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眉头拧了起来,有些恼怒的接着说道:谁知道那混帐货竟敢明目张胆的让人递信给汤四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私相授受,岂不是明着打汤家脸面?汤家哪是那么好xing儿的,家丁就将他打了出来,谁知道他竟昏了头,大喊大叫说汤四小姐约了他,被汤府家丁打了个鼻青眼肿,这也就算了,下山路上正巧遇上周世新,这几个混帐东西竟敢一路追着汤四小姐和汤二奶奶的车子,直追进了城里,拦着人家车子,只叫着说汤四小姐约了他,要讨个说法,汤家哪是善茬,再说,换了哪家也忍不下这口气,汤家和诚王府两家家丁就打了起来,听说打的热闹无比,知府曹大人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就这事。
    李小暖蹙着眉头,看着程恪问道:程悯海一直叫着是汤四小姐约了他?
    嗯。
    这话只怕是真的。
    李小暖看着程恪,低声说道,程恪怔了下,挑着眉头,缓缓点了点头,李小暖推了推他,你仔细问过程悯海没有?这中间必有缘故,只怕是中了谁的套了。
    程恪轻轻咳了下,我哪有功夫问他这个?让他跪祠堂去了。
    李小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程恪说道:你也得问问清楚才是,这中间必定有事,不管这隐在暗中的人算计的是谁,如今把咱们也牵连进去了,咱们总要知道是谁下的手,要往谁身上下手吧。
    程恪轻轻咳着,脸上浮出片尴尬,李小暖笑着推着他,你也跟着看热闹,看完热闹就让人跪祠堂,那程悯海就是跪死了,又有什么用?汤家也看不到不是,人家汤家既然上门讨说法了,咱们总要给个说法才好,别跪了,让人细细问清楚这前因后果,嗯,让千月去问,问完了,把他送到汤丞相府上去,jiāo给汤丞相,要打要罚,请汤丞相发落就是,这才见咱们诚心呢。
    程恪高高的挑着眉梢,笑了起来,还是你想的周到,还是我去问吧,那程悯海也是个胶黏粘牙的主儿,还是我去好,一会儿就回来。
    嗯。李小暖笑着答应着。
    程恪站起来,径直出了门,吩咐小厮将程悯海从祠堂提到了前面偏厅里。
    程恪细细问了小半个时辰,摇着折扇,带着丝鄙夷看着程悯海,叫了平稳进来吩咐道:你带他去汤府,jiāo给汤家,就说爷说的,他既得罪了汤四小姐,坏了汤四小姐的闺誉,人就jiāo给他汤家,要打要杀只听汤四小姐的就是。
    程恪一边说着,一边踢了踢满眼茫然的看着他的程悯海,话里有话的jiāo待道:但凡有什么问到你,你可要照实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脸面你这脸都被汤四小姐打成这样了,这脸面,风流才子么,被个姑娘打了,也不算没脸面,去吧。
    平稳瞄了瞄程悯海,抬头看了眼程恪,眼珠转了半转,躬身问道:爷,小的把三少爷送到汤府大门口跪着陪罪去?
    程恪眯着眼睛笑着,连连点着头,就是这意思,得让人看明白咱们程家这份诚意不是。
    平稳暗暗舒了口气,爷的意思说的明白,这事就不难办。平稳招手叫了两个家丁进来,程悯海转头看着程恪,又看着平稳,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过来,也不等家丁上前,自己站了起来,冲程恪拱了拱手,跟着平稳往外走去。
    顾二奶奶头发散乱、衣冠不整、焦躁无比的站在偏厅外,伸长脖子往里探看着,程悯川脸上鼓着红红的手指印,带着人小心的侍候在顾二奶奶身边。
    第三百一十一章:火中取栗
    顾二奶奶见程悯海出来,急忙扑了上去,程悯海不耐烦的推开她,既不看她也不说话,仿佛推开件让人生厌的物件般,径直跟在平稳后面大步往外走去。
    程恪手里捏着程恪海的那只荷包,踱出偏厅,眯着眼睛看着呆傻傻的看着程悯海背影的顾二奶奶,抬了抬下巴,示意着程悯川,请二奶奶进来吧,我有话问着她。
    程悯川急忙答应着,胆怯的往前蹭了蹭,低声说道:母亲,恪弟请您进去说话。
    顾二奶奶猛的转身,仰头盯着一脸yīn笑、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的程恪,张了张嘴,到底没敢撒泼,由着程悯川小心翼翼的扶着,进了偏厅,程恪也转进去,一句句紧盯着顾二奶奶,细细问了越锦绣坊偶遇的前前后后,满眼鄙夷的看着顾二奶奶,嘴角带出丝冷笑,程悯川看了眼程恪,难堪的挪了挪,俯到母亲耳边低低的说道:母亲,象是个套。
    顾二奶奶一把推开程悯川,呸的啐了程悯川一脸,想跳脚大骂,下意识的扫了眼程恪,又耐下了xing子,程恪往后退了半步,用扇子点着顾二奶奶,看着程悯川吩咐道:回去跟你父亲说,若是不想被人连窝煮了,这样的没脑子的,就别让她再出门半步了。
    程恪说完,也不理会满脸铁青的顾二奶奶,捏着荷包径直出了偏厅,吩咐平安送两人回去,自己大步出了院子,要了马,带着众小厮、长随,往景王府去了。
    周景然没在府里,程恪也不下马,拨转马头,径直往工部寻去。
    工部后堂,周景然躺在宽大的扶手椅上,两只脚放在台子上,正半闭着眼睛养神,听了青平的禀报,嗯了一声答应着,并不起来。
    程恪掀帘进了屋,看着青平和安心吩咐道:去外头仔细看着,我和爷有话要说。
    青平和安心急忙答应着出了门,悄悄示意着众心腹小厮,散到四下警戒起来。
    周景然放下脚,目光里带着些凝重,看着程恪,程恪拖了把椅子,坐到周景然身边,从袖子里摸出荷包,递给了周景然,周景然接过荷包,打开来,取出那张被摩擦的已经极薄的纸条,看了眼,转过头,疑惑的看着程恪,程恪往前靠了靠,低低的将今天这场热闹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指着纸条,冷笑着说道:这局也够蠢的,可偏偏有人更蠢,硬生生自己往套子里钻,真是色胆包天!
