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衫还没醒,傅忱拍了两下门,里面没动静,一拧门把手,锁着。
    陆浅衫。傅忱唤道。
    还是没人应,他走到茶几下取了备用钥匙,开门发现陆浅衫趴在书桌上睡觉。
    空调正对着她吹了一晚,傅忱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他快走过去,发现陆浅衫小脸湿透,两个眼圈连带鼻子都红通通的,嘴唇干燥发白。
    傅忱连忙把陆浅衫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掌心覆在她额头上,立刻感受到了不正常的热度。
    陆浅衫,听见我说话了吗?傅忱感觉自己身上吸附了一个热源,他拨了拨陆浅衫乱糟糟湿漉漉的短发,打电话叫人帮忙代课。
    幸好他回来了。
    换衣服,去医院。傅忱把陆浅衫抱到床上,去衣柜里找了一套款式简单的裙子,往头上一套就行。
    陆浅衫昏昏沉沉,在接触裙子的那一刻,清醒了下,她坐起来:我自己来吧。
    傅忱转过身,你可以吗?
    行我好了。陆浅衫扶着额头,费力地站起来。
    傅忱一转身,发现陆浅衫穿了一条宽松的米白色休闲裤,长度够到脚腕,上身是雪纺无袖白衫。
    陆浅衫的身高穿什么都显得高挑而有气质,因头痛而轻微蹙起黛眉,一树细柳扶风。
    傅忱看了一眼被子里露出一角的鹅黄色长裙,没发表意见陆浅衫以为她把裙子藏在被窝里就万事大吉了?
    到了医院,陆浅衫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傅忱扶着他的时候,她抓过傅忱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
    你今天是前两节课,还来得及尽管一直没拿到傅忱的课表,陆浅衫就算头痛欲裂也记得他的行程。
    请假了。傅忱不可思议,你觉得我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挂瓶?
    我以前也一个人陆浅衫打住话头,两瓶要一个多小时,你下课了再过来接我就行。
    傅忱扶着陆浅衫在点滴室坐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没有感情道:不缺钱,不上班。
    过程中,傅忱陪着陆浅衫上了两趟厕所,出去给她买吃的买靠垫,除此之外,两人静静地靠着,没说其他的话,恍惚间有种相知相守的宁静。
    陆浅衫的手搁在傅忱大腿上,在傅忱看不见的角度,眼泪从一侧眼角慢慢滑落,无声无息,没入锁骨下的衣襟。
    她想提前动手术了。
    下月初,有个B市有个全国网络作家研习会,后续有为期半个月的学习培训,名额不多,网站推荐陆浅衫去。陆浅衫不想浪费和傅忱相处的时间,没有答应。
    搁现在她也不会答应,但是不失为一个现成的借口。培训期正好是中考,按惯例傅忱要监考三天,接着便是高中部的期末考,傅忱作为主科教师,没有临近期末请假的道理。
    初版的电子邀请函她还留着,跟她的责编通一下气,糊弄傅忱没问题。
    傅忱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薄薄的衬衣湿了一块,他起初以为是汗,毕竟天气很热,后来发现是陆浅衫背着他默默流泪。
    一点声都没有。
    他更不知道,这个默默流泪看起来十分凄惨的表象下,陆浅衫正在思考如何瞒天过海动手术。
    傅忱帮陆浅衫轻轻揉着太阳穴,点滴室里老人小孩都有,喧闹哭声间间断断。
    这两年来,陆麟上课,陆浅衫生病了是不是就是这样默默一个人坐在这儿,等待点点滴滴漏尽,再一个人回去?
    这样的场景就足够刺痛傅忱的眼膜,更别提其他的。
    傅忱没忍住问:你以前就是一个人来?你弟弟以外的家人呢?
    陆浅衫虚握着的手微微一僵,答不对题:沈玉有空的时候会陪我。
    陆浅衫出车祸的时候,沈玉正在鸟不生蛋的荒原里拍戏,处于完全失联状态。
    沈玉一直为没帮上陆浅衫而愧疚,从此陆浅衫大病小病她再忙也必定过来探望照顾。但事实上,沈玉那时候也不过是娱乐圈小透明,一没背景,二不接受潜规则,艰难求存。一入圈让她遇见靠谱的经纪人,才慢慢走到今天。
    那部戏条件极其恶劣,沈玉咬着牙拍了三个月,出来的时候一炮而红,成为娱乐圈第一花,常盛不败。
    家人,很多时候,不以血缘衡量。
    陆浅衫一直避免和傅忱谈及家人。
    情侣之间免不得要谈及对方的故乡,因为有那样的父母,陆浅衫慎之又慎地,连故乡都不提。
    怕傅忱对那里有兴趣;怕傅忱和她的父母接触,产生可能的厌恶情绪;怕傅忱认识到陆浅衫就是从那样一个家庭出来的。
    时至今日,陆浅衫依然害怕,并逐渐加深。
    但陆浅衫不知道,很早很早之前,傅忱去过她家。在放出话你不要后悔的第二天,上一刻还西装革履地坐在与秦薄言合创的公司,下一刻毫无预兆地买了一张飞往南边的机票。
    临时起意,辗转多次。
    只是在他在盘山公交颠簸了三个小时、在吐得天昏地暗、定制西装挤成皱巴巴的咸菜后,一无所获。
    那时陆浅衫手术结束第二天。陆单害怕不给女儿动手术闹到警察局的事传出去,无法立足,直接不回去了,和邻居们说要举家搬迁,到陆浅衫工作的地方享福。
    --

章节目录

分手头条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小文旦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小文旦并收藏分手头条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