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没有人性。
    后半句话,沈溪在周渡逐渐严肃下来的眼眸中,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周渡从上而下地凝视着沈溪:狼生下来就应该傲世山林,而不是放在家里做一条看家狼,以前你纵着它我也不管,但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就只有把它当归山林了。
    周渡不清楚豆包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事情不是他和沈溪造成的,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事,让他和沈溪白白担心这么久,它若再不恢复过来,与其看着它在他和沈溪面前死去,让他和沈溪痛苦的话,还不如趁早放弃。
    没准,回归山林的它还能有一条生路,毕竟它生来就该待在山林,而不是被人家养。
    沈溪无法辩解,只得坐在床上,闷闷不乐地低垂下脑袋。
    周渡取了弓箭出来,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地板,手指无声地搅动着,一看就是一副不高兴了的样子。
    他回想了一下,貌似自己刚才说得话还挺重的,惹得小孩闹脾气了。
    周渡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脑袋,哄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带豆包去山上放松放松,看看能不能让它好起来。
    沈溪闷声道:我知道。
    周渡将他揽入怀,吻了吻他的额头:那为什么还会不开心。
    就,沈溪咬咬唇,心里很是愧疚道,就觉得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明明你之前多次提醒我不要太宠着豆包,可我总是屡教不改,不听你话,导致豆包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的,周渡搂紧他的肩膀,你非要这样说的话,我也有责任,我只是提醒你,却从来没有阻止过你,可以说,今天这个局面,也是我一次又一次放纵的结果,不要自责。
    沈溪沉默着不说话了。
    周渡摇摇他肩膀:不要不开心,你要是觉得我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也可以说回来,打我骂我都行。
    沈溪出声了:好端端的,我打你骂你做什么。
    周渡轻笑道:谁叫我娶了你,被你打骂是应该的。
    沈溪望着周渡:谁家夫君若是被夫郎打骂了,是会被邻居耻笑的。
    周渡扬了扬下巴:耻笑什么?
    沈溪老实回答:懦夫。
    周渡轻轻笑道:懦夫就懦夫,只要能让我夫郎开心,旁人说什么都行。
    沈溪想象了一下,周渡顶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被人说成懦夫的场景,也不禁笑出了声,用手肘捅了捅周渡:你讨厌!
    周渡亲了亲他:你不讨厌就行。
    沈溪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哄好了大的,又要哄小的。
    周渡看着脚边的豆包,重新背上弓箭,向沈溪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到山上我可以给你猎。
    沈溪不是嘴馋的人,闻言,摇摇头:没有,你猎什么我吃什么,你和豆包安全回来就行。
    周渡踢了踢豆包,示意它站起来跟上: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今天先带它到山上去转转,看看能不能让它缓解缓解,不行,回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沈溪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如此了,你们早去早回,我在家给做好吃的。
    周渡也没打算在山里久待:去去就回,勿念。
    说完,周渡就试探性地往屋外走。
    豆包看着周渡背着弓箭出门,知道他这是要上山去打猎,迟疑了一下,还是拖着消瘦的身体,跟上了周渡的步伐。
    沈溪望着豆包这一举动,惊喜地对周渡道:看来它还是愿意跟你上山的。
    周渡跟着道:看来还有救。
    走了。走出家门,周渡让沈溪止步,说了一句话,就带着豆包朝上山走去。
    还没走两步,他就被带着属下在附近拉练的秦毅拦住。
    秦毅抬手让正在锻炼的属下停下,向周渡问道:又上山打猎?
    周渡低头看了豆包一眼:带狼崽上山转转。
    话是这样说,其实也跟上山打猎没什么区别。
    秦毅淡淡地扫了眼豆包,沉默片刻,他又道:介不介意我们跟你一起上山转转。
    周渡向他身后十来个神色肃穆的护卫望去,这么多人一起上山,能打到猎?
    周渡皱了皱眉,秦毅也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起初才会问他,是不是上山打猎。
    好在周渡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想打猎,沉思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可以。
    秦毅得到周渡的同意后,当即放下了他那一脸的严肃,自来熟地拍拍周渡的肩膀:走走走,让我这帮还海上漂了十年的属下去上山透透气。
    确实,对于一群十来如一日只看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走到陆地上看山看水更透气的事了。
    周渡走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带路,时不时观察一下豆包,没见它消极到不想走路才放心下来。
    一行人穿梭在上山的路上,显得十分沉默。
    主要是秦毅和周渡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相互寒暄几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渡想他与沈溪成婚了,秦毅现在怎么说也算他家半个亲戚,老不说话也不好,没话找话道:你们在海外就只打仗?