    周景然长长的吐了口气,看着程恪,程恪往后靠了靠,挪了挪身子坐得舒适了,看着周景然说道:南北货铺子里的婆子先不说,越锦绣坊里,是钱十二小姐的婆子出来递的话,大慈云寺里,钱十二小姐也在,可今天的远花亭,偏偏钱十二小姐就赶在头一天晚上病倒了!
    周景然眉头皱了起来,程恪晒笑着接着说道:钱十二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翻不出这么大的水花来,这事,只怕跟敏王府脱不开gān系。
    要是小暖还差不多。
    周景然笑着说道,程恪也跟着笑了起来,小暖就一个。
    周景然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程恪瞄了他一眼,站起来,抽了张纸,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推给了周景然,这是敏王府送过来的八字,你看看,这八字不合到竟要克死全家,竟有凶到这样的八字,我总觉得过于蹊跷了些,你看看。
    周景然掂起纸,仔细看了看,思量了片刻,挑着一只眉梢,用手指点着最后两个字笑了起来,壬未?这个好象不对,我听母亲说过,这个十二小姐是最小的,听说生她前她母亲孙夫人跌了一跤,折腾了一天一夜,天快亮时才生下了这个十二小姐,生完后大出血,差点送了命去,之后一直缠缠绵绵病了一两年才好,钱继盛对夫人极好,为了给夫人祈福,在福音寺点了最大的长明灯,还是托人请母亲点的灯,这时辰怎么成午后了?
    程恪舒了口气,抚掌笑了起来,这就对上了,诚王提的亲事,敏王和钱家必定是不愿意的,敏王府先拿到程悯海的八字,就批了这么个八字送了过来,敏王妃也相看了程悯海,一共没说几句话,这相亲该问的一句没问,偏就盯着程悯海问了求娶钱家十二小姐的缘由,这就扯出了信王府。
    周景然缓缓点了点头,仔细思量着,拧着眉头,又慢慢摇了摇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三哥那脾气,就是泥xing子,这不象他做的事!他那脾气绵软的根本提不起来。
    程恪看着周景然,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前年和去年chūn节间,我和小暖满街闲逛,倒见到过敏王夫妇几次,小暖说敏王妃是个妙人儿。
    周景然眨了眨眼睛,突然往后倒到椅背上笑了起来,可不是个妙人儿,三哥从成了亲就开始病,这病就没好过!
    程恪笑着点着头,可不是,不是敏王病,就是敏王妃病,就没有两个人都康健的时候。
    周景然站起来,掂起写着八字的纸片,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将纸片折起放到袖子里,转头看着程恪说道:我这就去趟三哥府上,你先到我府上候着,回来咱们再好好说话。
    我得先去趟汤丞相府上。
    程恪轻轻咳了声,含糊的解释着:我让人送程悯海去汤府给汤四小姐陪礼去了,得去看看,看看去。
    周景然顿住脚步,满脸兴致的挑着眉梢,gān脆退了两步回来,紧盯着程恪笑道:给汤四小姐陪礼?让程悯海给汤四小姐陪礼?你这是去打汤家脸面,坏人家姑娘名声的吧!汤家哪里得罪你了?
    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程悯海既然做了错事,得罪了人家,上门赔个礼也是人之常qíng,再说,汤丞相夫人也到我们府上兴师问了罪,我不给个说法也说不过去不是!
    噢
    周景然长长的噢了一声,用折扇敲着程恪的肩膀说道:我就说,必是汤家得罪了你,这架是他家和诚王府打的,做错事的是程悯海,她但凡有点脑子,也该知道这事跟你们府上不相gān,嗯,
    周景然眼底闪过丝寒意,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拍了拍程恪的肩膀,低声说道:诚王府,到底惹不得你也别气恼过了。
    你放心,就是分了家,到底还是姓程的,程悯海不好,也是父亲这个族长没有严加管教子侄所致,我这不是实在说不出半个不字,也只好打发程悯海过去赔礼了。
    程恪一边笑,一边仿佛很无奈的摊着手说道,周景然失笑起来,点头嗯了一声,示意着程恪,两人一起出了门,一东一西各自去了。
    汤丞相正在衙门里和人说着话,得了禀报,急忙告辞出来,上了车,急急的往府里赶了回去,一路上不时接到家丁的禀报,汤丞相脸色越来越难看。
    车子直驶进了府里,在影壁后停下来,汤丞相下了车,急步往内院走去,一边走一边焦急的问道: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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