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臻咬紧牙疯了一般打马狂奔,只行了数里,就被赶来的魏昫拦下。才见到魏昫,季臻只觉浑身脱力,软倒在魏昫怀里。
    魏昫将季臻搂紧,又吩咐魏青将昏过去的许岚抱上马车。季臻慌忙从他怀里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只是才一张口,喉咙像是被粗砺的沙子滚过一样,她急切地想要开口,却更加说不出话来。
    季臻打小便是从富贵里长大,虽她喜欢舞刀弄剑那一套,却也并没吃过多少苦头,只取巧练了些花架子。嫁给魏昫后,更是被他娇娇宠着,魏昫何曾见过她这般形容。魏昫心中有如针刺,他一下下轻拍着背安抚着她:“臻臻,不要急,府里我已安排了大夫候着,许岚不会有事的。”
    季臻点头,魏昫不再多言,抱着她上了马一行人往魏府去了。
    “大夫,她伤的怎么样?”,季臻看着刚切完脉的大夫焦急问道。
    “姑娘身上这两道箭伤并不深,治好不难,只是她气脉虚弱,又加之失血过多,就算痊愈以后也需细细调理,方能避免落下顽疾。”
    大夫取完箭,提笔写下一长串方子便告了退带着药童下去抓药了。
    季臻听完难掩愧疚,只低语道:“是我,是我害的,岚岚重伤昏迷,如簌她,她…”
    话未说完,却被魏昫打断:“臻臻,这是意外,没人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抚着她的发顶,温柔看她,“如簌我会派人好生安葬,她的家人魏府也会好好照顾。”
    季臻无措点头,又听他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臻臻你,你们二人可能根本无法脱险,所以臻臻,别再怪自己了好吗。”
    季臻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魏昫见她面容疲惫,双眼红肿,眉宇间是从未有的低沉,心疼道:“臻臻,你先去休息会吧。”
    季臻摇头,“阿昫,不守着她醒来,我不放心。”
    “如果你不放心,我留在这里,她醒来我再让人去传你过来。”
    魏昫招了招手,上来一个面生的婢子,“隔壁的房间我已暂时安排魏青让人收拾好了,让柳叶先伺候你梳洗,你先将就一晚。”
    季臻坚持,却终是被魏昫哄了出去,仍不忘交代:“阿昫一定要记得,岚岚醒了就要差人来告诉我。”
    季臻走后,魏昫隔着屏风在外面写了封信。待墨迹稍干,魏昫唤了魏青进来。
    “将这封信尽快送到澧都府尹手中,澧都境内竟流窜着北戎流寇,他要是不能给个交代,这澧都府尹怕也是要换人了!”。
    男人脸上的温柔早已褪尽,面色低沉,双眼更是暗的吓人。魏青弓着头小心翼翼接过信,悄声退了出去。
    “娘亲...”,再次打破室内宁静的,是女人一声微弱的呻吟。
    魏昫以为人醒了,越过屏风走到床边,却发现她并没醒来。这已经是魏昫他第二次看到她昏迷时落泪了。魏昫打量着榻上的许岚,女人因失血过多,素静的小脸苍白的有些透明。弯弯的两道眉紧紧蹙着,她和上次一样,又落了好些泪。
    “魏...魏哥哥...”,魏昫突然听到她低低唤着。
    女人的声音本就温柔,或许是在梦中,更加轻了。魏昫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又听到她唤着:“魏哥哥..”
    比起方才,这一声更加痴了。魏昫脑中突的闪过她刚回府时含羞带怯的眉眼,那时他只是匆匆一瞥未加细想,现在想来却已明了。
    正思量间,手突的被抓住,许岚像是被魇住了一般。女人的手软绵绵的握住他的指骨,低泣着,“魏哥哥,素兮来找你了。”
    魏昫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泪水,恍惚间竟想起,素兮原来好像是她的小名。女人突的将他握得更紧,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明明可以挣开的,魏昫却只是幽幽的看着她像是出了神。
    一场意外后,许岚就在魏府里住了起来,季臻将许岚安置在了她幼时住的西南的那间小院,季臻隔叁差五便来看她,名贵的药材更是一个不落的往院子里送。因身体虚弱的缘故,许岚暂时不能外出,季臻便想着请了人来府里唱出戏热闹热闹。
    “阿昫,我想请明月堂来府里唱一出戏。”,季臻揽着魏昫的脖子亲昵说道。
    魏昫将她抱住,“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岚岚在房里躺了快两个月了,大夫说她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我怕她在屋里呆着无聊,想请个戏班子来闹一闹。”
    魏昫忍不住逗她,“可以是可以,不过....”
    魏昫双眼带笑,季臻知道他又要使坏,双手锤他,“不过什么啊?”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魏昫嗓音低沉,几乎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季臻脸一红,飞快的偷咬了一口他的唇瓣,双眼狡黠看着他问,“行了吧?”
