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衫日思夜想,努力寻找两者间的平衡,她相信一定有更好的演绎办法,只是她一时想不到。
    陆浅衫没有注意进来的群演,她盯着剧本看,忽然间感觉有人靠近。
    猛一抬头,看见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陆浅衫见他满脸是汗,半张脸都被毒日晒红,涨得有些可怖。
    似乎不仅仅是被晒的,反而像是某种情绪憋到了极点。
    这个角度,陆浅衫看见他一只手上戴着白色手套,上面沾着些许黄土。
    外面那场戏正是在工地,沈玉扮演的女主头顶戴着小蓝帽,青春靓丽,一线女星变一线工人,毫不违和。
    陆浅衫想起在工地搬过砖的弟弟。因为她和傅忱都没空,她给陆麟报名了一个月的夏令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相似的工地,现在的沈玉,就仿佛当年的陆麟,她何其有幸,有这样的朋友和亲人。
    陆浅衫对他一笑:抱歉,你们辛苦了,是我的剧本安排不周,时间又赶,如果您身体出现不适,一定要尽早提出,工资照付,不必担忧。
    青年抿了抿唇:谢谢,我没有不适,就是想乘一会儿凉。你好像我家里的姐姐。
    陆浅衫一愣,眼眶顿湿。
    那人站在陆浅衫的轮椅后面,手里好像握着什么,陆浅衫碍于坐轮椅的姿势问题并没有发觉不对。
    有阴影举过头顶,好像沉甸甸的方块。
    滴答,有什么落入陆浅衫脖颈,像是细碎的泥块。
    阳光恰时从大开的窗框里照进来,地上浮现人影拉长的影子。
    像是屠夫举起了砍刀。
    陆浅衫伸手摸后领的东西,耳边一阵风吹过,她听见傅忱的声音
    我说你,剧组拍烂尾楼的戏,你非要过来
    身后传来一阵拖沓的鞋底摩擦声,青年两步走到阳台上,向外张望了下:对不起,打扰了,导演叫人了。
    再见。陆浅衫道,她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说不出来。
    傅忱和青年擦肩而过,看了一眼他的白手套,没放在心上。
    怎么就你一人?傅忱问,助理呢?
    她家里有事,我让她先走了。陆浅衫仰起头,眼睛很亮地看着傅忱,我以前没来过这里,原来写什么要亲自经历才有灵感。
    对面一栋是烂尾楼,开放商跑路。沈玉他们在里面拍戏,陆浅衫在的这栋楼,勉强建完卖不出去。两楼正对面,相距不足十米。
    陆浅衫以前从来没有去工地考察过,导致小说这部分的剧情有点悬浮,文字想要打动别人,首先要打动自己。
    她今天坐在这里,感触颇深。
    哎,你干什么?陆浅衫缩了缩脖子。
    傅忱从她后颈捏起一块小小的黄土渍,你什么时候沾到这个,坐轮椅上也能去泥水里打滚,我真得时时刻刻看住你才行。
    不要冤枉我,一定是风吹过来的,刚才起风了你没感觉?
    傅忱一愣,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画面,最终定格为进门时和他擦肩而过的青年,手套上沾满黄泥。
    你们刚才接触了?
    只说了几句话。怎么?
    傅忱皱着眉头在楼里找了找,最后在阳台角落里的一堆砖块中,看见了一块明显格格不入的泥砖。
    他进来的时候拿砖块了吗?
    没有吧?我没注意。陆浅衫看着傅忱沉下去的脸色,莫名其妙地觉得后脑勺一紧。
    傅忱从后面抱住陆浅衫,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什么,以后不要一个人呆着。
    好。她想起刚才那人,第一次和傅忱提起那次手术后的事情,阿忱,你知道吗,陆麟以前也在工地干过两个月,他才初三毕业,为了给我赚营养费,暴瘦了二十斤。
    说直白点,间接是陆浅衫吃了。
    很多人会觉得,陆麟是陆浅衫的拖油瓶,以前租房的小区,邻居给她介绍对象,陆浅衫还没说要相亲,一个个话里话外就是你带着弟弟,是巨大的短板,你这样的,男方肯定也要有短板才愿意要你,秃不秃头我觉得就不要太挑了结婚了就不能带弟弟一起生活,要和娘家人分清
    陆浅衫不这样认为。
    傅忱倒不知道陆麟这小子还做过这么感天动地的事情。
    在他缺失的那段岁月里,是陆麟用稚弱的肩膀,替他扛起了照顾陆浅衫的责任。
    他蹲在陆浅衫面前:你是觉得我没地方给弟弟住?还是缺他一口吃的?我知道你的担忧,除非陆麟有一天组建自己的家庭,想要个人空间,否则他永远是你弟弟,你可以带着他一起生活。家人的意义就在于此,我不介意,并且感激。
    谢谢你,阿忱。陆浅衫抱了抱傅忱。
    远在天边的陆麟突然收到一笔他姐夫的巨额转账。
    疯了吧这是,都够买房了。
    陆麟如实表达自己的疑问:你这是打算让我自己买房住?
    你姐心疼你出远门,零花钱。
    傅忱收回手机,出门找那个群演,场务说他身体不舒服领了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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