    周渡主动问话,秦毅怔了一下,旋即回话道:那倒也没有,打仗是顺带的,主要还是找人。
    周渡一直疑惑这点:怎么不再大庆边境找,非要去海外?
    各种阴差阳错吧。秦毅苦笑了一下,没跟周渡多解释什么。
    周渡点点头,是够阴差阳错的。不过若不是沈暮带着沈溪在桃源村这个小地方隐居,他或许也不能与沈溪相遇,缘分的事谁说得清楚。
    秦毅说罢,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情难自禁的笑容:不过,我这十年倒也不全然在做无用功,好歹也帮慕慕完成了一个心愿。
    是什么心愿,秦毅没有说,周渡也没有问。
    这时他们已经从山下走到半山腰,周渡瞄了眼在前面草丛里好好带路的豆包,又转话问道:除了找人和打仗就没有别的事了?
    秦毅手在腰间悬挂着的刀病上摩挲了会,开口道:也不尽然,倭寇与洋人们把持海域就是为了掌握海运,不想让我们庆人与海外贸易,想以此扼住我们。
    海上贸易对一个国家的发展有多重要,周渡心里也清楚,不怪别人要联合起来把持海域。
    秦毅轻轻嗤笑一声:我既然有本事撕开了这个口子,自然也是有本事在里面分上一杯羹的。
    周渡眉梢一挑,恍然想起沈溪给他说过沈暮曾要给他一笔一辈子也用不完钱来,听秦毅这口气,这笔钱恐怕不止一辈子也花不完那么简单吧。
    话都说到这儿了,秦毅索性挑明道:你若有意的话,也可进来分些汤水喝喝,就算作是我这个舅娘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不用客气。
    这话再直白不过,只要他点头答应,秦毅就把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赠送与他。
    周渡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他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豆包,初春山林里绿草如茵,他怕跟丢。
    到了山间的豆包好似没有在家那般沉闷了,这会正在前面追着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鸡。
    可能最近几天消瘦太多的缘故,它的整个身体都不如以前灵活了,扑野鸡扑了好几次都没有扑到,眼看那只被它吓得扑棱得乱窜的野鸡就要逃跑了。
    周渡也不废话,握着弓箭的手一紧,在秦毅还没回神的时候,速度地从箭袋里勾了一支箭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那只即将脱离豆包视线的野鸡。
    速度快得叫人乍舌,就连他们身后常年行军打仗的十几个军汉,都没有看清周渡究竟是如何拉弓射箭的,一时间惊叹不已。
    秦毅直到周渡的箭射出去,准确无误地刺中远处那只野鸡,才堪堪回神,夸赞的话脱口而出:好箭法!
    真的是好箭法,反应、速度、灵敏、准头没有一个有瑕疵的地方,完美得让人不忍目不转睛。
    秦毅打了这么些年仗,也见过不少箭术出众的人,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箭射得这般漂亮还高超的人。
    怪不得吴狄一直极力向他推崇周渡,就这漂亮完美的箭术不去军营,窝在这小山村做个猎户,太浪费,也太可惜了。
    周渡被秦毅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脸上也没有什么神情,收起弓箭淡淡回复秦毅刚才许诺的话:喝汤什么的就算了,比起金山银山来,我还是更喜欢靠自己一箭一箭挣出来的铜板。
    秦毅听到周渡的拒绝,神情一愣,要知道在海运上莫说是喝汤,就算是能沾上零星一点关系,都能让一个普通人赚个盆满钵满了。
    但听他听完周渡的解释,又不禁笑了:跟小鬼一个性子,慕慕要把我的生意分一成干股给小鬼时,小鬼也说他还是喜欢靠自己双手挣出来的钱拿得更踏实。
    说完,他英挺的眼角眉梢带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小鬼会那么喜欢你了,因为你们两个人身上有共同的特质,所以才会相互吸引。
    对于秦毅的话周渡既认同又不认同,他承认沈溪身上确实是有吸引他注意的特质,但他和沈溪在一起绝不是因为这些特质。
    周渡不说了,秦毅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豆包见他追的鸡被熟悉的箭打死了,毫不犹豫地拖着野鸡返回到周渡面前。
    瘦了之后的豆包眼睛显得更大了,这会它拖着野鸡回来,一双幽蓝的眸子抬眼望着周渡时,总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周渡弯腰取下它叼在嘴里的野鸡,没有吝啬地也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夸奖。
    得到夸奖的豆包又迈着瘦弱的身躯返回草林里继续寻找着猎物。
    秦毅在一旁看着称奇:你养的这狼也颇有灵性,在哪儿弄的?
