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明正举着一条血糊刺啦的什么动物的后腿,见阮陌北转过头,又把东西往他嘴边送了送。
    血腥味很重,阮陌北努力向后仰着头
    见对方似乎对食物并不感兴趣的样子,贺松明皱了下眉头,他张嘴从那只后腿上撕咬下来一大块肉,咀嚼着给阮陌北做示范,再一次将血糊刺啦的后腿举到阮陌北唇边。
    阮陌北。
    他努力地挤出来一个微笑,动作轻缓却不容拒绝地将贺松明的手推到一边,拾起半边陷在泥土里的两块乌黑燧石,在衣服上用力擦干,又从洞穴里扯过来一丛干草。
    他蹲下身,在贺松明疑惑的目光中,用力敲击两块燧石。重复十几次后,摩擦迸出的星火点燃了下方的干草,火苗一点点地腾起。
    阮陌北又抱了一大捧干草,真正把火升起,他拿过贺松明手上的动物腿,用树枝串好,放在火上烤。
    油被烤出来,鼓动着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滴落在火里。香味逐渐飘出,贺松明用力吸了吸鼻子,他蹲在阮陌北身边,好奇地盯着跃动的火,感受到它传递来的光和热。
    他伸出手,在阮陌北慌张阻止之前,一把摸上了火苗。
    这个不能碰!
    在感受到灼热疼痛的那一瞬,贺松明啊的一声闪电般将手收回来,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阮陌北赶忙抓过他的手,一个暗红色的水泡正飞快地出现在他指尖上。
    周围没有水,阮陌北只得随手薅了一把草,放在嘴里嚼碎,将草泥吐在烧伤的部位,尽量给它降温。
    他又好气又好笑,阮陌北是真没想到,贺松明原始到连火不能碰这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对一切未知事物都要通过触碰去认识,全凭本能。
    不过从刚才的那声痛呼,阮陌北确认了贺松明不是哑巴,他只不过还不会使用语言。
    这大概算来到这里后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件好事吧。
    烧伤的疼痛愈演愈烈,贺松明戒备地向后退了几步,离火堆远远的,阮陌北摇摇头,继续去烤食物。等到把肉烤的彻底熟了,表面一片焦黑,他站起身,踩灭了火。
    香味勾引着贺松明,把他的目光黏在阮陌北手中的烤肉上,阮陌北等肉稍微凉了些,撕掉烤焦了的皮,把肉递给贺松明。
    贺松明捧着新鲜出炉的烤肉,用力地嗅了嗅,试探着咬了一口。
    肉进到嘴里的刹那,他眼睛一亮,顾不得还有些烫,囫囵吞下去,又撕扯着咬了一大口。
    阮陌北松了口气,贺松明愿意吃就太好了,他手里没有调料,烤肉味道肯定精彩不到哪里去,却也比他直接生吃要好得多得多。
    他把两颗燧石放在口袋里,用鞋尖扫着地面,低头继续找寻其他有用的物品。
    这片丛林里资源丰厚,阮陌北又接连拾到了三颗燧石,暂时放在洞穴的一角,至于水源附近肯定有合适的水源,不然贺松明不可能在这里安家,靠水而居是几乎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要让贺松明带他去水源那边认认路,阮陌北想着,转过身,下一瞬,和毛茸茸的野人来了个脸贴脸。
    阮陌北!!!
    阮陌北捂着胸口向后跳了一步,被吓得够呛。贺松明行动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贴在他身后的!
    怎么了?阮陌北无力问道。
    贺松明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渴盼,缓缓将手里死掉的野鸡捧到他面前。
    还想吃?
    贺松明又把野鸡往他眼前送了送,意思相当明显,阮陌北重重地吐出口气,他接过那只野鸡,重新拿起之前被他放在一边的罐头盖,坐在地上,开始用金属锋利的边缘去毛。
    这只鸡长得相当结实,罐头盖薄薄一小片金属,根本不适合从事去毛这样艰巨的工作,阮陌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干净野鸡胸前的毛发。
    贺松明蹲在旁边看他费力地清理,疑惑地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从阮陌北手里夺回可怜的野鸡,揪着它翅膀上彩色的羽毛,薅下来了一大把。
    阮陌北
    这个力气真的是人吗?
