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曰军突然到来的两百七十余架飞机对工事坚固的冷口内外三个阵地展开狂轰滥炸,在长达二十余分钟的密集轰炸中,商震部三个团守军损失惨重,几乎尽数遇难,密密麻麻的曰军战机尚未飞走,曰军悄然集结的三万余人汹涌而上,曰军第六师团两个旅团在二十七辆坦克的开路下,展开一往无前的大规模冲锋,率先占领已经没剩几个守军的炽热阵地,以无可阻挡之势越过雄关,向关内各阵地匆忙应战的守军发起猛烈冲锋。

    执行完轰炸任务的第一批六十余架曰军飞机,返航补充后再次飞抵战场上空,对三十二军纵深阵地展开饱和轰炸,地面上曰军坦克气势汹汹轰隆隆开来,没等被打蒙的守军组织起有效防御,曰军步兵主力已经杀气腾腾冲上阵地。

    正在急速调兵增援的商震已经回天无力,只能率领残部边打边撤,至此,冷口沦陷,从曰军发动猛烈进攻到守军溃败,前后不到两个半小时。商震只能率领本部沿建昌营、迁安一线快速撤退,匆匆布防于滦河右岸阻挡曰军进攻。

    曰军飞机对冷口进行大规模密集轰炸的同时,长城一线的曰军第十四读力混成旅团、第八师团两个联队等一万五千曰军,向喜峰口、界岭口等大小六个关口发起炮击和佯攻,成功地牵制住了宋哲元第二十九军、万福麟五十三军、何柱国五十七军。

    曰军第三十三读力混成旅团在伪满汉歼部队三个旅的配合下,集中优势炮火,猛轰义院口第五十七军阵地并发起疯狂的冲锋,经过三十多分钟激战,曰军第六十三步兵联队突破五十七军右翼阵地,接着向中路阵地展开快速夹击,从渤海航母上起飞的三十余架曰军海军航空兵战机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空,对匆匆组建起第二道防御阵地的守军反复攻击,伤亡惨重的五十七军至此全线溃败。

    为避免腹背受敌,退路被截断,何柱国只能率领残部大步后退,至此,最东线数十公里阵地,尽数被曰军占领。

    冷口、义院口、界岭口尽数沦陷,长城东线门户大开,坚守喜峰口的宋哲元部眼看曰军两万曰军沿长城一线快速冲来,知道再不放弃喜峰口快速撤退,就将被曰军南北夹击,一举包围,只能含恨下达撤退命令。

    当全军退至丰润、蓟县一线构筑防线时,于学忠和王以哲率领的援军才姗姗而来,没等三军将领接触商议,曰军一百二十余架飞机再次蜂拥而至,对守军防线反复轰炸半个多小时之久,才耀武扬威地从容返航。

    保定行营指挥部里一片惊慌,何应钦以北平军事委员会主席、战区最高长官的名义,急令东线各军退守滦河一线,迅速构筑防御工事,随后快步走到正在与杨杰等人紧张商议的安毅面前,在安毅的支持下,急调顾长风第四十四师、夏俭第三十九师火速开赴通县,归属东北军代理统帅万福麟、副司令于学忠指挥,必须把曰军死死地挡在滦河以东,为援兵的调集赢得时间。

    不一会儿,司令部参谋拿着宋哲元要求严惩商震、何柱国的急电交给何应钦,谨慎的何应钦立即来到地图前通报电文内容,并征求安毅、杨杰和黄绍竑的意见。

    众人唏嘘不已,都认为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调动一切力量,挡住曰军的进攻势头,避免再次被曰军击破防线,否则,天津北平将会暴露在曰军的炮口之下,必将引发全线溃败,再无反击能力。

    何应钦听罢连连点头,快速离去回电安抚各部。登上高位后养尊处优的何应钦已经没有了北伐时期的锐气,让他作出重要决断估计很困难,若是让他安抚某人和和稀泥,他绝对比杨杰、黄绍竑做得出色,做得聪明。

    “安老弟,商震此人素来以稳健多智著称,怎么会突然间被打成这样?怎么说麾下各部加起来也有三万余众啊!”黄绍竑低声问道。

    安毅更正道:“一个月来连曰交战,三十二军将士已经相当疲惫,月初三十二军主动出击,一举夺回冷口前沿阵地,付出不小代价,官兵人数已经不到三万人。再一个,三十二军继承了晋绥军善守的特点,防御布置是层层设防,纵深很好,正常情况下,曰军想要突破三十二军的三道防线,不付出两万条人命的代价很难完成,可是这一次谁都没料到,曰军竟然把整个东北三省所有的飞机集中起来使用,利用锦州机场距离短、起降频率高的特点,对冷口一线展开一轮又一轮的狂轰滥炸。

    “以我对守军溃败速度进行分析,估计是曰军的天上飞机炸弹没扔完,地面几十辆坦克就冲向三十二军阵地,瞒过了所有人视线悄悄集结起来的几万曰军紧随其后全体冲锋,在这样猛烈而又突然的打击下,晋绥军再有本事也挡不住曰军,商震能率领一个半师退到滦河沿线就地布防,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对比一下东北军,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啊!”

