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带着豆包在街道上逛着,也不拘于采买那条街,直至逛完安阳镇上的每个角落。
    安阳镇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零零散散加起来五六百户人家还是有的,因此镇上售卖的店铺一应俱全。
    周渡没废一点心思,便在镇上找到一处售卖牲畜之地。
    就在菜市场后面不远处,由于牲畜们味道都大,镇上的百姓不许他们靠得太近,所以他们就在菜场后面的空地上搭起几个简易的棚子,以方便买卖的时候有个歇脚地。
    周渡刚一走过去,就有两个人围了过来:客人,可是要买牲畜,我家的好,买我家的。
    你什么意思,敢情这里卖牲畜的除了你家,旁家的都不行是吧。
    一个人说完,后面的另外一人不高兴了,相互损了几句,又和颜悦色地回来面对周渡道:客人,不要听他的,我们这里的牲畜都是顶好的,您需要什么,我给你挑挑。
    牲畜聚集之地味道自然不是一般的大,周渡凑近,就不自觉地蹙起了眉,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来捂住口鼻,低眉看着面前这个带点谄媚,但却不故意诋毁别人的小贩,含糊道:随便看看。
    最开始那个小贩一听周渡只是看看,瞬间泄了气,回自己的棚子坐着歇息去了。
    而站在周渡面前的小贩脾气倒是好,虽然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冲周渡笑道:没关系,就算不买了解了解也好。
    周渡嗯了声,问他:你这里都有些什么?
    有马,有骡子,有牛,还有驴。小贩将周渡带去他的几个棚子前,一一指着那些牲畜说道。
    周渡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问:都怎么卖的。
    小贩还没遇到过周渡这种上来就问价格的客人,轻轻笑笑:这就要看你买什么了,就像这牛,它有牛犊,青壮牛,老牛,每种价钱都不一样。
    周渡不喜麻烦,直言道:壮牛多少。
    小贩回答得也爽快:客人若是要那种劳力正好,身上有无病无灾,买回去就立马能用的壮牛,三十贯。
    周渡稍稍挑了挑眉,贵。
    这次不用周渡说话,小贩就主动开口道:客人也觉得贵吧,可这也办法,这牛生育本就不易,生下来还要养到如此大,更是不易,且我们大庆耕牛稀少,物以稀为贵
    不用小贩再再叙述,周渡已然明白一个事实,他买不起牛。
    小贩说了许多话,不见周渡搭话,猛然想起周渡只是看看,又不买,尴尬笑笑,忙转移话题道:其实如果家里没有太多耕地的话是不必买牛的,买骡子就够用,这骡子是驴与马交.配所得,虽不能繁衍,但它既能跑又能驼,寻常下地也能用,价钱也不贵。
    周渡等他说完,又问:多少。
    小贩道:公驴和母马生的叫马骡,公马和母驴生的叫驴骡,这马骡比驴骡要大些,能力也较好些,价钱上要贵些六贯左右,驴骡则五贯左右即可。
    周渡听罢随口一问:它能推磨?
    小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是能的,驴就是用来推磨用的,它的后代当然也行。
    周渡颔首,不带感情道:给我来匹马骡。
    好勒,小贩立马接话,正要往骡栏里走,旋即又回身惊讶地看着周渡,磕绊道,客客客人,你是说你你你要买?
    周渡锋利的眉眼与他对视:我有说过我不买吗?
    小贩摇头:这倒没有。
    可你也没说过要买啊!
    周渡眉眼一挑,神情稍稍有些不悦了。小贩立马识趣地走进骡栏,给周渡挑了一匹马骡,掰开它的牙齿给周渡看:客人,你看它的牙都是新的没什么磨耗,且大牙也不多,是一匹上好的青花骡呢。
    周渡那会看这个,瞥了眼那头灰棕色的骡子,看着还挺顺眼,点头道:就它吧。
    小贩欢天喜地地把骡子牵了出来,交到周渡手里,又仔细交代道,客人,骡子比马和驴都温顺,你牵着它,它就跟你走不会踢人也不咬人。
    周渡试了试,当真如此,放心地给了小贩六两银子,一个铜板的价都没讲。
    这可把小贩给喜坏了,忙给周渡找了六百个铜板:客人,银子比铜板价贵,这是找给你的钱,另外这骡子买回去也不必照料得太精细,偶尔喂些糠给它吃就好
    小贩把钱找给周渡又给周渡细细唠叨了好一会的养骡心得,才放周渡离开。
    另外一人见小贩这么快就把骡子给卖了出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对周渡道:客人,他家的骡子不好,你还是来买我家的吧。
    他这话把小贩气得双颊涨红,正要给周渡解释。
    周渡扫过去一个冷眼,对那人道:好逸恶劳,搬弄是非,迟早要完。
    说完也不管那人如何气得跳脚,牵着骡子便走了。
    那人追上来要找周渡讨说话,周渡身后的豆包一跳就跃了起来,张来嘴露出它只长了半截的狼牙,只冲那人脸上咬去。
    那人吓得一啰嗦,头也不回的跑了。
    豆包得胜落地,摆着并不伶俐的狼尾,得意地追上周渡。
    周渡牵着骡子回到孟府的时候,沈溪正好把袋子里的最后一点麦子倒进石磨里,抬眼就看见周渡牵着一头骡子回来,微微张唇:你买的?
