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融病愈后,就悄悄启程去了太原城。
    这件哄动京城的大事,各种大道小道消息和流言也飞快的传进了古家,李老夫人悄悄遣人仔细打听着,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和变化,直到听说忠意伯削了爵位,徐盛融发配戍边的信儿,才舒了口气,笑着和李小暖解释着,这程恪,和景王两个,自小虽说霸道,倒不胡作非为,又都是极有心眼儿的,从七八岁起,就是这京城里最大的那个霸王,从上到下,没人敢惹,也没人惹得起,只有他们欺负人家的,可从来没吃过谁的亏如今这亲事上头,吃了这么个闷亏,怎么忍得下去?这一趟事过后,往后只怕就更没人敢惹了。
    李小暖凝神想了想,抬头看着李老夫人,低声说道:老祖宗,您看,前一阵子,景王连府门都不出,诚王刚走,就闹出这样的大事来,出手又不留半分余地,是不是
    李老夫人目光凝重的看着李小暖,半晌才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景王,只怕是下了决心了,唉,他那样的xing子,自小到大由着xing子长,从没吃过亏的,早就该知道,他只有这一条路好走。现在皇上疼爱他这个小儿子,万事都纵着他,往后,还有谁肯这么疼爱放纵他的?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李老夫人,想了想,笑了起来,还有那个程恪,也是这么放纵着长大的,往后,真要是诚王承了位,也一样没个活路,只怕也要一力的怂着景王。
    李老夫人忙抬手示意李小暖,小心着说话。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李老夫人含笑看着她,放低了声音接着说道:咱只说这件事,gān净利落,做得好,你呀,也跟着学学,咱们女子理的这后院,跟朝堂也是一个理儿,不出手便罢了,出了手,就不能留后患,这人心,贪婪不知足的可是居多,你这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良善了些,我就怕你碰到事上,下不去手。
    李小暖眨了眨眼睛,满眼惊愕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看着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丫头,该狠心的时候,就要下得去手。
    李小暖呆怔怔的点了点头,李老夫人伸手抚着她的面颊,心疼起来,你看看,老祖宗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是个有福气的,这辈子手上都能gāngān净净的。
    李小暖抬头看着李老夫人,想了想,咬着嘴唇,慢慢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老祖宗放心,小暖明白这个理儿。
    李老夫人心酸的笑着搂了搂李小暖,轻轻拍了拍李小暖的后背,低声安慰道:老祖宗不过这么一说,小暖是个有福气的,往后必定不会有这样的事。
    三月中,汝南王妃感了时气,病倒了,周夫人着起急来,急忙叫了车子,赶去了汝南王府,至晚方回。
    晚上吃了饭,周夫人伤感的和李老夫人说着闲话,古云欢拉着李小暖,在屋里磨蹭着,不愿意告退回去,李老夫人瞄了眼古云欢,只装没看见,自顾自的和周夫人说着汝南王府的家长里短。
    姐姐生生是气病的。
    周夫人叹着气,又是伤感又是生气的说道,他们府里庶出二房,已经生了三个孙子了,清明祭祖的时候,二奶奶带着两个媳妇,抱着三个孙子上门,话里话外,净拣这子嗣不子嗣的话说,竟是气人去的姐姐当时就恼得不行,隔天就和王爷商量了,又邀了京城各家闺秀,到王府别庄里踏青赏chūn去,说的好好的,让小恪好好挑一个出来,结果,这小恪又是一天不见人影。元宵那回吧,好歹夜里还回来了,这回,竟是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府里,还带着个
    周夫人猛然收住话头,转头看着聚jīng会神的听着闲话的古云欢,拧着眉头打发道:这不是你们姑娘家该听的话,赶紧回去歇着去。
    古云欢嘟着嘴,不qíng不愿的站起来,李老夫人眯着眼睛,看着古云欢,笑着说道:让她听听也好,也是快出嫁的人了,这些事,知道些倒没有坏处。
    周夫人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母亲想的周到。
    古云欢欣喜的曲了曲膝,忙又坐回到榻沿上,继续听着汝南王府的闲话,李小暖用帕子掩着嘴,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呵欠,那个程恪,早就不对劲,现在看来,倒比她想得严重的多了。
    小恪竟然带了那个叫千月的娈童回来,这个千月,就是咱们在上里镇时,听说的那个,小恪为了他,断了林家少爷的腿,王爷当时就发作了,唉,小恪咬死说,要娶个千月那样的,你说说看,这是什么话,这男人哪能娶了男人的?
    古云欢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听着母亲的话,李小暖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起来,这程恪,还真是走火入魔了。
    小恪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生出这样的毛病来?
    李老夫人眉头拧了起来,担忧的说道,照理说,这男人,喜欢娈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若因为这个,连妻也不娶了,哪有这样的事儿的?汝南王府可就他这么一根独苗
    可不就是这话,姐姐火急攻心,就病倒了,唉,我看着也难过的不行,可小恪那孩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又是一路由着xing子长大的,如今要qiáng按着他成亲,哪里容易?
