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我们绕得第五圈,姐,要是再找不到出去的路,我们只能步行了。”
    “早应该听妈的话不要来这里,坐了一天一夜的车还没有出去,真是见鬼。”
    “可是在伯父那里,分明是你执意要走的。”
    “留下来做什么?那天的事情你忘了?阿晞太莽撞了,我根本说服不了她。”
    “我还以为是因为魏先生——他房间的那副画是你送他的?我还以为你也发现阿晞和他关系,所以才提出要离开。”
    “呀,你在说什么蠢话?”
    “刹——”
    猛地刹车,两人向前一扑撞在了前座上,沉思揉着额头正准备呵斥司机,抬头看向挡风玻璃,顿时一愣。
    “阿……阿晞!”
    临近夜幕,山间一片寂静。
    挂在墙壁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紧闭的窗户映着屋外雨落的景况,坐在客厅内的人皆静默地等待着,阿古垂头站在一旁,因着这严肃的场面,有些胆怯地放轻了呼吸,只站在一个能观察到大家脸色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家。
    过了一会儿,通往餐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俊逸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敏锐的察觉到屋内诡异的气氛,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笑容减了几分,但仍不失风度。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んāíⓣāńɡsんцщц.íń(haitangshuwu.in)
    坐在一旁的沉思侧头看了他眼,看到他的目光最先落在李吟的身上,她忧心忡忡地落下视线,双手攥紧,有些失落。
    李吟坐在她的对面,她没看魏司,精致的五官挂着平淡的表情,保持着以往的泰然。
    “坐吧。”中间单人沙发上,沉逡双手垫着压在腿间的拐杖上,有些苍老的脸威严的板着,他极少有放松的时候,在这特殊的日子,更是一刻不容懈怠。
    “要说的事情还是站着说比较好。”魏司走到他的右手边,含笑地观察着不动声色地沉逡,身边圆桌放置的烛灯将被头顶灯泡照亮的袖角染上暖色的光,他拉了下领带上别着的卡子,看向大家,道。
    “大家应当知道我在国外留学学的是医学,我也不多加赘述。管家女士死在房间,初步判断应当是惊吓过度引起的心脏萎缩导致的死亡,我没法判定死亡的准确时间,但大致的可以推断,她死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早上六点之间。”
    他默然地扫过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重重迭迭地白脸都挂着漠然神情,他们对管家的死都没多大兴趣,而唯一一个表情微变的人,是站在沉逡左手边低着头的年轻佣人。
    “你觉得谁会这么做?”沉逡扭头看他。
    魏司耐人寻味地笑着,深知自己的话没有令大家相信的权威性和说服力,可想到那个对他恼羞成怒、如今病倒在床上的女人,他起了几分恶意,垂眸,故意道。
    “古堡里我认识的人不多,与管家女士相关的恩怨之说也从未耳闻,仅凭主观的判断我倒不好下结论,但是与沉小姐有关的,我倒有几份了解。”
    “阿晞?”沉思惊异,竖直了腰,打起了精神。
    听到沉晞的名字,沉逡倒没多大反应,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他,只用冷淡地口气对他说:“老二的尸体你也看过,说说情况吧。”
    父亲的死一出,一直静默地坐在沉思旁边的沉昱有了动作,那双浮了层灰的亮了亮,耳朵跟着保持着一个极佳的聆听状态,期望着魏司开口。
    魏司嘴角上扬,像是猎物上钩般,顿顿地道:“沉二先生与管家女士同是被吓死的,但最近几天天气不是太好,地下室潮湿,倒是难判断,不过……”他话语未落,转着眼珠瞧着大家。
    “你想说阿晞去过地下室?”
    沉昱拦截了他的后半段话,成年不久的青年还无法控制自己面部表情,那不满的情绪自然流露出。
    魏司低声轻笑,这仿佛正合他的心意般,回答道:“徐先生的死,沉二先生的死,管家女士的死,与沉小姐貌似都有或多或少的关联。”
    “你想说什么?”沉昱眉头下压,手摁着沙发的扶手作势要起身,可一只手偏偏落下,他扭头看向右侧,只见沉思对他皱眉摇头。
    他心中压着一口气,有点不明沉思明明知道真相,为何放纵这家伙胡言乱语地诋毁表姐。
    他对着沉思拧眉,许是清楚他的脾性,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沉思伸出藏在怀里的左手向前方指了指,他顺势看去,见坐在东边沙发上的沉逡,顿时了然,忙收回视线垂下头来。
    “魏先生直说便是。”沉逡神色自若,那属于一家之主的沉稳气质令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威信和庄严,他看上去有着自己独特的主见,但给足了这温润男子的面子,又侧面证明了魏司在这里不同的身份。
    而似乎正因沉逡这一句话,魏司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他瞥了眼警惕的看着他的李吟,眼角的余光留给了她几分暗示,道:“我怀疑——”眸子跟着暗下来,他颇具深意的笑着,从容自如的,用温润的声音在李吟错愕的目光下,道:“沉小姐有人格分裂的症状。”
    “你在说什么鬼话!”沉昱猛地起身,义愤填膺地大跨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两人直视。
    魏司抬手止住沉昱,向后退去。他没有因为他的鲁莽而畏惧,反而安之若素地用含着笑的冷静目光看着这年轻冲动、要挥拳给他一下的青年,道。
    “沉少爷可别这么说,徐先生去世那天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婚礼开始沉小姐与徐先生在楼上闲谈,不得而知他们的谈话内容,可牢固的地板忽然破碎,徐先生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他们是不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谈和而发生殴打,才摔下楼去,这就难说了。”
    “即便发生争执,地板破碎又怎么会因为争执破裂?如何阿晞是故意的,又怎么会让自己也摔下去?那样的高度会给身体带来怎样的疼痛你作为医学生应当再清楚不过,就请停止你的胡话!”
    魏司冷笑,“你说的的确如此沉昱少爷,沉小姐去过地下室沉少爷也肯定知晓,那么,沉小姐与管家女士的女儿发生过争执,你知道吗?”
    “我……”沉昱凝噎。
    魏司阖目,道:“沉小姐在管家女士的尸体被发现前离开,而送沉小姐离开的刘先生也的的确确死在了树林里,她告诉你们原因了吗?她告诉你们为什么刘先生会死吗?她进入车里就昏倒了,现在还在屋里躺着,而被带回来的司机刘先生的尸体,可是被石头活活砸死的。”
    “这……”李夫人出声,看了眼沉逡,慢慢闭上了嘴。
    “这些发生的事情与人格分裂的症状极为相似。如果不是,为什么沉小姐要匆匆忙忙、一大早便离开古堡,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吗?什么事才能刚巧令她在管家去世的这段时间离开?”
    沉逡看着沉昱举棋不定的样子,抬手摆了摆让他回去,右手放回拐杖,他扭头看向魏司,问:“你怎么打算?”
    魏司呼了口气,道:“暂且让沉小姐待在房间里养病,我已经打电话报了警,不出意料,傍晚他们就能过来。”
    刚坐回原位的沉昱听到他这么说,又准备站起身劝住,可看到沉逡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准备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抬起的手缓缓下落,他吸了口气,慢慢握紧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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