    很快一整只鸡就被贺松明徒手拔光了毛,贺松明把秃鸡还给阮陌北,继续期待地望着他。
    光是去毛还不够,内脏也需要处理,阮陌北双手做出捧水的动作,凑到嘴边夸张地喝了一口,道水,带我去有水的地方。
    动作重复了两次,贺松明突然转过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懂了?阮陌北忙跟在他身后,看样子身为野人的贺松明也和原来一样聪明,能给他省不少事。
    果然水源就在不远处,走了大概百十米,阮陌北听到了潺潺水声,一条两米宽的小溪横在面前,许多条山间细流汇聚而成的溪水清澈凌冽,底部卵石和半透明的游鱼都看得一清二楚。
    阮陌北趴在溪边,捧水喝了两口,纯正的山溪带着淡淡甜味,可比所谓的矿泉水好喝多了。
    贺松明仍然眼巴巴地看着他,阮陌北用力撕开野鸡的腹腔,把不能吃的内脏扔掉,贺松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扔掉食物,就要拾起那一团血淋淋的内脏往嘴里塞。
    自从贺松明主动碰火后,就时时刻刻注意着他动向的阮陌北一把拍掉他的手不能吃。
    贺松明吃痛,乖乖把手缩回去,他安静地看阮陌北用溪水清洗野鸡腹腔,余光却一直瞥着那团内脏。
    泛着腥味的血水逐渐淡去,阮陌北终于洗干净了野鸡的腹腔,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站起身,道好了,去烤吧。
    正巧看到了贺松明飞快缩回来的手。
    阮陌北
    贺松明瞅着他的脸色,再一次试探着朝内脏伸出手。
    阮陌北挑眉,直接一脚把那堆柔软的脏器踢到一边,鸡的肺和食管肠子滚上了草屑。
    不许。
    脏了。不能吃了。
    贺松明惋惜地收回手,跟在阮陌北身后,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洞穴。
    作者有话要说小阮早期驯服野人的珍贵记录。
    第15章 正在生成黑暗
    阮陌北烤了那只野鸡,大部分给了贺松明,自己也吃了一些。没有调料味道果然很差,唯一值得宽慰的只有他把食材处理得很干净,也烤到了全熟,吃下去应该不会出现肠胃不适的状况。
    他费力地吞下最后一口丁点盐味都没有的鸡肉,一想到可能未来数个月都只吃这种味道寡淡的食物,不禁悲从中来。
    阮陌北心里默默叹着气,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他低头看去,一条草绳正勒在他腰间,贺松明在他身后,笨拙地将绳子打成死结。
    这是干什么?想把他捆起来防止逃走吗?
    我不会跑的。阮陌北站起身,贺松明打的绳结对动物来说也许很难挣脱,但在他手里一下就被解开了。
    阮陌北把草绳在贺松明手腕上缠了几圈,手指一翻系了个蝴蝶结,笑道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贺松明好奇地看着腕上的猛男蝴蝶结,手指勾了勾其中一个小圈,结果力气太大,把那个圈给拽没了。
    刚吃过肉嘴里很干,阮陌北又到溪边喝了些水,贺松明蹲在水边,看着自己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又看看一旁的阮陌北,似乎在确定他们俩是不是一样的。
    丛林里有点热,湿度又高,阮陌北坐在火堆前烤肉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他想洗个澡,但贺松明就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见自己偶然拾来的宠物在水边犹豫,时不时看他一眼,有些为难的样子,贺松明恍然大悟,他伸出手,一把将阮陌北整个人推了下去。
    没有什么可怕的,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哗啦一声,阮陌北猝不及防地跌进小溪。
    好在水只有齐腰的深度,他手忙脚乱地抓住溪边贺松明的胳膊,稳住平衡。
    你干什么!阮陌北气恼地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脚上沉甸甸的,不用想也知道鞋子湿透了,上衣和裤子全都未能幸免。一想到之后可能要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过上好久,阮陌北就开始绝望。
    他气不过地撩起水,泼在贺松明脸上。
    这人可真是光脚不怕穿鞋,自己裸奔就不想他还要穿衣服。
    贺松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没有躲闪,水泼在他身上,打湿了缠成一团的头发和胡子,顺着肩膀和胸膛向下流淌,在麦色的皮肤上留下晶亮的水迹。
    这是孤身一人时从未经历过的玩耍,贺松明笑起来,捧起一把水作为反击,泼了阮陌北满头满脸。
    你还来劲了。阮陌北不客气地报复回去,把贺松明也弄得浑身湿透,他对少年时期的贺松明很温柔,因为那到底是个孩子,如今面对眼前的成年人,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男人蹲在岸边,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他甩了甩头,脏兮兮的头发一阵乱晃。
    阮陌北突然感觉他那一头乱发和胡子是如此辣眼睛。
    得找个机会剃掉,用什么工具比较好呢?
