈道:没让你脱。
    那我也不会别的。缪寻语气生硬地说。
    我教你。
    ......
    直到现在,缪寻还在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第一次来潮和谁一起度过都无所谓!反正......反正薛放好歹是个帅哥,身材好气质佳,虽然动不动欺负自己,但是......反正他就是不算吃亏!
    大不了事后他去论坛曝光薛公子,让那些迷他迷得要死要活的哨兵们玻璃心碎成一地,薛放!你也不过如此!
    都怕到猫耳朵尖发抖了。
    缪寻瞬间呆滞,什么耳朵?
    牙尖咬上,放肆地嚼了嚼,冒出耳朵都没感觉到啊。
    等一下......所以之前说的冒出来,是冒耳朵吗?他还以为薛放发现了
    你还有别的地方长毛吗?
    慌里慌张,没,没有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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