    它自己找上门的。周渡随口解释了一句,收拾好弓箭,追上远去的豆包。
    秦毅琢磨了一下周渡的话,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当下也不再追问了,跟上周渡,继续道:你若不接受我的好意也就罢了,这样吧,等我和慕慕从京城回来,不如你来我军营做个教头。
    周渡停了停步,没有关心什么教头不教头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和舅舅要离开桃源村了?
    是啊,秦毅点点头,这新年一过,京城那边催着我回京述职,况且我跟慕慕耽误这么些年,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其实到他们这个年纪,成不成婚都无所谓了,可他不愿意委屈他的慕慕,既然他军中人都知道他有一位夫人,他也该把他的夫人带到他们面前亮亮相了。
    周渡闻言祝福道:祝你们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周渡还是第一个祝福他和沈暮的人,秦毅眉梢浮上喜色:多谢,还得麻烦你和小溪跟我们去京都喝杯喜酒。
    沈暮的婚事,沈溪是肯定不会错过的,周渡不假思索答应下:这是自然。
    说完这件事,秦毅又把话给转回来道:那教头的事,你可答应。你这一手好箭术放在桃源村这个小山村,太埋没了,去我的军营,不用担心我会亏待你。
    周渡上辈子就是教人射箭的,对再次去教人也不抵触,枕边还有个使劲吹枕头风不希望他在山林提心吊胆打猎的沈溪,答应秦毅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秦毅有钱,不用担心他付不起教习费,可他才跟沈溪成婚没多久,眼下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答应下来,就必定要去军营,去了军营,就不能日日见着沈溪了。
    周渡犹豫了一阵,模棱两可道:再议。
    周渡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落在秦毅耳中就还有希望。
    秦毅又不是个笨人,揣摩几下就知道周渡为何这样说了,笑道: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你与小鬼两人才成婚不久,该是多相处的时候,挣钱的事不着急。
    秦毅明白就好。
    周渡跟秦毅说话的这阵子功夫,豆包又扑了几只野鸡,万物复苏,春日里不少野物都出来晃荡了。
    许久没在山林间荡漾过的秦毅属下们,早就按耐不住在山林间追鸡撵兔起来,他们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军中好汉,打猎对他们来说难度也不大。
    棽山上就属野兔繁殖得最快,因此他们不大会功夫就找到不少野兔。
    往天周渡跟着豆包出来,豆包也找最容易捕捉的野兔下手今日不知道怎么会事,就追着野鸡不撒手,周渡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出手帮它解决两只快要逃脱的野鸡。
    没多久,众人手中皆是满载,就连秦毅手中都提着两只肥硕的野灰兔子:回去让小鬼做两个拿手好菜,也好让我这帮属下开开荤。
    周渡嗯了一声,正要去唤豆包回去了,一转身,却不知道豆包发了什么疯,往山林里窜了进去。
    周渡无奈只得带着秦毅他们跟上它,看它究竟要去做什么。
    没走多久,周渡就看见前面绿树成荫的树林里又出现了一团熟悉的雪白团子。
    那团雪白团子又在追一只颜色艳丽且漂亮的锦鸡,但这次的锦鸡可不如上次的那只愚笨,扑棱着翅膀,几下就窜进了深深的草木间,不见了。
    一身雪白绒毛的团子在草林里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它心仪的猎物后,整个团子都有些不开心,爬上不远处的树枝,坐在上面,雪白的尾巴一扫一扫,像是在等待猎物的重新出现,又像是在郁闷。
    豆包又跟上次一样,停在那团雪白团子不远处的草林里,静静地观望那只雪白团子。
    它见雪白团子没有抓到猎物,神情失落地坐在树枝上郁闷,转身朝一个提着野鸡的军汉走去。
    咬着他手上的野鸡扯了扯。
    军汉不明白它的意思,正茫然着,周渡向他解释道:它让你把它的野鸡放下来。
    军汉听罢将手中所有的野鸡全都放了下来,摆在豆包面前。
    豆包在一堆野鸡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只颜色最漂亮的野鸡,小心翼翼地叼起这只野鸡,走到那只雪白团子坐着的树下,放下野鸡,看着那只雪白团子,小声地嗷呜了一声。
    雪白团子看到突然出现的豆包还惊了一下,正要窜到一旁的树上去,就见豆包在它面前放下了一只漂亮的锦鸡。
    雪白团子:
    雪白团子静静地盯了一会豆包和野鸡,即将要离开的身子又顿住,重新坐回树杆上,只不过它那低垂下的尾巴,无声地在背后翘了起来,尾尖轻微扫动,莫名地显得傲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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