    话还未落,却被男人抬起下巴压了上来,唇瓣厮摩间,衣裳被抛开,钗环坠了又落,只余声声莺啼,阵阵帐摇。
    开戏的那天,正好赶上魏昫休沐。季臻拉着魏昫一同去了春园看戏。两人到时,才发现许岚已经提前到了。看到她有些诧异的目光,季臻忙解释道:“阿昫今日正好不用上朝,我便拉他来陪我们看戏了。”
    魏昫眼光略过许岚,淡淡一笑随即又看向季臻。
    那日许岚醒来后,只恍惚记得好像握住了一个男人的手,还握了好久。后又听伺候的婢女说那时是魏昫在床前照看她。许岚只觉惊诧又甜蜜,想要向魏昫道谢,却从那日以后再也没见到他。
    魏昫的突然出现,让许岚心中一慌,她面上却未显露半分:“难得这样的日子,还要烦阿臻你来陪我,”
    “岚岚说的是什么话”,季臻转头又看向魏昫,娇嗔道:“都要怪你,明明说了我要和岚岚看戏,你却偏要跟来。”
    “是我错了。”,魏昫笑着说完,又顺手将季臻一路走来有些翘起的鬓角理了一理。
    许岚在一旁偷眼打量着二人,这样的场景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了,明明千百次告诉自己求不得的就放手吧,何况阿臻对她这般好。却又在每一次再见到魏昫时,胸口涌动起莫名酸楚与眷念,如海浪般越迭越高。
    她舍不得,也舍不下。如若不远万里从青州赶来,只是怀着一丝对少时情谊的冀望。那再相见,就如一把火将遗落在时光里斑驳陈旧的过往再次点燃。
    毫无疑问,她再一次的喜欢上了魏昫。
    季臻丝毫未察觉这厢心思,台上的戏越演越烈,今日唱戏的小生扮相格外俊俏,若不是魏昫在这里,她早忍不住要为他拍手喝彩。
    季臻转头,却见许岚眉目低垂,神情恍惚,忙关切问道:“岚岚,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许岚一手捂住胸口:“阿臻,我胸口闷的厉害,想先回院子里休息休息。”
    季臻将她扶起,正欲送她回去,却有小厮来报,前些日子受她命令前往北边去寻药材的商队已经归来。有些药她要的比较急,比如她为许岚寻的北戎宫廷秘传的祛疤的膏药,所以商队便直接来府里找她交付。
    季臻只得唤了许岚身边的丫鬟来扶,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许岚起身,经过魏昫身旁时微顿了顿。魏昫只点头示意,很快又再次看向台上。许岚咬唇,缓步与他错开,直到走出春园,男人仍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回到住处,许岚打发走了下人,独自坐在院子里那颗老梨树下的秋千上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却又隐约知道那人不会来。自我厌弃夹杂着期望成空的失落,许岚簌簌的落下泪来。
    魏昫刚进门,就看到许岚倚在秋千上,背对着他,他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肩微微颤着,许是气色不好,她今日没有穿素来喜欢的白色,而是着了身桃粉的袄、葱绿的裙。
    魏昫想起,好像好多年以前,也曾有个桃衣绿裙的小姑娘,那时她人不过才刚秋千那般高,因为爬不上秋千,一个人急的掉眼泪。
    魏昫想,这应是他曾经丢失的记忆。只是他并未停留,仍是大步朝前向许岚走去。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许岚下意识转头。因着是休沐,男人穿的略微闲散,一身青色素衣,只头上束着的白玉冠,再无其他装饰,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少了一丝冷硬。
    许岚呆了一般,怔怔看着魏昫朝自己走来。
    魏昫走近,许岚眼眶里还盈着的泪更加清晰,她拧着的眉、哭红的眼角、微张的唇渐渐和方才记忆里的小姑娘重合起来。
    “母亲让我来看看你。”,话未落,魏昫看着许岚微弯的唇角又落了下去。
    “劳老夫人挂念了,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去看她。”
    魏昫点头,“不用太着急,阿臻说你身子骨弱,好好修养才是最重要的。”
    许岚没有回他,只是捏紧秋千两侧的绳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突的仰头看向魏昫,“魏哥哥,你还记得这个秋千么?”
    心脏跳动得仿佛就要从胸腔蹦出,许岚喉头干涩,“以前我爬不上去,都是你把我抱上去,然后再把我推起来的。”
    魏昫盯着她突然亮起的眼眸看了许久,而后缓缓说道:“我不记得了。”
    “十岁的时候,我发了一场高烧,以前的很多事,都忘了。”
    都忘了,都忘了.....
    直到魏昫离开,再也蓄不住的眼泪大滴落下,许岚心想,也好,既然是都忘了,那就都忘了吧。
    季臻这厢往前厅走去,远远便见叁辆拉的满满的马车停在外面。季臻加快脚步,却在快要接近马车时,被身后突然蹦出的人拉到了一边。
    季臻刚要大呼,却被男人捂住了嘴,“小辣椒,你别叫。”
    熟悉的声音让季臻卸下防备,男人见她如此正要松手,却被她突的抓住肩膀,一记过肩摔扔了出去,郝连乐亦猝不及防被她摔在地上。褐色皮肤的男人有着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深鼻高目,戴着金色耳饰,穿着一袭宽大的异族袍服。郝连乐亦气恼的抓了抓头发,“小辣椒,你太过分了。”
    季臻哼了一声,心情颇好的拍了拍手,又上前拉他起来,“郝连乐亦,你的武功怎么还是那么烂。”
    郝连乐亦顺势揉她头发,“小辣椒,别胡说,我现在可厉害了。”
    比起五年前,女人明媚的五官更加艳丽,郝连乐亦觉得如今的她,更添了些说不出来的气质。只是站在她面前,他就觉得自己本来就不聪明的脑袋好像变得更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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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质来说,我想写的就是一个渣男出轨,破镜不能圆,女主独美的狗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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