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爱讲冷笑话的政治老师会说:我相信在你们班,不懂这个问题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只是刚好不幸地被我点了名,我很同情你,所以我原谅你了。
    说话带着浓重外地口音的地理老师会笑眯眯地安慰:我知道你将来是要考清华的,你只要知道清华在北京就可以了,其他的弄不懂,都没关系。
    而不怎么亲切的历史老师会翻一个不那么明显的白眼:坐下吧坐下吧,你还是继续把握当下吧。
    基本三位老师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一点幽默感,展现了全然不同于高一时的亲和模样,可想而知,我们在下面更肆无忌惮了。
    这天是星期二,开学的第三个星期。下午头两节课是历史课,老师背对着我们在黑板上写标题。我半趴在课桌上,趁这个空档环顾四周,同学们基本都埋着头在下面翻别的书,差不多每个人面前都屹立着一堵厚实的书墙。坐在教室后面的左涵,书堆得完全盖住了他的头,反观他后面的江铭,桌上倒是出人意料地干净,可他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窗户外面的走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收敛思绪,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书,目测有40厘米高,不禁觉得好笑。高度确实离谱了点,但很给人安全感。
    我瞥了一眼蒋佳语,她在翻《英语周报》,而且还是昨天晚自习时英语老师讲解过的那一份。要知道,她对英语从不上心,并且非常讨厌老师让我们订的这份课外辅导资料,哪怕它是免费的。
    历史老师是九班的班主任,姓傅,不到四十岁,身材瘦削,不苟言笑,特别喜欢穿黑色的衣服,黑直发披散在肩头,颇有点像西方电影里的修女。
    我一边注意着傅老师的动静,一边把脑袋往蒋佳语那边移过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在复习英语?
    她指着上面的完形填空,叹口气:这篇是介绍我家杰伦的,有几个答案,我还是不太明白,感觉很对不起杰伦。
    我无话可说了,自觉地把脑袋给移了回去。
    第二节课上到一半,我有点昏昏欲睡,为了醒脑,我碰了碰蒋佳语的胳膊,让她掐一下我的大腿。
    她大概也有些迷糊,下手比以前重了一些,我捂着嘴闷声哎哟了一句,随即听到黑板擦重重敲击讲台的声音,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傅老师满脸的不高兴。她又拿黑板擦敲了一下讲台,声音略微尖利地说:不要以为我们在讲台上看不到你们在下面做什么,我们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想难为你们。你们做其他课的作业,我不妨碍,可是在我的课上睡觉、发呆、闲聊,我就得管管了。
    我屏住呼吸,周围的同学纷纷抬起了头。
    傅老师把课本往讲台上一丢,翻开习题册,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我点到名字的同学,每个人把19页上面的两道简答题的答案连同题目各抄10遍,明天早读课前送到我办公室。
    我在心里默默哀嚎,祈祷着自己千万别被点到。
    傅老师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张耀,汪伟,齐成东,她顿了一下,然后说,江铭。以上四位同学,明天早上请按时把作业交给我。
    我们齐刷刷地看向江铭,他脸上毫无表情,上半身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前方,注意到我们惊奇的目光,微微动了动眉毛,没有一点被点名而感到不好意思的样子。
    晚上临上自习前,老王来了一趟教室,他在我们座位旁边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等广播播放的最后一首歌唱完,他才开口:今天听傅老师说了上课的事。
    我们垂下脑袋,等着挨批评。
    他停了一下,说:你们做别的作业,没有问题。
    我愕然地抬眼看着老王,只听他笑着继续说道:但是别做的太明显,遮的严实一点儿,要让老师觉得你们是忌惮她的。上政治和历史课,也要注意,不要太明目张胆。
    我跟蒋佳语对视一眼,放松地坐直身体。
    老王没有长篇大论,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是在离开教室前,破天荒叫走了江铭。
    我看着江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转头问蒋佳语:老王不会是因为江铭被点名的事,特地把他叫到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吧?
    她摇头:肯定不是,应该是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的事。
    我若有所思地说:我没看出来他上学期期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我问过左涵,他也不知道。
    张耀不甚在意地轻声插话进来: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是谈恋爱了分神了。
    我急忙回身堵他的话:你别乱说啊,万一给老师听到了,不是给人找麻烦嘛。
    他朝四周看了看,座位旁边都没人,于是提高一点声音:放心吧,没人听到。我是说真的,江铭那么牛的人,没理由考得那么差。依我所见,他只可能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
    蒋佳语皱眉摇头:不可能。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孩子来往密切呀。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英雄难过美人关,看起来再无欲无穷超脱凡尘的人,遇到喜欢的姑娘,都会变得不像自己。再说了,那个女孩子不一定也是咱们学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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