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尧这人吝于赞誉之词,“尚可”在他那里算是挺高的评价了。
    果不其然,次日科考放榜,沉韫的名字赫然列在榜上第七。相府上下自然是不胜欢喜,又是摆酒庆贺,又是告慰先祖,连着忙了几日。
    才消停下来,一道圣旨就送到了相府。沉韫被封为诏州知州,半月后就须启程赴任。
    知州是正五品官,倒也体面。但诏州是什么地方?离京城千万里远的西南边陲之地,可不是什么富庶地方。
    宣旨的太监心里也揣摩不清圣意。圣上就明逸公主这么一个女儿,这么些年也是百般宠爱,如今公主刚有了叁个月的身子,圣上竟忍心遣驸马远赴诏州任职,使这一对新婚夫妻分离?
    宁饴自然是不满意的。接下来几日,她遣人往宫中递了好几封信,却总得不到帝后召见的旨意。
    沉韫本人倒挺淡然。
    是夜,帐中,他将妻子揽进怀里,轻抚她微蹙的眉,“夫人别怕,一年后我便回来了。”
    宁饴环紧了他。听闻诏州生活清苦,此行又山水迢迢,她实在担心夫君这一去生了变故。
    但若她想跟着夫君一起去,莫说父皇母后不会答应,夫君也不会答允的。
    宁饴的手指在沉韫手臂上画着圈,心下渐渐有了自己的盘算。
    “大人,前头就是城门了。”王尹在轿外恭敬道。
    “嗯。”轿中的主人淡淡地应了一句。
    今日是驸马爷启程赴任诏州知州的日子,守城的校尉郭泯早早便领着城门兵在前头候着贵人的车队了。
    郭泯惯会溜须拍马,叽里呱啦对着贵人扯了一通吉祥话。
    沉韫抑着心中不耐,略一颔首,算是回应。
    郭泯自是不敢查验贵人的车驾,沉韫的马车遂先出了城门,后头跟随的车队却要一一经过检验。随从人等排着队挨个出城。
    这时,一位微驼了背的老者从守城兵后头走出来。
    郭泯对这位老人很恭谨,态度近乎谄媚,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刘公公,您这是要亲自”
    刘喜没看他,目光只顾瞧着等待查验的随从队伍,像是在找什么人。
    眼见着队伍快走完了,却仍没寻着人,刘喜皱了眉。
    郭泯瞧着刘喜的神色,试探着问:“公公,太子爷那边若是用得上小的…”
    事关重大,哪能轻易走漏消息,刘喜摆了摆手,没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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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问一个问题”,  年轻的国公打量着突然造访的客人,“表姐为何执意要去京郊的亭溪村?”
    宁饴挑眉:“当初在禅恩寺,你说欠我一个心愿,那时可没说还有条件的。”
    提起禅恩寺,那夜的荒唐画面仿佛在眼前飞速回闪了一遍,她的肌肤温软的触感、她在他身下低声的嘤咛…陆国公的耳根悄悄地红了,面上却摆出一副不容商量的神色,“你告诉我,我就陪你去。”
    宁饴见他正襟危坐,心中嗤笑,脑子里开始冒坏水,“当真?”
    “当真。”
    “行,你把耳朵凑过来点”,宁饴朝陆泽予招招手,后者有些迟疑地倾身靠近她。
    她那张漂亮脸蛋的嘴角缀着一点狡黠的笑意,显得整个人明媚而又恣意,恍惚间跟儿时那个总爱欺负他的小女孩重合了。
    “我啊,有个情郎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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