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4月22日,周四。
    这一天,卫复渊翘掉了下午第三、四节选修,早早赶到了三途川。
    只不过他很快发现,播音日似乎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晚饭过后,北泉将卫复渊带进二楼的工作室,让他简单熟悉了一下器材。
    调音台的操作比较复杂,北泉也懒得多说,只跟卫复渊解释反正播音时他不用进来,只需要在外面看他手势,操控两个总闸按钮就行了。
    周四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卫复渊留在工作室外间,隔着一块玻璃窗户,看北泉坐到了调音台前。
    然后他看到自家老板将一个小小的黄纸包挂到了扬声器上。
    卫复渊:??
    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不过来不及多想,零点很快便到了。
    欢迎收听午夜电台《惊悚夜话》,这里是主播北泉。
    扬声器中传来了北泉柔和的略有些低哑的嗓音:
    请讲述你的故事,不管它有多么离奇。
    卫复渊心中暗叹一声好听。
    在三途川蹭吃蹭喝了将近一周,他已经很习惯北泉的嗓音了。
    只是他没想到,工作状态下,北泉特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如此磁性,好似带着钩子一样,撩得人心里跟小猫爪挠过似的,又酥又痒。
    相信诸位都已经等得很着急了吧?
    北泉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好的,事不宜迟,让我们来接通今晚的听众热线。
    卫复渊:???
    卧槽,这连基本的开场唠嗑都省略了就直切正题的主持风格,实在是好清纯好不做作啊!
    真是,你好歹报个热线电话号码啊!
    卫少爷在心中吐槽道。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的同时,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嘟嘟嘟
    卫复渊又是一愣。
    他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伸着脖子往录音间看去,企图循着铃声找到那台正在响的电话。
    啊,看来我们今天的听众很热情呢。
    北泉的声音带着笑意。
    好的,让我们来听听他或者她有什么想说的。
    卫复渊还没找到那台不知藏在何处的电话,就看到北泉在调音台上轻轻按了一下。
    【你你好?】
    广播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是个年轻男人。
    他试探着问道:
    【能听到吗?】
    你好,听得很清楚。
    北泉正了正身前的麦克风,回答:
    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A君吧】
    电话那头的男声略一犹豫。
    【其实我最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实在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说,预知梦?
    北泉问道。
    【没错】
    自称A君的年轻男孩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能不能算是预知梦】
    北泉柔声安慰: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地说。
    【大概在不久之前吧多久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总该有两三个月了吧?】
    A君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
    【我偶尔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呆在一间牢房里。】
    北泉:哦?是怎样的牢房呢?
    A君顺着引导说了下去:
    【是那种又黑又窄的铁笼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手脚都被拷着,就是那种古代的枷锁你知道吗?木头制的,卡在脖子上,两手束在前面就动不了的。】
    北泉:嗯,我知道。
    【我就像一条狗似的被拷在笼子里,连站都站不起来】
    电话那头的A君发出了一声抽气声。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你懂吗?】
    他顿了顿: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个梦的话,那不过是个有些吓人的噩梦罢了但是、但是】
    A君的声音里带了些微的颤抖。
    【因为,那里那个牢房里,不止我一个人】
    一旦开始说了以后,A君的表达也就变得流畅了起来。
    【虽然牢里很暗,但我还是能隐约看到,几个一模一样的笼子围成一圈,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像我这样戴着枷锁的人。】
    几个笼子?
    北泉追问:到底是几个笼子?
    【我数过了,一共是五个。】
    A君很确定的回答:
    【一共五个,绝对没错。】
    北泉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呢?你能看清笼子里关的其他人的样子吗?
    【不、不能!】
    A君答道:
    【牢里实在太暗了,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不过能从体型和声音上分辨出男女。】
    北泉:哦?这么说,你在梦里不仅能看到影像,还能听到声音咯?
    【是的,我能听到声音其实不止声音,除了视觉之外,听觉、嗅觉、触觉都很清楚,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可怕!根本就不像在做梦!】
    A君在电话那头哽咽了一下:
    【我、我能很清楚地听到他们的惨叫声!】
    哦?
    北泉略有些惊讶:
    为什么他们会发出惨叫呢?
    【因为他们在被折磨啊!】
    A君骤然提高了音量: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被〖那东西〗折磨,然后就、就死了!】
    等等。
    北泉柔声打断了A君开始变得混乱的表述。
    让我们从你的第一个梦开始说起吧。
    他顿了顿:
    当时,你梦到了什么?
    第4章 囚梦04 已经四个人了
    【当我第一次梦到那座囚笼,我真的以为只是个梦】
    A君以此作为开场白。
    【我和另外四个人都套着枷锁,分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笼子里周围很暗、很安静,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当时的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只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不仅是我,其他人也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能那么冷静我觉得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浮在半空中俯视一切】
    A君似乎很用力地换了一口气。
    【接着,我就看到、看到有人进来了】
    北泉:进来的是什么人?
