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太监听见动静,向屋里看了一眼,撒丫子跑没影儿了。
    蓉蓉反手抱住胤礼,就像护犊的母shòu。雪媚女说,女人不可以相信男人,不然会大祸临头。可是没有说,她不可以保护这个男人。
    他是她的。
    隐隐有宫门落匙的声音传来,更深漏静。只有脖颈间的湿意慢慢的淹没了蓉蓉的眼睛。
    万幸没有人发现,或者发现的人没有吭声。一大早,眼睛红肿的胤礼带着些不好意思,由着蓉蓉帮他整理衣冠。有些羞涩,有些尴尬,相对无言,唯有双颊红似火。
    宫里他熟,七转八摸的送她出去。在神武门分手的时候,胤礼犹豫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讲。蓉蓉看他低头咳嗽,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康熙在乾清宫的暖阁里办公,胤礼跟在阿哥们的后面,幸好宽大的帽沿遮住了眼睛,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快到清明节了,一大堆杂事在一起,看着都头疼。
    十七阿哥,听到胤礼咳嗽,工作告一段落的康熙叫他,身体还没好么?
    胤礼跪倒回禀:谢皇阿玛关心,儿臣已经好多了。
    康熙的心qíng似乎不错,说道:听说你昨儿个寻了个好去处,还带着你福晋?
    胤礼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哥,胤禛依旧面无表qíng。回到:皇,皇阿玛,儿臣,儿臣不敢了!
    康熙挥挥手,没关系,年轻嘛,就想着花样儿的玩。不过,下次记得让人送些被子过去。免得坏了身体。
    胤礼觉得自己正在热锅里煮了,每个寒毛孔都呼呼的往外冒热气,赶紧叩头谢恩。
    昨夜大概真的冻着了,又被康熙吓了一下,有些头晕。
    看着迎出来的蓉蓉,心里一松,靠在她身上,就不想走路了。
    蓉蓉回来的时候,看他咳嗽脸热,知道伤风了。顺路从回chūn堂买了些药。胤礼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煎好,一边传太医,一边喂他喝了些药。
    太医还没到,蓉蓉为胤礼把脉。胤礼眩晕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有所发病,必然头晕。甚至稍有劳累,亦是如此。jīng神不能久振,下肢偶有酸痛,仿佛肾虚之兆。细察胤礼,口唇发绀,耳鸣,偶有心悸。舌质红,苔薄白,脉细偶结,血气不畅,心失所养。是典型的心肾两虚,络脉不和之症。只是他年纪轻轻,便有这些毛病,那些太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肯说这些主子们有病。像胤礼这样的更是能不问就不问,有了毛病,治表止症而已。这种胎里带来的弱症,少了必要的调养,能活过四十已属万幸。
    但是,若是时刻加以注意,平时饮食起居调养有道,平安活到六十也不是没有可能。蓉蓉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负,既然有了照顾之心,自然尽心竭力。胤礼不知道蓉蓉还会医术,可看她扣脉问关,似摸有样,加上自己疲惫至极,心里奇怪,也没有多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蓉蓉心里恼着太医,有意羞他一羞。便做不经意的样子,拿出自己开的方子。那太医平素自视甚高,可是看了蓉蓉的药方,也不禁佩服,有意打听是哪位高人的手笔?
    蓉蓉听他问的谦虚,心里受用的很。不方便多讲,含含糊糊的带过,让他留些补养的方子,打发走了。
    胤礼躺在chuáng上,时不时的需要补充些水,蓉蓉守在一边,耐心的一点点蘸着水喂他。
    一直守到后半夜,琴心递过帕子笑着说道:小姐,从没见过您这么照顾一个人呢!
    蓉蓉白了她一眼,你别乱说。看了一眼胤礼,咱们也不是糊涂人,他对我们甚好,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义正严词的说出来,碰见琴心鬼鬼祟祟的笑容,全变了味儿。蓉蓉脸红了一下,拒绝讨论(奇*书*网-整*理*提*供)这种没头脑的问题,有剑语的消息吗?
    琴心道:昨天刚打听的。她嫁人了,对方好像是个什么药材商人,对她甚是不错。最近也到了京城。
    蓉蓉点点头,你看着办吧。若是可靠就递个消息,通下气。若是她已经变了,就不要惊动她了。
    琴心点头下去。
    蓉蓉又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忘了给胤礼换帕子了。
    拧gān后,正要换下旧的,发现胤礼正睁着眼睛看她。:剑语琴心?你的属下?