    既然都湿了,阮陌北索性就这样在水里洗了个澡。
    身上的粘腻感消失不见,清爽取而代之,阮陌北抬起头,用指腹搓了搓最容易脏的脖子和锁骨,撩水把那里洗干净。
    贺松明蹲在岸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仰起的脖颈。
    十分钟后,阮陌北浑身湿漉漉地从溪水里爬上来,他脱下衬衣,用力把水拧干,抖了抖重新穿在身上。
    之后他如法炮制,拧去内外两条裤子上的水,在脱内裤的时候,贺松明使劲瞅了他好几眼,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终于确定他们两个是同一种生物,雀跃起来。
    阮陌北
    意识到无论情况再怎么窒息,尴尬的只有他自己,阮陌北看开了,反正现在的贺松明什么都不懂,羞耻感在他心里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就像伊甸园中的亚当和夏娃,初生的人类在误食禁果之前,彼此坦诚相待,不以为耻。
    鞋泡了水,涨得很沉,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晾干的,阮陌北索性把它脱掉,拎着自己的运动鞋,像贺松明那样光脚走在路上。
    草叶碎枝和小石子硌着他的脚底,不一会儿阮陌北就感觉到疼痛,他忍不住停住脚步,抬起脚,将陷在足弓里的一粒碎石子拍下去。
    他一个穿惯了鞋的人,脚底没经受过多少磨难,根本没法和常年光脚跑来跑去的贺松明比。
    贺松明回头看他,见阮陌北忍痛走得艰难,伸出手一把环住他的腰,在阮陌北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把他整个人抡了起来!
    阮陌北!!!
    一阵天旋地转,他被贺松明扛在了肩膀上,胃部正好抵着男人结实的肩膀。
    阮陌北呕。
    贺松明甚至还颠了颠,调整成舒服的姿势,扛麻袋一样扛着阮陌北迈开步子。
    短短百十米的路程,阮陌北过得无比煎熬,被贺松明放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一阵风吹来,湿衣服上的水汽蒸发带走皮肤上的温度,阮陌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摸摸胳膊,让鸡皮疙瘩消下去。
    天色已然暗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丛林里能见度下降得非常迅速,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夜行鸟类的叫声开始咕咕响起,虫鸣阵阵,预示着夜晚的降临。
    人不像其他动物有良好的夜视能力,充满未知的第一夜让阮陌北忍不住担心,他赶忙去收集附近干燥的树枝和枯草,想要在天黑之前升起足够照明的篝火。
    贺松明在旁边看了会儿,也加入了捡拾小树枝的行列,但他不明白干燥才是最重要的,收集来的许多木料太潮湿,并不能用。
    阮陌北用石头围成一个直径半米的圈,在最底下铺上一层干草,将树枝支撑着摆放成冒尖的一堆,再在最顶端盖上干草。他敲击燧石,点燃了篝火。
    之后他抓紧时间清理落叶和植物,在周围挖出一道防火带,以溅射的星火点燃整片丛林。
    做完这些,天也彻底黑了。
    一小撮一小撮的萤火虫自不远处的幽林中亮起,黄绿色的微光一片接着一片,微弱的光芒倒也稍稍驱散了黑夜带来的恐惧。
    阮陌北坐在篝火旁,心中强烈的不安在火光的照耀下逐渐退却,火焰的热度烤着还潮湿的衣服,让他暖和了不少。
    贺松明仍记得白天就是这东西弄得手指很痛,离火堆远远的。
    过来。阮陌北对他招招手,贺松明畏惧地看了火堆一眼,绕了一大圈,来到阮陌北身边。
    阮陌北将剩下的树枝分成两份,干燥的一堆,潮湿的一堆,他抓着贺松明的两只手,让他分别去触摸这两堆木料,感受它们不同的湿度。
    干的,比较暖和,湿的,会冷一些。
    这是干的,这是湿的,湿柴烧起来只会产生烟,还有可能把火弄灭,所以不能要。阮陌北抓起那些湿润的树枝,远远地扔到一边。
    贺松明的视线随着湿树枝移动,像追随飞盘的大狗,阮陌北把他的脸掰过来,从干燥的那堆里拿出来两根木料,放在火里。
    随着噼啪声响,新添的树枝开始燃烧。
    第16章 正在生成据点
    阮陌北不知道贺松明有没有懂他的意思,他也不期望对方一次就能懂。贺松明看看火堆,又看看剩下的干柴火,触摸着它们,眼中映出跳跃的火光。
    怪不得语言的出现极大促进了人类社会发展,只能依靠行为动作传递想法实在太艰难了。
    阮陌北慢慢添着柴火,身上的衣服很快被烤干,温暖之中昏昏欲睡,他靠在洞壁上,光着脚,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在这里的第一次睡梦。
    这一觉阮陌北睡得并不安稳,火半夜熄了,没了热源后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把阮陌北冻醒了一次。
    借着萤火虫的微芒,阮陌北勉强看到贺松明就睡在他旁边,他浑身赤裸,却像根本觉不到冷,睡得很香。
    真羡慕啊。阮陌北抱了一大把干草盖在自己身上,蜷缩起来,在夜晚的寒意中再一次勉强入睡。
    天刚蒙蒙亮,阮陌北就被吵醒了。
    贺松明正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用手推他肩膀,见阮陌北终于动弹,松了口气,那样子,仿佛在怕他会一觉睡死过去。
    我还活着呢。阮陌北一出声,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兴许是昨天喝的水太少,他嗓子有点疼。
    没有装水的容器就是不方便,喝水要跑到溪边,别看只有百十米的距离,在丛林里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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