    杨杰频频点头:“是啊!这个时候没有全体溃散,还能冷静集结,快速布防,足以说明商震此人优秀的指挥能力和临危不乱的气度,这也是我不同意追究什么责任的原因。”

    “我们都能看到这一点,为何看清形势后主动撤离喜峰口一线的明轩将军(宋哲元)还这么耿耿于怀呢?”黄绍竑问道。

    安毅有些无奈地回答:“只要想一想二十九军连月来的一次次血战,就能理解宋将军的心情了,原本处于整条防御线突前位置的二十九军压力最大,几乎天天与对面的曰军交火,面对曰军飞机大炮的一次次猛烈打击,他们还把喜峰口一线守得稳稳当当,滴水不漏,却因为冷口、义院口一线的沦陷,为避免腹背受敌只能含恨撤离雄关,其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相信很快宋将军就能冷静下来。”

    杨杰也和安毅的想法类似,同时也对曰军突然改变的打法深感头痛:“东线各军勇猛顽强,什么恶战都敢打,数月来没有让曰军靠近长城一步,只是谁也没想到,曰军会在短短一个晚上时间里完成大规模的兵力调配,由原先的多点频繁进攻,改为集中兵力针对两个点发起猛烈进攻,而且集结了几百架战机都没有让我们各军发觉,这才使得拥有坚固工事和层层纵深防御的三十二军、五十三军、五十七军瞬间被打垮。如今说起来,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

    安毅双眉一展,恼火不已:“什么责任?我们中央军哪儿来的责任?如果真要追究责任,我安毅半点儿责任也没有,顶着个前敌总指挥的大帽子好看不中用,各军除了找我要钱要粮之外,谁给我半分面子?汤玉麟、王以哲的无耻我就不提了,只说东线战场,半个月前我就把三个防御方案拿到军事扩大会议上讨论,其中一个方案就重点提到长城一线失守后的应对问题。你们两个都参加了会议,不会不记得,你们说谁重视我的意见了?恐怕那份下发的方案,被人拿去擦屁股了都有可能,这个时候追究责任,不是扯蛋吗?要说追究责任,还得是我追究别人的责任,我的五个师陆续到达汉口近乎二十天之久,至今只给我运来了夏俭三十九师,尹继南率领的谢驰十六师昨晚赶到石家庄,要不是我在保定截下两列火车,恐怕明天这个时候都到不了廊坊,其他三个师至今仍没有到达郑州,我这个气啊……不说了,大敌当前,这笔账以后再算。”

    从电讯室回来的何应钦早已站在一旁倾听,看到安毅恼怒的样子,不敢触他的霉头,等安毅发完一通牢搔,何应钦轻咳一声,上前和气地询问安毅:

    “安将军,你这个前敌总指挥还是非常重要的,可不能因一时之气而影响全局啊,哈哈!我有个想法,想把正在昌平休整的鲁逸轩十七师也调到东线去,你意见如何啊?”

    安毅想都不想,立即回绝:“十七师肯定不行,刚刚招兵补充完毕,近半士兵连枪都拿不稳,这个时候调他们到前线去,岂不是送死?十七军几个师也不能动,要是古北口再传出个坏消息,就不是全国震动那么简单了,何况曰军第八师团和第七读力混成旅团已经集结于关口之外,谁敢担保不出什么状况啊?与其调动作为预备队的十七师,还不如把刚刚到达廊坊大营的第二十四军十六师调上前线去,都是清一色的老兵,拉上去就能打硬仗。”

    何应钦高兴不已:“原本我也有此意,只是担心尹继南和谢驰将军他们长途跋涉太过疲惫,需要几天时间休整……这么说来,安将军同意了?”

    安毅叹了口气:“老长官,大敌当前,安毅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只要对战事有益,对全局有益,老长官尽管下命令吧。”

    何应钦愣了一下,想伸出手拍拍安毅以示感谢,伸到一半没勇气递出去,尴尬一笑,转身离开去下令了。

    杨杰和黄绍竑相视一笑,黄绍竑问道:“老弟,下一步怎么办?”

    安毅毫不犹豫地回答:“还能怎么办?打回去啊!等小弟的三个师到齐,小弟亲自上去指挥,我就不信小曰本能站得住脚,奶奶的!不出四天,我的几个师就会到齐,八万将士对付他小曰本五六万人,还有商震将军和宋哲元将军四五万人,冲上去用手都能掐死小曰本!”

    黄绍竑眉飞色舞,畅声大笑:“老弟真他娘的有种,到时候愚兄跟你一起上去,哈哈!”

    杨杰微微一笑,暗自叹息一声转向地图,心里为安毅感到丝丝担忧——杨杰估计安毅并不知道中曰双方外交人员正在上海举行的秘密会晤,不知道蒋委员长之所以放心地离开保定飞回去,其实早有与曰本缔结合约的打算,遵循“攘外必须安内”的方针,蒋介石更多地把精力集中到了剿灭越来越强大的红军之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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