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女仆比她更像一个人偶,明明闭上眼睛,甚至把眼睛遮住,但是西雅仍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如同蛇一般的视线。
    语调也是平板无波,听上去相当奇妙,说是人类的声音,却又不像,说不像人的声音,却也没有哪个人类的声音如此平淡。是了,西雅忽然想到,那是用人类声音说话的机器的声音,更准确来说是,人工合成的声音。
    克蕾克丝贝水银色的长发泛着金属的银色光,她感受到了西雅,这名无限接近于人的人偶的心情,恐惧,纠结,悲伤,以及迷茫。她不禁这么提议道:不如让先生帮您找到主人吧。
    西雅愣了愣,她从来没想过找先生帮忙。
    不过,先生是您的创造者吧?为什么要把主人和先生分开?水银色发的女仆有些不解,只是即便是这样,她的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如同心电图上最后的那条直线,没有任何起伏。
    西雅摇摇头,谢谢你的提议,只是,只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必须这么做。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克蕾克丝贝。女仆依旧是不近人情的回答,没必要,我只是为了先生。
    水银色发的女仆朝她微微鞠躬,那么,我告辞了,西雅小姐。她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身影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西雅目送着她离开,小小地叹了口气,创造者吗......
    黑发青瞳的人偶举着伞,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分开,她也不记得了。只是,只是什么呢?
    忘记了。
    名为克蕾克丝贝的女仆撑着伞,独自一人走在无人的路上,街道旁的路灯偶尔因为电压不稳闪烁一下,雨水在灯光下也变得绚烂起来,但是这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鞋跟与地面接触,但并没有发出声音,忽然她停了下来。
    只见她低下头,伸出手,露出了一小节银白色的环状物。
    随后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那一小段银白色的物体缓缓移动,最终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一条银白色的蛇。
    嘶吐着蛇信子的蛇鳞片细腻光滑,似乎能够反射光一般,然后下一秒惊悚的事情发生了,穿着女仆装的女性脸颊上浮现出一小块水银色的鳞片,她缓缓出声,说的却并非是人类的语言,而同样的嘶嘶声,分叉的红色信子微微露出,一人一蛇就这样交流起来,完全没发现,自己把别人吓到了。
    于是,第二天,横滨流传起了穿着女仆装的女人发出蛇的嘶嘶声,如果被她发现,就会被群蛇分食。
    听到这个诡异的都市传说的第一秒,中原中也就想到了克蕾克丝贝,他微妙的咧咧嘴角,朝穿着华美和服的女人告辞。
    大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他离去匆匆的步伐,尾崎红叶用袖子遮住下半张脸,到底是在笑,还是在疑惑,这就不知道了。
    出了办公室门的中原中也朝自己的办公地点快步走去,让一干向他打招呼的人莫名其妙。
    中原先生怎么了?
    难不成又是车被炸了?
    也可能是酒被砸了。
    但是,看上去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生气。
    中原中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其他的东西,他反手关上门,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几个等候音后,电话被接通了。从那边传来了平淡至极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宅邸,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克蕾克丝贝!中原中也低声叫道。
    啊,原来是中也大人,失礼了,那么请问有什么事呢?是文件忘在家里,需要送过去,还是接下来要出差加班,不用给您准备饭?
    中原中也蔚蓝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都不是!你昨天不是给西雅送伞去了吗?为什么我从大姐那里听到了诡异的都市传说?!
    对面并没有沉默多久。
    说实话,中也大人,我并不觉得管理着黄昏的异能集团,和整个城市都掌握在手中的港口黑手党,以及各种各样的异能力者,比如说重力使,不吠的狂犬之类的,哪里平常,不如说,比都市传说还要都市传说,最重要的是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你说的到也是...不对!中原中也回过神来,别给我转移话题,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有人看到了我和赛宾在对话吧。
    中原中也深吸了口气,用蛇语?还是德语?