    【不,不能说它是人。】
    中文的他很难区分性质,但旁听的卫复渊凭语境推断,应该是它。
    【怎么说呢,它确实是人形没错,但很高大,非常高大两米?不,应该不止两米高。】
    A君似乎正在努力回忆,试图描述得具体一些:
    【它浑身穿着粗麻布的袍子,头顶也套着一口麻袋,只在眼睛位置挖了两个洞,所以我看不清它的样子】
    【但是,力气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人类呢?】
    北泉:哦?它力气很大。
    【是的我把它称为〖处刑人〗】
    A君回答。
    【处刑人打开了我右手边的那个笼子的门,将里面关着的人给拎了出来对,真的是拎,单手,它单手就把人提起来了,就好像那根本不是个人,只是一口装棉花的麻袋一样】
    说到这里,A君沉默了足有两秒。
    扬声器中只能听到他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那天,我梦到处刑人把那人扔到笼子围成的那一小片空地上,然后拎起一个巨大的铁锤,往他身上一下一下的抡】
    【咚!咚!咚!一下接一下!声音很清楚!】
    A君抽了一口气。
    【在梦里,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被铁锤砸成了肉泥!那人一直在惨叫,我能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还能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很诡异对不对!?】
    【但梦里的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只是就这么跪坐在笼子里,漠然地看着他被铁锤砸死!】
    因为情绪激动,A君的语调听起来时高时低,吐字也十分含糊,坐在外头的卫复渊要竖着耳朵认真地听,才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不就是个噩梦而已,值得大惊小怪吗?
    卫少爷撇了撇嘴,不屑地想。
    【不止是我,其他人我是说,剩下那三个笼子里的人,他们也跟我一样,一动不动好像、好像我们已经死了,都是尸体,不会动的尸体】
    北泉:被处刑人杀死的人,是男是女?
    【是个男人!】
    A君回答得很迅速: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个中年男人!】
    好的,我明白了。
    北泉的声音依然柔和: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醒了。】
    A君似乎依然心有余悸。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反问道:
    【主持人,你看,我们平常做梦,就算是再可怕的梦,哪怕刚刚醒的时候记得再清楚,只要时间久一点,也会忘得七七八八的,最多也就记得一两个片段而已,对吧?】
    嗯。
    北泉轻轻的笑了笑,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
    【但你看,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么清楚,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吧?】
    A君亟不可待地继续说道:
    【当时我本来也没当一回事,可是、可是这个梦只是个开始而已!】
    北泉:哦?接下来呢?
    【后来,又过了大概两三个星期吧,我又做了那个梦。】
    A君继续说道:
    【不过这一次,我右手边的笼子是空着的,牢里只关着四个人。】
    北泉:这听起来像是上一个梦的延续啊。
    【没错。】
    A君回答:
    【确实跟上次没有区别还是那个黑漆漆的牢房,我们全都戴着枷锁,跪坐在笼子里,像个死囚犯一样然后、然后那个〖人〗又来了】
    北泉:你是指那个戴着头套的人?我记得你称它为处刑人?
    【嗯,处刑人再次出现了。】
    回忆起恐怖的梦境,A君的声音明显抖了一下。
    【这一次,它打开了空笼子右边的笼门,将里面的人拎了出来是个男人,我不知道他多大年纪,三十岁?四十岁?反正差不多吧!不过那人很瘦,跟竹竿似的,比我瘦多了】
    【这一次,处刑的方法不再是铁锤了。处刑人用一只大瓢舀起开水,一瓢一瓢浇在了那个瘦子身上,直到把人生生烫死为止。】
    【然后我就又醒了。】
    确实是一个很诡异的梦呢。
    北泉问道:
    但如果只是如此,为什么你会说是个预知梦呢?
    【没错、没错、没错!】
    A君将这个词重复了三次,语气一次比一次强烈。
    【因为、因为就在做了那个梦的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一则新闻!】
    北泉:什么新闻?
    【那天发生了一起奇怪的意外。】
    扬声器里传来了A君不知是笑还是哭的一声响亮的喉音。
    【一个男人深夜出门买东西,掉进了窨井里,偏偏那还不是普通的窨井,里面是供暖的沸水那人被煮熟了!你能想象吗?那人竟然被煮熟了!】
    原来如此。
    卫复渊看到调音台前的北泉点了点头,一直带着笑容的脸变得严肃了起来。
    听起来,确实跟你梦到的情景有些相似。
    卫少爷皱了皱眉。
    他心说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正常的电台节目难道不是应该开解嘉宾,告诉他你想多了,这不过是个略有些沾边的巧合而已,类似的巧合每天都在世界各地发生,难道这些人都有预知力了?
    【对吧!主持人,你也这么想吧!】
    A君一听北泉同意他的观点,立刻变得激动了起来。
    【不止这样,不止这样!】
    他几乎崩溃了,用极快的语速一口气说道:
    【我后来又做了两次梦,每一次都是上一个场景的延续!】
    【第三次,我对面的那个笼子打开了,处刑人从里面拖出一个男人,用一把长枪,一下就刺_死了他!】
    【结果次日我就看到一桩诡异的车祸:有个人的车在半路上抛锚了,他下车查看的时候车子忽然往后倒退并且撞到了他但他不是被车压死的,而是摔倒时倒在了篱笆上,被篱笆的顶部扎穿了胸口!】
    【第四次,轮到我左手边的笼子了,这次是个女人,听声音还挺年轻的她的死法最恐怖,处刑人用一把斧头将她一刀刀砍成了碎块!】
    【果然,第二天,我就听说我们邻市景区的玻璃栈桥突然碎了,有个女人跌了下去,摔在了底下的碎玻璃上,被切成了好多段,连脖子都断成两截,是真正的身首异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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