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师或许是出于好心管苏陶,但她耐心不好,苏陶每次问她问题,她总是皱眉说:这题都不会?你上课有没有听讲?或者这题我讲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还不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下次再问,我让你抄十遍!
    苏陶便不喜欢问老师了,她幼小的心灵感受到的都是嫌弃和压迫感。当时的小同桌程穆清看出了苏陶的苦恼,他很善良无私地给苏陶讲题目,教她做作业。
    苏陶记得小学毕业的时候,她给程穆清的同学录里写了很多感谢的话,她还说想永远和他坐同桌。
    程穆清之后,苏陶就再没有遇到过那么好能说笑聊天,还会教她写作业的同桌了。而继小学那个班主任之后,苏陶后来还是遇到了一两个像小学班主任的老师,要说最像的就是现在的数学张老师。
    张老师来班级发数学作业本,她站在讲台上,作业本重重地放在讲台上,她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然后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道题目。
    题目就是作业本上的题目,张老师回身问:这两道题型我讲过没有?
    讲过。台下有识之士回答道。
    有没有讲过?张老师发现不是全班在回答,她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讲过!班级里的学生也大声了一些回答。
    讲过为什么还错?!张老师就等这个效果,她气道,这个题型我讲了两节课?为什么还有同学错?!
    苏陶被张老师的架势唬到了,她是一直没有开口回答问题混在人声里的学生,她的同桌简行也没有回答,不过他们一个是没底气一个是不在乎。
    知道自己做错的举手。张老师注视着学生,目光如炬。
    起初没人举手,张老师气道:连自己错没错都不清楚,你们还学什么学?!
    有两三个学生缓缓举起了手,苏陶心里没底,她只能靠直觉感觉自己应该也是错了,一般这种小概率的错题和不及格事件,她总在其中。
    而苏陶不过犹豫了一下,台上的张老师就把她叫了起来。
    张老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苏陶错得最离谱,她也是改了苏陶的作业看了她的名字,火气蹭到了最高。再想想苏陶从十七中转来,显然走后门,这也是张老师比较反感的事情,所以看到苏陶没举手,张老师越发生气。
    苏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是不是?张老师问苏陶。
    苏陶眨眼,犹疑片刻,回答道:我,应该是做错了,张老师。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举手?张老师认为这是浑水摸鱼的行径。
    我不是很确定。苏陶说道,她看似很镇定,手却在折书角。
    简行顺着苏陶的手,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嘴角紧抿。
    不确定就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了,那你上来讲台,把这题再做一遍。张老师往旁边一站,一副退位让贤的样子请苏陶上去做题。
    苏陶难堪,她微微抬手松开了书角,深呼吸一口气走出位置往讲台上走。
    苏陶在写题目的时候,她听到底下有人在低声议论,而当她写到某一步的时候,甚至有同学笑出了声。苏陶听到笑声,耳根一下红了,但她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越发冷着脸写完题目,轻轻优雅地放下粉笔,抬着头走下讲台。
    苏陶坐回去,她看到张老师快步走上讲台问大家:她做得对不对?
    不对。同学回答。
    于是,张老师用红色粉笔在苏陶的解答下面打了一个大叉,张老师敲了敲黑板对苏陶说:苏陶,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苏陶看着自己在黑板上写的解题步骤,那只是两道题目而已,但她此刻却觉得仿佛自己是赤裸裸暴露在同学面前的。
    对于张老师的又提问,苏陶抿了抿唇调节情绪,回答道:不知道。
    苏陶的语气很冰冷,张老师和一些同学都听出了对峙的味道。
    简行看了眼苏陶,他看到她眼眶微红。
    不知道?那你说老师上课有没有讲过这两道题?张老师骁勇善战,换了种方式问苏陶。
    讲过。苏陶也回答的干脆。
    那为什么还错?张老师步步紧逼。
    苏陶没了回答,她就安静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见苏陶不再顶嘴就是认错,她也控制住了生气的度,她又敲了敲黑板严厉说道:我这节课最后再讲一次这两道题,错了的同学都好好听,下次再错就说不过去了!
    话落,张老师拿过黑板擦一把把苏陶的解答全部擦掉,仿佛她没有一步是对的。
    苏陶松了口气,她看着黑板,好一会,她才动作打开笔记本,从笔袋里拿出笔低头记笔记。
    简行没有做笔记,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是在忍不住好奇,如果张老师再多逼问两句苏陶,她会不会哭出来。简行发现苏陶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挺强的,同时,他几乎可以确定苏陶其实一点也不酷。
    数学课下课,苏陶松了口气,她趴在桌子上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简行正要戴上耳机看书,听到那一声长叹,他说道:你不知道叹气会越叹越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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