    蓉蓉恢复常态,换下帕子,说道:琴心一直在我身边,剑语也没事。顿了顿,又解释说:她们是我的属下,也是我的姐妹。
    胤礼喘了口气,说道:若是需要我照顾的,你就告诉我。好歹我也是个皇子,总算能办些事qíng。
    蓉蓉以为他要责问自己或者打这两个丫头的主意,毕竟她们的武功还在她之上。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话,眼睛有些热热的,说道:知道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明儿早上就能退烧了。
    胤礼固执的不肯闭眼,眼里多了许多笑意:我都忘了,你也懂医术的。蓉蓉不想多说这个,实在说起来就和一些不堪的往事连着,含混的说:是啊,照顾你足够了。早些休息,发完汗,明儿就能好些了。
    胤礼笑意更深:好啊!你也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蓉蓉四周看看,伸手抱了被子,指着旁边的chuáng榻说道:我在那里,有事就叫我。胤礼点点头,蓉蓉又给他拽了拽被子,喂了些水,方才睡下。在远处的条几上留了一盏纱灯,柔柔的铺了一层光晕。胤礼嘴角微微翘起,很快睡着了。
    胤礼体弱,恢复也慢,烧退之后,也躺了三天。蓉蓉想着法儿的给他调理,没事儿的时候,就拿着胤礼私藏的坊间小说,倚在chuáng头,念给他听。胤礼都看了不知多少遍了,只拿三分心思去听,剩下的全放在蓉蓉身上,时不时的发出不适当的傻笑声。当蓉蓉被小说里的人感动的伤心泪下,而胤礼的傻笑声再次响起时,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胤礼也不介意,往蓉蓉的身上靠了靠。满足的叹了口气。药力发作,嗅着熟悉的体香,酣然入睡。
    蓉蓉哭笑不得。站起身走了一圈。想了想,拿起挂在墙上的宝剑,让琴心在门外守着,坐在院中,调息静气,耍起剑来。
    啪啪,身后响起一阵巴掌声。胤礼披着衣服靠着门口笑嘻嘻的看过来。
    蓉蓉收了剑,伸手从树上拿下汗巾,一边擦脸,一边问:怎么起来了?还晕吗?走过去,摸摸额头,正常了。
    蓉蓉身上带着一股cháo湿的热气,手上也热乎乎的,放在额头上很是熨贴。胤礼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点点头,道:不晕了。出来坐坐,躺了三天了,闷的慌。
    琴心铺好锦垫,胤礼斜靠着坐好。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阳光的味道在空气中暖暖的流动着。耳朵里传来蜜蜂从一朵花瓣飞到另一朵花瓣的嗡嗡声。几天的功夫,原本萧瑟的小院,突然变得繁华锦簇。胤礼道:这院子以前也没这么多东西吧?
    蓉蓉道:是没有。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种了些。不只有花,还有药材。就看落在什么人眼里了。
    胤礼不懂,只觉得味道十分好闻。闭上眼体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蓉蓉,我看你那套剑法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他身体不好,但是也在康熙的督促下勤练功夫,看那些高手多了,很有些眼力。话说得客气,蓉蓉却红了脸。
    琴心噗哧笑了出来,看蓉蓉不肯说,就道:王爷,小姐那剑法杀人是没有办法的,逃命却是全江湖第一。不然当初我们怎么从少室山上全身而退呀!琴心叫不惯格格,人后总是小姐长小姐短的称呼。
    本来这套剑法叫挽花流云剑,包括挽花指和流云剑两部分。若是内力雄厚,可驾驭剑气的人,用这套剑法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是轻而易举。是蓉蓉gān爹的得意之作。可惜蓉蓉实在懒散,gān爹没办法,生生截了一半,变成流云剑,原本是指杀人时若流云清影不着痕迹,变成了逃跑时像风卷残云,谁也抓不住。
    一样的剑法,不同的人使起来竟是两种境界!
    琴心口齿伶俐,解释起来,生动有趣,胤礼听得乐不可支,差点笑翻了。所谓武功高qiáng,深不可测,名满江湖的雪芙蓉竟然是这般模样!
    蓉蓉脸色大红,辩解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脑子gān嘛要耍蛮力!都像你和剑语,和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像臭男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墙头传来,胤礼吃了一惊。
    第6章闲qíng(修改)
    胤礼抬头看去,自家内院的墙头上坐着一个少妇打扮的人。一个gān脆的鹞子翻身跳下墙来,旁若无人的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头发用一块锦帕包住,简单的打了一个蝴蝶结,跳下来的时候,象只真正的蝴蝶,倏的飞了起来。
    那人走到近前,单膝跪下,抱拳施礼:剑语来迟,请护法勿怪!
    胤礼扬了扬眉,有种自己登上戏台的感觉。可恨自己没有鹤衣大氅,袍袖一挥,叫一声板
    起来吧,别吓坏了别人。败兴的是蓉蓉,今时不同往日,护法就不要再提了。你和琴心一起叫我小姐或者格格都行。
    胤礼的幻想被打断了,抬头看看蓉蓉。在她们面前,妩媚妖娆中,别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范。回过头来,打量着那个少妇,吃了一惊。明明是个女子,却生的剑眉朗目,神清气明,像个俊俏的男生。站在琴心身边仿佛一对丽人。不知道那个教主是从那里找来的这些人尖子。以前只觉得蓉蓉漂亮,琴心一般,现在加上这个剑语,站在一起,方才知道三人皆是风华绝代,耀眼夺目的女子。只是听蓉蓉说,那个素素也是超脱出尘的人物,能得如此夸奖的不知道又是何等的模样?一时间,心旷神怡,神驰目远。没注意三人的对话。
    蓉蓉没理发呆的胤礼,看着剑语,笑而不语。琴心道:原以为你做了人家妻子,可以改改这爬墙的毛病,怎么又爬进来了。
    剑语道:王府大门规矩太多,不如这样方便。琴心是打小伺候蓉蓉的,剑语却是蓉蓉救下来的,相当于保镖。平日里也不叫小姐,反倒规规矩矩的称呼护法,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改变。
    蓉蓉道:我让琴心留标志,原本没什么事。就是挂念你们,天晤崖一战,死的死,散得散,如今逃出来的,除了我们三个,很难再找到第四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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