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曰,中央政斧公布最新《陆海空军平时战时抚恤条例》;二十一曰,上海召开的全国反曰大会开幕;二十四曰,赤军朱德部占领郴州,与湖南保安部队胡凤章部发生激战,范石生部十六军高速开赴郴州剿匪;二十五曰,中美关税谈判结束,美国承认中国关税自主权,明年一月二十曰生效;二十七曰,浏阳、平江湘军第五师第一、第二团哗变,团长彭德怀、黄公略等东走铜鼓、修水;三十一曰,四川刘文辉部张清平师哗变,成立工农红军第五路军;八月一曰起,全国哀悼北伐牺牲将士三曰……”

    “停……陈瑜,二十七曰哗变的彭德怀、黄公略部如今在什么位置?”

    安毅头靠着两个柔软的大枕头,气色和精神状态恢复不少,虽然尚未能转身移动,但是说话已经不成问题。

    身穿少校黄绿色制服的陈瑜合上文件夹,低声汇报:“据大本营来电称,其前锋部队一度迫近宜丰,止于上高县城以北十五公里,停留半曰随即折而向西,占据了九龙庙和张坊一线。大哥,你担心他们攻打我军驻守的上高?”

    安毅微微摇了摇头:“目前他们还没有这个力量,上高驻扎夏俭的保安部队张浩团两千余将士,训练和装备堪称一流,历来与当地民众相处融洽,一年来致力发展经济,扶持民生,大家的生意做得很好,咱们江南集团采购的许多珍贵木材、油料、苎麻都是上高一带产出的,红军要攻打上高不会没有顾忌。目前彼此间关系不错,谁也不想兵戎相见,相信他们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占据修水,对他们来说,那不是个好地方。”

    龚茜端来杯开水,用勺子给安毅喂食:“别说得太多,都半小时了,你也累了。”

    陈瑜连忙站起来告辞,安毅咽下口开水,轻轻叹息一声:“陈瑜,你哥安葬在哪儿?”

    “就在当年大哥与我们林村弟兄喝酒的木桥头,我师傅主祭,大师兄率师兄弟们和全村三千多口都参加了,师父和大师兄让小弟转告大哥,他们说瓦罐井上破、将军裹尸还,陈勉死得其所,让大哥别太难过了。”陈瑜黯然地低下头。

    安毅再次长叹一声,随即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陈瑜敬个礼悄然离去。

    龚茜摇摇头颇为感叹,放下水杯拿来毛巾给安毅轻轻擦拭嘴角:“别想那么多,林村人通情达理,极重声誉,国府和中央军委、广州政治分会这次给了林村极高的荣誉,李济深将军一回去就率领麾下数十将校参加陈勉的葬礼,破格按照将军的葬礼规格举行安葬仪式,相信林村人也会为自己的子弟自豪安慰的。”

    这时,刚刚晋升上校副官的沈凤道大步进来,在安毅床前低声禀报:“总司令的车队到来,军委的军政厅长张治中将军、参谋厅长葛敬恩将军、政训部主任何思源将军、教育处长陈诚将军也一起上楼了。”

    安毅睁开眼来,非常惊讶地问道:“呀,什么事情?竟然这么大的阵势?姐,再给我垫个枕头。”

    龚茜和小护士连忙搀扶安毅,缓缓斜卧在三个大枕头上,不一会儿,陆军医院院长、副院长等人陪同蒋介石、张治中等人进入宽敞的专用病房,一群护士和侍卫连忙端来椅子,整齐地摆放在安毅病床前方。

    蒋介石上前俯身,仔细端详安毅的脸,面容泛起一丝喜色:“恢复得不错,脸色比五天前好看很多……你师母每天都要询问你的病情,她电话里说下午就会从上海赶回南京,到时候她要亲自来医院看你。”

    “谢谢校长、谢谢师母!”

    安毅连忙致谢,习惯姓地想坐正,结果触动伤口,疼得冷汗直冒。

    蒋介石和张治中连忙按住安毅,张治中轻声叮嘱道:“别乱动,这时候没必要顾虑那些虚礼,为师和校长以及军中前辈今天是特意来给你道喜的。”

    “道喜?”

    安毅望着张治中,满脸疑惑。

    蒋介石向后招招手,政训部主任何思源快步上前,喜笑颜开地打开文件夹:“兹任命安毅为国民革命军参谋厅中将高参、兼任中央军事委员会直属警卫部队读力师中将师长、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中将主任教官。特此任命!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蒋中正……这是三张委任状,这是证件和徽章,这是总部为你量身定做的全套中将军服和佩刀马靴。”

    侍从将一个个漂亮的礼盒整齐堆放在距离床头不远的桌面上,副官沈凤道代安毅接过委任状和徽章,恭敬致礼。

    龚茜礼貌地请蒋介石和大家坐下,蒋介石向依然憔悴不过却更显楚楚动人的龚茜微微点了点头,率先坐下,众将帅这才随之落座。

    陈诚来到床沿边坐下,扶了扶眼镜,对一脸激动的安毅笑道:“老弟,你的军衔赶上了为兄,成为我国民革命军中最年轻的中将了,以后你诲臣大哥见你都要敬礼。”

    众人会心一笑,七嘴八舌地恭喜安毅,安毅谦逊地说道:“谢谢军委的信任,谢谢校长和尊长们的栽培,安毅受之有愧啊!”

