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一边说着,一边揽着李小暖,转身往寺外走去,李小暖笑着任他推着往外面去了。
    热闹的正月过后,顾二奶奶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南边寻老三程悯海去,有了奔头,这病也就好了,起来骂着人,张罗着让人收拾东西,披头散发的在屋子里看着人翻着箱笼。
    二少奶奶齐氏给赵氏使着眼风,赵氏咽了口口水,悄悄溜出去,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往程二爷居住的书房院子去了,今天程二爷和人约了喝花酒,院子里只有两个姨奶奶在。
    赵氏到了院门口,顿住了脚步,齐氏身边的管事婆子征询般看着赵氏,赵氏忙点头示意着: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婆子微微曲了曲膝,上前拍开了院门,陪着满脸笑容,客气的说道:小红,去跟两位姨奶奶说,二奶奶让两位姨奶奶过去见礼呢。
    小红疑惑的看着管事婆子,倒也不敢怠慢,往里奔了两步,仿佛想起什么,又奔出来,招呼着管事婆子胡嬷嬷,你跟我一处进来吧。
    胡嬷嬷答应着,抬脚进了门,跟着小红进了正屋。
    两位姨奶奶正百无聊赖的半躺在榻上,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找话呛着对方,听了胡嬷嬷恭恭敬敬的禀报,直起身子,互相看了看,迟疑了下,到底不敢怠慢,忙着起身收拾了,胡嬷嬷殷勤的跟在后面侍候着,从桌上的妆妾奁匣子里取出支赤金嵌莲子大粉金钢钻独头簪和一支莹晶剔透的蓝宝石攒花簪子,递了过去,两位姨奶奶分别接过簪子,仔细的cha在了乌黑发亮的发间,转着身子看了一遍,满意的站了起来,穿了银蓝、银红底缂丝面银狐斗篷,跟着胡嬷嬷出了院门。
    院门口,赵氏见两人光亮鲜嫩的走出来,笑着微微曲了曲膝,含糊着说道:两位姨奶奶,母亲请你们过去呢。
    两位姨奶奶急忙深曲膝还着礼,跟着赵氏一路往顾二奶奶居住的正院过去了。
    顾二奶奶正狐疑的翻着常年不动的几个首饰匣子,命心腹丫头取册子过来,这匣子空了一半,她虽记不得少了什么,可这东西必是少了,谁敢偷她的东西?偷她的嫁妆?
    齐氏站在门口,不时小心的将帘子挑开条fèng,往外张望着,见赵氏引着两位花枝招展的姨奶奶转进了垂花门,暗暗舒了口气,心底放松下来,这时辰掐得正正好。
    外头当值的小丫头禀报着,赵氏掀帘进来,看着散着缕头发,满脸恼怒忌恨的看着自己的顾二奶奶,心里打着鼓,曲着膝,一时说不出话来,齐氏忙上前两步,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一边往屋里让着两位姨奶奶,一边转头看着顾二奶奶笑着禀报道:母亲,父亲新纳的两位姨奶奶过来奉茶了。
    顾二奶奶眨了眨眼睛,看着一前一后款款进来的两位十六七岁、花一般娇美的姑娘,一时呆怔住了。
    齐氏忙上前两步,扶着顾二奶奶,看着她,清清晰晰的介绍着:母亲,这两个,就是父亲新纳的两位姨奶奶,年前您病着的时候,父亲从人牙子手里,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听说是专门养出来给人做姨娘的,您看看,这ròu皮、这颜色,到底是五千两银子买来的,如今可是父亲的心尖子,捧在手心里的人,要什么给什么的!
    顾二奶奶猛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齐氏,你再说一遍?花了多少银子?买这两个贱货?
    五千两银子,足足五千两!
    齐氏笑着,重重的说道,顾二奶奶呼吸重了起来,猛的往前窜了两步,抬眼间,正看到两位姨奶奶头上的粉金钢钻和蓝宝簪子,顿时睁大了眼睛,围着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姨娘转了半圈,突然伸出手,一左一右拔下了两人头上的簪子,举到眼前,对着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片刻,转身叫着心腹的大丫头,青霞过来,册子呢?过来看看,这是不是我的嫁妆?
    青霞急忙过来,扫了一眼簪子,回二奶奶,两支都是您嫁妆里的东西。
    顾二奶奶呼着粗气,一会儿看看手里的簪子,一会儿狠狠的盯着两位姨娘,突然抬起手,利落的一人打了一巴掌,贱货!敢偷我的东西!
    两位姨娘趔趄着往后面退了半步,捂着脸,带着哭腔叫了起来,什么你的?这明明是老爷赏给我们的!有本事,找老爷说话去!
    顾二奶奶捏着簪子,扑过去扎向两人,贱货!我扎烂你的嘴!
    齐氏急急的示意着赵氏,上前抱住顾二奶奶,一边往后拖着她,一边慌张的劝着:母亲息怒,母亲千万息怒,您要是敢打了这两位姨奶奶,父亲回来可是不得了!那还得了!母亲可不能再动手,这是父亲的心尖子,动不得,打不得!
    顾二奶奶回手扇了齐氏一巴掌,反了天了!他算什么东西,他吃我的,喝我的,还敢用我的银子买姨奶奶了?我打死这两个贱货!
    齐氏趁机松开手,拉着赵氏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扑过去和两位姨奶奶撕打到一块的顾二奶奶,不慌不忙的走到门口,叫着外面的婆子,赶紧过来拉开姨奶奶,这也太没有规矩了,竟然跟母亲动起手来!
