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景王妃差了两个婆子过来,越过李老夫人和周夫人,直接找了李小暖,只说王妃请她过府说话,李小暖呆呆的怔了半晌,微笑着恭敬的辞道:多谢王妃厚爱,只是祖母受了风寒,片刻离不得人,小暖这几天跟着染了风寒,也不慡利,改天小暖再给王妃陪礼吧。
    两个婆子相互看了看,也没再多说,辞了李小暖,回去复命了。
    李小暖呆站了半晌,转身去了明远堂。
    程恪紧张而焦躁的在内书房里兜着圈子,周景然掀帘进来,脸色yīn郁着说道:说是李老夫人染了风寒,小暖也跟着身子不大好。
    程恪怔怔的站着,半晌才恍过神来,请过太医了?
    你请什么太医?不过是托辞,别的事都好说,就是这病着,又是风寒,没法子硬请过来
    周景然拧着眉,yīn郁的说道,程恪下意识的抬手抚着胸前放着的荷包,耸拉着肩膀,跌坐到椅子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景然慢慢踱到窗前,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枯树,他的王妃,让他太过失望。
    腊月初,随云先生带着古萧和唐慕贤回到京城,古萧回到府里,周夫人看着仿佛又长高了不少,人也黑瘦了不少的儿子,又哭又笑着,一时不知道如何欢喜才好。
    第二天,李老夫人让古萧拿着自己的帖子,请随云先生和唐慕贤过府赴宴,专程感谢随云先生这一年的教导,随云先生思量了半晌,应承了下来。
    隔天,雪漫漫洒洒的飘着,随云先生带着唐慕贤正要出门往古家去,程恪就赶了过来,听说要去古家,忙笑着说道:真是巧,我这几天也正想着过去看看老夫人和姨母,不如就和先生一起过去吧。
    随云先生笑着应了,程恪和唐慕贤上了马,随云先生上了车,一起往古家过去了。
    宴席设在了明远堂正厅,屋中四角放着烧得旺旺的炭盆,门窗大开着,随云先生坐到上首,程恪坐在左手第一,唐慕贤在右手第一,古萧陪在末位,李老夫人亲自看着丫头上了菜,又陪着随云先生喝了两杯酒,嘱咐古萧侍候先生多喝两杯,就退到后头去了。
    随云先生慢慢喝着绵长淳厚的女儿红,和三人说说笑着,惬意的欣赏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在三人连翻劝酒下,不禁多喝了几杯,不大会儿,就醉意朦胧起来,摇摇晃晃着站起来,倒在了旁边的榻上,口齿缠绵的吩咐道:我就躺一会儿,一会儿再回去。
    李老夫人忙命人送了枕头被子过来,侍候着随云先生躺到榻上,不大会儿,随云先生鼾声响起,竟是睡着了。
    程恪压抑着心底的兴奋,站起来打了个呵欠说道:我也有些酒多了,这雪真好,你们两个慢坐,我到后头园子里走走去。
    说着,不等两人答话,抬脚出门,急步往后头园子方向去了。
    古萧带着七八分醉意,看着程恪出了门,挠了挠头,转头看着唐慕贤,满脸笑容的摇晃着站起来,凑到唐慕贤面前,低声说道:我跟你说,上次那个什么花的,真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你没见过暖暖,暖暖才真好看,那个女人,还没有暖暖一根手指头好看。
    唐慕贤看着古萧,笑着打趣道:你看你的暖暖,自然是最好看的。
    古萧直起身子,生气的说道:谁看暖暖都是最好看!
    古萧打了个酒嗝,伸手拉着唐慕贤,走,我带你去见暖暖,你看了,也得说暖暖最好看!
    唐慕贤迟疑着,被古萧拉了出去。
    古萧拉着他,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子,想了想,拉着唐慕贤出了院子,转个弯,往清逸阁去了。
    清逸阁里,李小暖和几个老管事对完了帐,让人送了老管事出去,吩咐人收了帐册子,准备带到明远堂去。
    古萧拉着唐慕贤,一路闯了进来,玉扣急忙禀报了李小暖,李小暖吓了一跳,还没等问明白,古萧就拉着唐慕贤闯进了屋里。
    李小暖忙站起来,抬手止住了众人,看着古萧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古萧呆了呆,微微有些畏缩的往后退了半步,喃喃的说道:那个,暖暖,这个,是唐慕贤,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带他来见你,见见你
    李小暖直直的盯着他,轻轻错着牙齿,狠狠的说道:你好,这帐咱们晚些算!
    说着,转过头,眯着眼睛盯着唐慕贤,抬起手指着他斥责道:他醉了,你也灌多了酒,晕头了?出去!
    唐慕贤正半张着嘴,直怔怔、傻子一般盯着李小暖,被她骂得恍过神来,láng狈不堪、慌乱的长揖下去,也不敢再抬头,急忙垂着头转着身,却和同样慌乱的古萧撞到了一处,一起扑倒在地,两人急忙拉扯着爬起来,没头苍蝇般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唐慕贤和古萧逃回明远堂,随云先生已经醒了,正坐着慢慢喝着茶,见两人进来,吩咐古萧禀了李老夫人,准备告辞,李老夫人让人从后园找了程恪回来,将三人送到了二门外,吩咐古萧将三人送出大门。
    随云先生上了车,唐慕贤骑在马上,怔怔的发着呆,半晌,才转过头,看着程恪,感叹着说道:往常古萧总说他的暖暖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聪明,我总还不信,想着不过就是他自己看着好罢了,今天才知道,竟都是真的,真是好看发脾气、骂人都好看。
    程恪身子一下子僵住了,猛的转头看着唐慕贤,声音也发起紧来,你看到小暖了?