    蛇语。
    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中原中也挂上电话,相当心累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没过多久,他相当自暴自弃的捋了一下头发,算了,我还有自己的工作呢。
    挂上电话的克蕾克丝贝依旧面无表情,并不觉得自己变成了都市传说本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如滑头鬼,爱尔兰妖精,鬼之类的,更何况先生身边,还有她自己本身就都是怪异。
    将手中的托盘端起,她朝二楼的某个房间走去。
    我进来了,织田作大人。
    水银色长发的女仆打开门,走进了属于织田作之助的房间。红发的男人穿着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并没有系上,让他多了一丝潇洒的气质,不过无论怎样,他依旧是织田作之助。他挠了挠头,是你啊,克蕾,真是麻烦你了。
    以标准的的动作将茶壶到了一杯红茶,然后按照对方的口味放了糖,把带着浓郁香味的红茶放到对方的手边,那么,您的小说有进展了吗?
    织田作之助接过红茶,道了声谢,才说道:还算是有进展吧。太宰说他要当我的第一个读者,唔?这个茶?
    克蕾克丝贝举起茶壶,我在里面加入了花的味道,很奇怪吗?
    不,不会,很好喝。织田作之助忽然问道,我以你为原型写个角色在小说里如何?
    既然要写,自然是要征得对方的同意的。
    水银色的女仆没有犹豫,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不过您或许还没有听到,中也大人说,我变成都市传说了。
    织田作之助的眼睛里透露出疑惑,克蕾克丝贝接着说道:好像是变成了什么会吃人的家伙,您可以上网搜索一番。
    浮梦先生不太喜欢使用现代化的东西,但并不代表没有,可是无论是书们,还是织田作之助,都是不太在意现代科技的东西,而唯一习惯使用的中原中也下班后也会放弃那些,而是选择翻看纸质书一类的东西。
    全家最常使用的,大概就是克蕾克丝贝挂上的那个电话,只不过那部电话同样古老,来历悠久。拨号电话,甚至能够接到来自其他世界的电话,又或者是来自其他非人存在和过去未来死亡后的电话,总之是这些普通人肯定不能接听,所以负责接听的是克蕾克丝贝。
    织田作之助看着昨天晚上出炉,经过了无数艺术加工的新横滨都市传说,忽然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可以把这个当作原型加入到小说里呢。
    这种事情,克蕾克丝贝当然是不管的,不如说,只要不违反先生的规矩,她什么都不会去管。
    您开心就好,那么,茶,还要再来一杯呢?话题转换的猝不及防,但织田作之助早就习惯了,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那么,我告退了。
    织田作之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喊住女仆,那个,克蕾,西雅还没找到主人吗?
    有着水银色发的女仆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是的,但是在这几天,她就能够找到了。
    你看到了吗?女仆点点头,然后安静的关上了门。
    【Ich bin die sprunghafte Schlange der Vernunft und des Schicksals unter dem Thron der Geiel.
    我乃天灾君主座下,掌握理与命运的水银之蛇。】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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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加更www
    没想到吧!克蕾很厉害哦,比翡翠还要厉害!
    真身是一条能够环绕世界的巨大水银色的蟒蛇,有衔尾蛇,乌洛波罗斯的意思。
    能够肉搏,还会炼金术,而且能够看见拨动命运,掌握真理。
    当然现在她只是个女仆而已。
    究极主控,偶尔会表露出腹黑的一面,比如吐槽中也什么的比都市传说还要都市传说,又或者特别自然的寒织田作大人。
    第34章 横滨日常
    今天的横滨阴沉沉的, 天空失去了那种鲜活的蓝色,转变为了灰色,这预示着一场雨的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临近夏天的缘故,雨水总是忽然降临, 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 希望能够在下雨之前回到家中,以此躲避即将落下的雨水。
    就在这时, 刺耳的鸣笛声穿破天空, 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不知道, 好可怕。
    人们窃窃私语,天性中的好奇和凑热闹的想法让他们朝事发的地点涌去。没过一会,就围了起来, 负责的人员将他们拦住,防止他们因为多余的好奇心而受到伤害。
    这栋建筑......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也在人群之中,着火的是一栋颇有欧洲风情的建筑物, 虽然经过大火焚烧,但是依稀能够看出是一家店铺, 虽然不清楚是做什么的。
    听说防火的是个穿着洋裙的少女。
    啊?好过分。
    敏锐的捕捉到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的信息, 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对视一眼,他朝前面迈了一步, 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是个相当英俊的男子, 这位小姐, 你们刚刚说防火的是个穿着洋裙的少女?两名女子看着他,脸颊染上了一抹红色,是啊, 有人说,之前看到这家店前面站着一名穿着洋裙的少女呢。
    太宰治保持着笑容,那名少女是什么样的?