    周夫人用帕子抹起眼泪来,李小暖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道:这事儿,倒不如请贵妃做主,看好了人家,就请皇上下一道旨意,赐婚就是,成了亲也就好了。
    李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小暖说的倒也在理,小恪那孩子,虽说有时候胡闹了些,大礼上是明白着的。
    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姐姐也是这么打算的,等她好些了,就进宫求了贵妃,gān脆让皇上指门亲事算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尾随
    古云欢又听周夫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被李小暖拉着,告退出来。
    两人出了明远堂院门,古云欢拉着李小暖,心有余悸的低声说道:恪表那个人,怪不得你那个时候就觉得他不对劲,还真是唉,这男人跟男人,小暖你不知道,好恶心
    古云欢脸色古怪起来,李小暖轻轻咳了几声,可不是,这种人,最恶心了哪家姑娘要是嫁给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
    古云欢连连点着头,舒了口气,低声说道:幸亏幸亏,唉,真是吓人。
    李小暖斜睇着古云欢,笑着没再接话,两人沉默了走了一会儿,就分开路径,各自回去歇息了。
    三年一次的省试眼看着就要开考了,金志扬二月下旬就开始闭门读书,准备四月的省试,古萧跃跃yù试着,想下场一展身手,却被随云先生拦了回去。
    李小暖松了口气,李老夫人淡然着,仿佛压根就没有过让古萧参加今年省试的打算,只忙着jiāo待着古云姗,打点着金志扬要下场的事。
    周夫人焦急不安起来,想方设法挑了几次话头,都被李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堵了回去,想去找随云先生说话,又不敢上门,只和古云欢抱怨着,可古云欢的婚事一天天bī近了,周夫人不得不放下古萧没能下场的烦恼,将jīng力转到了古云姗的婚事上。
    古云欢和郑季雨年纪都不小了,两家都希望早点成亲,古云欢的嫁妆什么的,几乎都是现成的,两家就议定了五月二十六的好日子,这眼看着没多长时候了,要准备的琐碎事还多得很呢,周夫人很快就被无数的琐碎事烦得顾不得烦恼别的事了。
    周夫人和古云欢忙着婚礼前的种种琐碎事,李小暖也跟着忙了起来,从早到晚打点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
    景王府也渐渐低调着忙碌起来。
    内书房里,程恪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手里拿着本书,眼睛却出神的望着窗外。
    周景然坐在桌前,翻看着张折子,凝神想了半晌,转头看着程恪说道:这主考,除了诚王和信王的人,别的都行。
    程恪回过头,看着周景然,苦笑起来,摊着手说道:咱们的人,诚王和信王必定也是这么想的,再说,咱们这些年过于沉寂,朝里也没几个可用的人,除开咱们、诚王和信王的人,有才能有资历,能做这主考官的,哪有几个?这几个人,个个也都是猴jīng,必定不肯淌这趟混水。
    嗯,满朝的人,咱们都扒拉了两遍了,就没个合适的人不是这家的人,就是那家的人,哪家也不是的人吧,不是不肯做,就是才学上差了些,或是品xing上不够,担不起这责来。
    周景然皱着眉头说道,程恪想了想,低声说道:有个人,倒是合适。
    谁?
    钱继远,虽说钱家是向着信王的,可这钱继远,脾气古怪犟直,一向为人公正,我倒信他,至少不会过于偏颇信王一系,才学上也足够,只有一样,就是这取士上,只喜欢奇峰突起,字句瑰丽这一种。
    周景然缓缓点了点头,嗯,这钱继远,倒是个能公正取士的,一味喜爱奇文丽句这一项,倒也无妨,还有三个副考官呢,也不能只凭他一人喜好,这人虽说脾气古怪的让人厌气,可耿直有信,嗯,就是他了,这一科,能略少些鬼魅之事,也就足够了。
    嗯,
    程恪低声答应道,周景然将折子扔到桌上,往椅背上靠过去,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程恪问道:古家那个大女婿,叫金什么?今年也要下场?
    金志扬,听说是要下场。
    小古不考了?
    嗯,先生怎么肯让他出先生哪肯让他这会儿下场,若是名落榜外,岂不是伤了先生的清誉?
    程恪摇着扇子,撇了撇嘴说道,周景然转过头,满眼笑意的看着程恪,程恪轻轻挪了挪,轻轻哼了一声,周景然笑了起来,半晌,才低声说道:金志扬,你让人安置安置,别落了榜,也别太出彩。
    程恪点了点头,低声答应着,嗯,你放心。
    从chūn节到三月中,李老夫人身子一直倦怠着,时好进坏,请了太医过来诊了脉,倒也没说出什么不好来,只说让好好歇着,李小暖有些心急起来,想来想去,禀了李老夫人,想去福音寺烧柱香,给李老夫人祈祈福去,李老夫人笑着答应了,嘱咐她记着去看看唯心大师。
    隔天,李小暖收拾了东西,带着孙嬷嬷和魏嬷嬷,启程往福音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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