    等在门口的几个孔武婆子忙奔进来,上前拖住两位姨奶奶,半护着身子,半让顾二奶奶挥手打着两人的脸,顾二奶奶连扇了几十个耳光子,累的喘着粗气,看着脸已经红肿起来的两个姨娘,尖叫着吩咐道:给我拖出去打!打死算数!敢偷我的嫁妆
    旁边的婆子拖着两人往屋外走去,两人恐惧的尖叫着,叫着救命,破口大骂起来,刚拖到院子里,程二爷狂奔进垂花门,直冲进院子,抬脚踢开按着其中一个姨奶奶的婆子,伸手将姨娘扶了起来,几个婆子急忙松开手,往后退到抄手游廊边上垂手立着。
    程二爷心疼万分的看着散乱着头发,两张脸被打的红肿起来、正哭得梨花带雨的两个心尖宝贝,恨的跳着脚冲进了正屋,点着还在破口大骂的顾二奶奶,高声怒吼道:放你娘的屁!你的嫁妆?你有脸说是你的嫁妆?那是娘留给我的东西!不过借借你的手,就成你的了?你也不照镜子瞧瞧,就你顾家,扫gān净家底,能凑出一抬嫁妆?那是爷的!再撒泼放刁,爷休了你个泼妇!
    你休!你现在就休!你个王八蛋!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怎么不给你?那就是我的嫁妆!都是我的!你吃我的!喝我的!都是我的!那是经了官的!你娘给你的!让你娘出来说句话!你倒是让你娘出来说句话!
    程二爷嘴唇抖动着,突然抬手甩了顾二奶奶一巴掌,顾二奶奶脸上顿时鼓起五根指头印记,被打的往后退了两步,呆怔了下就反应了过来,扑上来就和程二爷撕打到了一处。
    第三百二十七章:分嫁妆
    赵氏惊慌的扎着手,急忙转头看着齐氏,齐氏示意着她,转头冲着身边的几个婆子抬了抬下巴,几个婆子忙上前,张着手虚拉着,齐氏掩不住满脸的焦急,往外张望着,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悯山掀帘冲了进来,冲过去拉开揪着顾二奶奶头发猛往下落拳的程二爷,推得他往后连连退了几步,程悯川也紧跟着奔了进来,看着披头散发、满脸红肿的母亲,急忙扑过去,心疼的扶着她。
    顾二奶奶眼睛通红,声嘶力竭不知道在叫骂着什么,顾二爷一只脚光着,衣服前襟被撕得往下耸拉着,抬手点着顾二奶奶,你个泼妇!爷休了你!你的嫁妆,我呸!那是爷的东西!明天爷就休了你,再娶个好的来!爷把你扫地出门!
    父亲!您是长辈,这说的是什么话?母亲可是给祖父守过灵的!你要怎么休?
    程悯山厉声呵斥着父亲,程二爷呆了呆,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泼妇养出来的不孝子!
    说着,转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花架,怒气冲冲的出了屋,拉着两个姨奶奶,昂然回去了。
    齐氏和赵氏上前,拖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二奶奶,把她放到榻上,青霞带着小丫头捧了热水、沤壶和帕子过来,程悯山拧着眉头,看着号啕大哭、咒骂不休的母亲,猛然一声bào喝,好了!别哭了!
    顾二奶奶打了机灵,哭声骂声嘎然而止,程悯山冷着脸吩咐着赵氏,侍候母亲洗洗脸!你别哭了!多少大事呢!一家子都要死光了,你还哭什么哭!
    程悯山吩咐完赵氏,转头看着顾二奶奶,神qíng凶狠的说道,顾二奶奶怔了怔,倒没敢再哭骂下去,任由赵氏和齐氏侍候着净着面,青霞取了梳子过来,轻手轻脚的给她通了头发,绾了个发髻出来。
    齐氏见顾二奶奶收拾gān净了,挥手屏退了众丫头婆子,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左右看了看,才转回来,垂手侍立在顾二奶奶旁边。
    程悯山让着程悯川,拖了两张椅子,在榻前坐下,看着顾二奶奶,痛心的叹了口气,
    母亲也别伤心了,父亲这一阵子,真失心疯一样,您病着的时候,他收用了不知道多少丫头,又嫌不是绝色,就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了这两个回来,隔天就抬成了姨奶奶,昨天我在当值,听说父亲又看中了牡丹楼的头牌红牡丹,听说还是个清倌人,要买了回来做姨奶奶,听说牡丹楼开价两万两银子,还要大摆三天酒水,用花轿抬进来,听说父亲都答应了,母亲!
    顾二奶奶喘着粗气,只没有力气再跳起来,正要咒骂,程悯山提高声音,堵回了顾二奶奶,哭有什么用!这事得好好商量商量!先听我说!
    顾二奶奶重重的咽了口气,到嘴的恶骂又咽了回去,定定的看着程悯山,程悯山扫了眼仿佛想说话的程悯川,程悯川抬头看着恶狠狠的死盯着他的齐氏,到嘴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只任由着哥哥往下说,母亲,得想想法子,父亲如今失心疯了,这三万两万的买人也就算了,前儿听说父亲还到太医院去求保养的方子,说是给两位姨奶奶养好了身子,好再生几个儿子出来,母亲是个宽厚xing子,若再有几个庶子,母亲的嫁妆,可都得被人偷空搬空了,母亲,得想想法子!
    顾二奶奶一下子傻住了,呆怔怔的看着程悯山,又转头看着紧紧拧着眉头,一脸别扭的程悯川,打了个寒噤,这回真哭出来了,想什么法子?能有什么法子?这要想什么法子?悯海又不在!
    这事悯海在不在有什么打紧!?
    程悯山恼怒的打断了顾二奶奶的话,顾二奶奶已经缓过些气力,挑着眉梢,正要呵骂,想了想,却又咽了回去,看着程悯山,低声问道:你若有法子,就说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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