    小暖?
    就是暖暖。程恪极其不耐烦的解释道。
    唐慕贤忙点了点头,脸色红涨起来,有些扭捏的说道:是古萧拉我去的,说是要让我认识认识,结果,暖暖她
    暖暖是你叫的?
    程恪突然bào怒起来,抬手点着唐慕贤,恶狠狠的吼道,唐慕贤愕然呆住了,半张着嘴,茫然看着程恪,不知所措起来,程恪脸色紫涨着,狠狠抽打着马,纵马狂奔而去。
    小厮、长随簇拥着程恪,在汝南王府前下了马,程恪yīn冷着脸,捏着马鞭往里面直奔进去,远山看着被他捏得紧紧的马鞭,想提醒,到底没敢开口,只紧紧随着他往里面奔去。
    前院偏厅前,垂手侍立着几十名小厮、仆妇,见程恪过来,一名小厮急忙奔过来,长揖禀报道:世子爷,二爷来了,王爷吩咐请您过去见个礼。
    程恪冷着脸顿住脚步,想了想,微微闭了闭眼睛,放松着心绪,转身往偏厅走去。
    偏厅里,汝南王严肃着脸,端庄的坐在上首,正垂着眼皮喝着茶,汝南王庶弟,程家二爷,带着满脸自得的笑容,跷着腿坐在右边扶手椅上,悠然的喝着茶。
    见程恪进来,汝南王缓缓放下杯子,冷着脸问道:到哪里去了?给你二叔见个礼。
    程二爷放下腿,微微欠着身子,堆着满脸笑容,眼神里带着丝幸灾乐祸的看着程恪,程恪转过身,不耐烦的略举了举手,算是见了礼。
    程二爷在喉咙深处轻轻哼了一声,转头看着侍立在身后的儿子们和两个已经能自己站着的孙子,腰背又直了起来。
    程恪也不看他,冲着汝南王长揖着说道:若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嗯,你母亲在后堂陪你二婶说话,象是有什么事要找你商量,你去看看去。
    汝南王垂着眼皮说道,程恪答应着进了后堂。
    后堂里,汝南王妃满脸怒气的端坐在上首,眯着眼睛盯着坐在下首的程二奶奶,旁边奶娘抱着程二奶奶未满周岁的小孙子,垂首侍立着。
    程二奶奶正长篇大论的说着话:我说这话,夫人也别不爱听,这程家子嗣上头艰难,也不是一代两代的,夫人多打算着才好,这小孙子,我可是疼得不行,一眼看不到就想的慌,要不是为了咱们程家的爵位传承,我哪里舍得
    程恪站在门口,恨恨的咬着牙,抬起手里的鞭子,猛然空抽了出去,bào喝着:滚!
    程二奶奶吓得一下子滚到了地上,慌忙又爬起来,转头看着bào怒的程恪和稳稳的坐在上首,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的王妃,张了张嘴,却没敢说话,小心的从程恪身边绕了出去,奶娘抱着孩子,紧紧跟在程二奶奶身后奔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事急
    王妃端坐在上首椅子上,看着程二奶奶láng狈不堪的走远了,身子才放松下来,用帕子掩着脸哭了起来,程恪烦躁的看着痛哭失声的母亲,咬着牙,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奔了出去。
    程恪提着鞭子赶走了程二爷一家,红涨着脸、bào躁不安的在前院转了几个圈子,出了府门,上马直奔景王府去了。
    第二天,京城突然起了传言,汝南王世子程恪不能人道这传言,比前年镇宁侯府三少爷光着身子上戏台和忠意伯世子被人剥光游街的事儿更哄动、更让人兴奋不已,那一向尊贵无比、却子嗣艰难的汝南王家,竟要绝了后不成?
    流言如风似水,转眼间传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越过高高的城墙,往外流传开去。
    汝南王妃从婆子嘴里听到这流言时,满京城已经是无人不知,王妃大哭了一场就病倒了,汝南王qiáng压着心里的焦躁和怒气,yīn着脸看着太医流水般进进出出的诊着脉、商量着脉案,斟酌着方子。
    看着王妃吃了药,汝南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侧着身子坐到chuáng边,看着哭得眼睛红肿的王妃,重重的叹着气,低声说道:你也别急,那逆子唉
    王妃眼泪又滚瓜般落了下来,汝南王无奈的叹着气,接着说道:去年腊月,我陪皇上去福音寺看大师,特意问了大师这逆子的姻缘,大师批的是榴花初绽之像,你别急,许是姻缘未到,这逆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想开些,多想开些吧。
    王妃止了眼泪,眼睛里闪着亮光,一下子坐了起来,拉着王爷的衣袖,着急的追问着:真是这么批的?榴花初绽?不是榴绽百子?
    王爷哭笑不得的看着王妃,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且安心,先安心把身子养好。
    王妃点了点头,心绪稍稍放宽了些,往后靠到了靠枕上,王爷叫了丫头进来,侍候她躺下了,看着她渐渐睡着了,才起身出去了。
    程恪躲在景王府,一天几次的遣小厮回去探问着,自己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回府去。
    过了年,周景然和程恪一反往年的懒散行径,从初三起,不是在景王府,就是在德福楼,或是汝南王府,或宴请宾客,或举办文会,或是引着众人出城打猎,或是应着别家邀请,四处走动,热闹的张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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