    周渡没有回答,牵着骡子走近,瞥见沈溪手中空掉的袋子,眉目一压,显得阴沉极了,冷声道:我不是说了让你慢慢磨吗?
    沈溪捏着空掉得袋子,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谁能知道周渡是这个意思啊。
    他还以为周渡嫌他慢,特意加快了速度。
    周渡见沈溪满头是汗,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心里也没了脾气,把骡子系在一旁的柱子上,轻声道:算了。
    沈溪放下手中的袋子,笑颜凑了上去,开心地问道:你买这骡子是给我推磨用的吗?
    不是,周渡偏头看他笑容清甜,如喝了蜜一般,否认道,是买来让它看你怎么推磨累死的。
    说完,他瞥见沈溪的手因为推磨虎口处有几道磨痕,正渗着几缕血丝,眼底一黯,抿唇道:你怎么没被累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点点,大家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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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喜饼
    沈溪觉得他还没被累死,倒是先会被周渡的话给气死。
    你怎么还没被累死。
    他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被累死呢。
    顷刻间不仅全身上下的血液在往上涌,长久积压在心头的委屈也骤然间跟着涌了上来,眼眶不争气地就开始红了起来。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是会说话一样,笑起来的时候,能点亮整个世界,现在他眼眶红红的,漆黑的眼珠里沁满了悲伤,如世界崩塌般看着叫人绝望。
    周渡是盯着沈溪在说话的,这会一眼就看见他眼中要落不落隐忍着的泪,心尖蓦然一揪,如针扎般泛着细密的疼痛。
    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就像被人掐住脖颈一样,喘不上呼吸一样难受。
    他忽然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对于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是过分了。
    我
    周渡张张唇,想解释些什么,但话到唇边又悠然止住,无声地滚了滚喉咙,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该去解释什么呢。
    他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要沈溪厌恶他,远离他,不要靠近他。
    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应该感到高兴和解脱才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沈溪就这样红着眼眶一眨不错地望着周渡,任由水气弥漫整个眼珠,固执地不肯挪移开目光。
    他就是想看看他这样能不能撬开周渡的嘴,他不相信周渡是一个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人,他虽然说话伤人,但那些行动都是实实在在地在他对好,如果他真的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根本不会给予任何回应。
    这些他心里都清楚。
    他所求的也不多,一句安慰的话,或是一句不那么伤人的话就够了。
    周渡眼睁睁地看着沈溪眼中聚集起的水气越来越多,最后凝固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滚烫地砸进他心里,疼得他整个心都在翻涌,每跳跃一下都像是刀尖在剐他的心窝子。
    周渡深吸了一口气,让心口的刀子彻底地贯穿了他,既然都是要痛的,何不如来得痛快些,痛久了,麻木了,就感觉不到了。
    他直视着在他面前哭得双眼通红的沈溪,眼底不带波澜,声音没有情绪地道:好端端地哭什么,哭得好丑。
    周渡!沈溪被气得眼泪都忘记掉了,他以为他都这样了,周渡就算是不安慰他,好歹也会闭上嘴吧,结果是他错了,眼泪不仅没让周渡闭上嘴巴,反而还让他又给自己补了一刀。
    沈溪抬手用衣袖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一时间不知该气周渡嘴损还不解风情,还是该气自己愚蠢,竟妄想用眼泪去软化刀子。
    周渡被沈溪一吼,稍稍挑眉问道:怎么?