    其中一名女子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黑色的长发,不过那身洋裙相当引人注目。
    多谢了,两位小姐。
    太宰治收敛起笑容,和国木田独步交流着,听上去,应该是西雅小姐。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国木田独步点点头,应该不是她放的火,那她是看到防火的人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必须得找到她问问。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立刻动身,两人路过人群,太宰治的脚步忽然一顿,给国木田独步留下一句,我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国木田君不用管我了!
    混蛋太宰!国木田独步立刻挪动步子,想要追上他,却被人群阻挡,与其相反,太宰治如同一只灵活的猫,穿梭在人群当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在国木田独步的视线当中。
    国木田独步在那边烦躁,太宰治却一手搭上了前面人的肩膀。
    我对您一见钟情,不知可否与我殉情?不知何时他双手捧着面前人的手,白皙修长,这是一只相当好看的手。顺着往上看去,对方打着洋伞,穿着长款女仆装,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最重要的是她带着白色蕾丝眼罩,将整个眼睛遮住。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动作。太宰治站起身来,露出笑意,不好意思,您是女仆?虽然对方穿着女仆装,但是那把洋伞却相当精致,这种不协调,让太宰治忍不住试探道。
    您好,我确实是女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不仅是脸上的表情,就连声音也平淡至极。
    根本就是不隐藏自己异于他人的地方啊。太宰治在内心叹了口气,不如说,他已经知道对方来自哪里了,只有先生那里,别无他想。说来也是有点奇怪又理所当然,这些书,虽然有的伪装得很好,但是都一个特点,那就是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感觉,这个感觉很微妙,难以用语言形容,但并不是不存在。
    我想请问,你看见过一个穿着洋裙,黑发青瞳的少女吗?太宰治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完全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和之前那个邀请女性自杀的人有了相当的区别,至少没有那么让人觉得荒诞。
    没有。
    水银色长发的女仆吐出几个音节,这回答可不在他的猜想当中。
    干脆而利落。女仆朝他微微鞠躬,打着伞从他身边走过。
    太宰治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黑白色的衣服带着肃穆的意味,他忍不住眯起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那是什么?
    鸢色的眼睛忽然睁大,蛇?
    灵魂在战栗,甚至感受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恐惧。
    不仅是手臂上,就连水银色的头发也似乎分成好几根,在末尾变成了蛇的样子,他似乎看到了一条巨大的水银色蛇,一个眨眼,什么都消失了,如同错觉一般。
    不可能,绝对不是错觉。
    太宰治很肯定,这并不是什么错觉。那种危险感一瞬即逝,是和当初的先生,那场天灾,几乎相同的感觉,但是平时的先生身上的气息却相当平和,浅淡。
    脸颊忽然感受到一阵冰冷,这时才发现,下雨了。
    没过多久,雨就变大起来,太宰治无奈的看着天空,随后抹了把脸,满手湿乎乎的,浸了水的布料有些重,围起来的人群已经散开,只剩下还在做善后工作的消防员。莫名的,太宰治朝被烧毁的店铺看了一眼,敏锐的捕捉到了一行字。
    这是?他走过去,大概是本来挂在店门下的,虽然是黄铜打造的,但因为挂在最外面的门上,反而只是轻微变形,依稀能够看清上面的字迹。
    可定制人偶。太宰治念出声来,他看了眼一片狼藉,根本看不出来原本是作什么的房子,人偶店
    太宰治已经放弃躲雨了,反正他已经湿透了,不差那么一会,他来到一家房檐下,开始思考起来。
    西雅作为人偶,最初出现在横滨的时候就是在寻找主人,她说自己丧失了很多的记忆也是实话。人群说防火的是她,但是并没有人能证明,因为她和店铺的主人没有任何交流,很可能是因其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西雅离开的相当匆忙,之前的那两个女子并没有听到全部的消息。
    准确的来说,西雅先是因为被人偶店勾起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回忆,在店前停留,后来她打开门,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看上去状态相当不好。
    以及虽然这家人偶店比较偏僻,但是并不是没有监控,周围的店也是有监控的,但是很奇怪的是,人偶店的监控在一个周前坏掉了,而其余的一些有监控的店,要么没有拍到人偶店,要么就是出了点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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