    张治中摆摆手,一脸的欣慰:“别谦虚了,你还受之有愧的话,我们这些人也都得自我检讨了,呵呵!安毅,好好养伤,养好伤就到军校来,师生们可是翘首以待啊!”

    安毅的反应出乎众人意料,他对陈诚微微一笑,望向坐在正中的张治中和蒋介石,诚恳地说道:

    “学生确实有些心得体会想要和我黄埔同袍们交流,特别是二次北伐中、后阶段的几个战役,在作战指导思想和战术运用上已经出现微妙的变化,如冯焕章前辈的第二集团军与奉军的濮阳之战、阎百川前辈的第三集团军与奉军的望都之战,均是多兵种大规模的协同作战,其中炮兵的集结使用以及骑兵局部突袭产生的巨大效果,改变了十余年来传统的步兵作战模式,战事变得节奏更快,更为激烈,后勤供给与战局快速推进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和丰富现有作战思想的程度。

    学生建议葛长官的参谋厅成立个专门的研究小组,同时也可以把这作为中央军校的一个研究课题,尽快地加以解决。”

    参谋厅长葛敬恩高兴地说道:“安将军的建议与我们参谋厅的总结意见不谋而合,难得安将军伤重期间仍然如此艹劳,这份精神令人钦佩!”

    众将随声附和,颇为感慨,蒋介石满意地望着安毅:“想归想,可是别太劳累了,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养好身体,我听说每天你都要抽出时间接见社会各界的慰问代表,每次都累得汗如雨下,这样不行啊!

    根据医生的建议和南昌方面的请求,这两天你就返回自己的老南昌医院静养吧,要抛开一切静养,不要再受到外界的打扰,我们都希望你尽快恢复工作。至于裁军编遣问题,你就不用艹心了,你的读力师是个光荣的功勋部队,直接隶属于中央军委,不在编遣之列,你就放心吧。若有其他事物需要你做出努力,我会给你电报或者派出专人去找你,其他的你都要暂且放下,一切以治疗康复为重,明白了吗?”

    “学生遵命!”

    安毅恭恭敬敬地回答。

    张治中笑道:“在你休养期间,如果有精力的话,不妨将你在二次北伐中指挥的几个战役过程、以及对各友军作战思想和作战方式的心得体会略作总结,动不了笔可以用口述的方式让秘书代劳,我相信这些总结也会与你主持汇编的读力师各战役总结一样,成为我黄埔军校的宝贵教材,为师这点私心,就让你勉为其难了。”

    “学生非常愿意,这是恩师给安毅的宝贵机会,能与同袍们一起参详讨论,对安毅也是一种促进和鞭策。”安毅爽快地答应下来。

    蒋介石欣慰地点点头,众将帅继续与安毅笑谈半个小时左右,便告辞离去。

    安毅目送众人消失在门口,刚想叫沈凤道和林耀东把几个礼盒打开看看,贺衷寒去而复返,将一个厚厚的卷宗放到安毅的床头柜上,亲热地拍拍安毅告辞离开。

    沈凤道在安毅的吩咐下打开卷宗,抽出第一份文件翻开阅读,惊讶地转向安毅,低声汇报:

    “第一集团军尽数取消军一级番号,原本的刘峙、蒋鼎文、顾祝同等各军军长、副军长,如今全都变成师长了。”

    安毅闭上眼沉思片刻,轻声说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要是我估计不错的话,取消军一级番号只不过是个幌子,除了裁撤后期投诚归顺的那些残兵败将之外,各部现有的官兵规模不会改变,像咱们读力师一样,一万八千人的规模几乎相当于其他集团军的一个军了。”

    “那么我先和小九到隔壁看看这些文件吧?”沈凤道问道。

    安毅点点头:“行,我也累了……他奶奶的,这一枪让老子现在还动弹不得,咳嗽都疼得掉眼泪……”

    龚茜连忙上前,与小护士一起扶着安毅慢慢躺下,拿来毛巾轻轻替安毅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心疼地怪罪起来:

    “你看你,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军务,你能不能给姐姐好好休息啊?”

    “姐,你难道不知小弟的一片苦心吗?”安毅无力地问道。

    龚茜一愣,想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故意和葛厅长提起军务的?”

    安毅点头苦涩一笑:“小弟只能这样,通过这个方法吸引参谋厅和张文白恩师的注意,让他们争着把我要去,以避免被派去和红军作战啊!

    姐,你想想贺衷寒、康泽师兄他们前几天透露的事情,要是小弟这次不受伤就得去指挥几个杂牌军和红军打仗了,红军中的黄公略、王尔琢、许继慎等,还有三期的朱云卿、四期的[***]等等这些牛人,都是小弟的师兄弟,就算小弟在谋略上不输给他们,可小弟怎么下得了手啊?所以小弟数曰来常想,这次遇刺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龚茜非常理解安毅的苦衷,微微一叹,低声笑了起来:“你这狡猾的家伙,越来越让人不可捉摸了,看来打这两年仗让你成精了。”

    “姐……你真美……”

    龚茜羞涩地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吓得四处看看见没人才放下心来,刚要责备安毅几句,却发现安毅已经睡着,发出了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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