    沈溪擦干眼泪,眼前渐渐从朦胧变得清晰起来,他看清周渡的面容,没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心疼或者是怜惜,就像他刚才哭了,也仅仅是哭了,就跟一个陌生人哭了一样,没什么区别,心里突然憋得难受,第一次朝周渡说了句狠话:你没有心。
    说完,他不再控制自己,从周渡面前跑离开去。
    他没有看到他在走后,周渡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道难过的神色,微微垂下眸遮住眼底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绪,自我肯定地颔首道:是,我没有心。
    他在院中站了片刻,将心底滋生出的情绪逐一收拢后,才渐渐抬起眸来,眼睛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沈溪离开得太匆忙,石磨中刚倒出来的麦子,还没来得及磨出来。
    想到他手上那些伤,周渡眼底又是一暗,叹息一声后,将他刚刚绑在柱子上的骡子又取了下来,牵到石磨前,尝试着将磨子藏在骡子身上。
    周渡买的这匹骡子还算温顺,不管周渡怎么折腾它,它始终不发火,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把磨子套骡子身上,但骡子像是不听使唤似的,要周渡牵着它,它才肯动。
    周渡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无奈只得牵着骡子,围着石磨一圈又一圈地将石磨中的最后的那点麦子给细细碾磨成粉。
    直至最后只剩下一点收尾的活儿时,回廊下出现两个下人直看着他笑:长得挺人模人样的,居然连骡子要蒙着眼睛推磨都不知道,傻兮兮地自己牵着骡子推了半天。
    周渡耳力一向很好,听到两个下人的话,冷冷瞥了眼骡子,无声地抿了抿唇。
    沈溪跑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慢慢把情绪稳定了下来,他才恍然想起他麦子还没有磨完。
    赶紧起身抹干净还挂在脸上的泪狠,磨磨蹭蹭地回了厨房院子,走到石磨中,正要抬起磨杆,就看到他倒在石磨里的麦子,无端地变成了细细地面粉。
    他转身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找到两个从前院打扫回来的下人问道:你们知道我这石磨中的麦子是谁磨的吗?
    两个下人立马笑道:是同你一起来的那个大高个牵着骡子磨的,没见过他那么傻的,也不知道找块布给骡子蒙蒙眼,就那样围着磨子一圈一圈地转,转得晕头转向的,这会应该回屋子去休息去了吧。
    沈溪听后先是一惊,旋即忍不住翘起唇角来:这个傻子,还嘴硬骡子买来不是给我推磨的。
    沈溪心中赌着的那块石头就像是被人凭空给挪移开了一样,蓦地变得通畅起来。
    少年人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沈溪心情通畅后,便把周渡帮他磨好的麦子搬进了厨房,挽起衣袖准备开始做喜饼。
    安阳镇的人喜欢把喜饼样式做圆形,上面印上红红的喜字,寓意和和美美。
    沈溪心情通畅,一口气做了好些口味不一的喜饼出来,让两个小厮给孟公子送过去过过目,顺便尝尝味道。
    做完喜饼就到了午时,连去前院打扫的厨娘都回来做午饭了,沈溪收拾收拾也准备开始做午饭了。
    就在他收拾的时候,他忽地瞥见孟府厨娘做菜的手法。
    看了两眼后,他又忍不出抽了抽眼角,这个厨娘应当是孟府随便请的吧,做菜毫无章法。
    青菜在水里过过水,也不管菜叶上有没有虫眼,直接撒进还没烧熟的油锅中翻炒,因着菜叶和菜根没分开的缘故,炒出来的菜受热不均,有些都快糊了有些才熟,等到它们全熟后,倒也不是不能吃,就是那滋味可以想象。
    而且沈溪没见她放任何调料,只是在起锅时撒了些盐作味即可。
    这手法粗暴得惨不忍睹。
    看她炒菜,沈溪不禁想到周渡。
    周渡那张嘴不仅硬且还挑,像这样随便糊弄出来的食物是绝对不会下筷的。
    而后又想到周渡嘴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得想个法子治治他才行,让他一天胡乱气人。
    沈溪心中有了主意,撸起袖子,学着厨娘做菜的手法试着做了几道菜。
    看着面相还行,至于味道,沈溪没敢尝试,就这样摆上了桌。
    到了饭点,周渡带着豆包踏进厨房,眼睛在厨房里扫了一圈,便看见厨房的一角摆着一张小饭桌,桌上摆着几道菜,沈溪坐在饭桌的一角,见他进来,抬起头来看他,眼底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
    周渡也没有在意,迈步走过去,拉开凳子,慢悠悠地坐下,什么也没说地,端起碗筷就要吃饭。
    沈溪忽然很紧张地看着他。
    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周渡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菜品弥漫在舌尖,难吃得想吐。
    周渡眉梢微挑,如果这是小孩报复他的方式,那么他愿意接受。
    沈溪在看到周渡挑眉的时候,就觉得他肯定会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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