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是条疯狗,蛮劲这么大。
    陈彬知道怎么断他软肋,那姓夏的姑娘,我就不去找她了。让她好好读书。
    空气静止了一秒。
    祁正不动了。
    他出门的时候六点半,死要面子半天,还是没耐住双腿。
    她说过,晚会七点开始。
    可能这会儿已经上台了吧。
    她跳舞什么样儿,他想象不出来,成天软了吧唧的,能跳出什么花来。
    可她又是那么耀眼的姑娘,她不站在舞台灯光下,谁站?
    他不能独享,也不能让别人占便宜。
    就让她永远那么漂亮着吧,这个鬼地方的黑暗,肮脏,由他来承担。
    祁正真的没再反抗,任他们打,陈彬先是惊愕,而后觉得眼前这一幕太过讽刺,大笑出声。
    祁正啊祁正,你他妈也有今天。
    祁正多牛逼,名字传出去,他们这群街头巷尾的谁不怕上三分。
    可惜,就是这么个人物,此刻烂泥似的匍匐在地上,脊梁骨再硬有什么用,他的心软了,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棍棒没轻重。
    一开始似是不敢相信祁正就这么任他们揍,试探了几下,一群人胆子变大,拳脚也上来了。
    他结下的仇太多太多。
    收手还算干脆,陈彬气他处处压制他,又见不得他半死不活的样子,骂了两声,喊停。
    一行人情绪激动,还没尽兴,机会难得,各个儿兴奋的像犯了瘾的,平时没见这么牛气过,今天倒是争着出头泄恨了。
    陈彬气不打一处来,抬高声音:走!
    他动怒,八个人才堪堪停手。
    临走前,祁正半边脸从地上摩擦着转过来,叫住他。
    喂。
    陈彬回头,被一双眼钉住。那里面没有一丝光,漆黑而阴寒,几近恶鬼。
    记住你的话,敢找她,我一样一样还给你。
    他今天是手下败将,明明该落魄,该万念俱灰,可是尽管脸上全是伤,趴在地上,陈彬找不到他的颓然之气。
    他似乎忘了,挨打对曾经的祁正来说是家常便饭,没什么是他咽不下去的。
    陈彬不想记住,祁正逼他记住了。
    *
    这事儿要怎么往外传,祁正懒得管。
    他松开全程紧握的拳头,太用力了,手掌被指甲抠破一道口子,血流了一手。
    手心那张粉色的入场券被弄脏了,沾湿了一半,入场俩字看不清。
    操。
    早知道放口袋里了。
    祁正爬起来,身子一动,扯得到处都疼,他又跌了回去,摸了下,没断。
    没断就没事。
    嗓子里一股铁锈味,糊着喉咙,难受得紧,他咳了一下,吐出去一口,全是血水。
    有什么冰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与他滚烫皮肤相贴,化成细小一颗。
    祁正抬头。
    昏黄的路灯,照亮夜空中轻飘而纷乱的白。
    祁正背靠脏乱的地,躺在地上,由着雪花落下来。
    满眼都是。
    纯洁,干净。很容易想起一个人。
    他慢慢覆上眼睛,笑了一声。
    昭县今年的第一场雪,总算下了。
    *
    晚会已经进行到后期,还有三个节目就结束了,气氛正值最热闹的时候,尖叫声,鼓掌声交织在一起,会场里热的像夏天。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外面下了第一场雪。
    轮到高三六班的节目,台下的男男女女很给赵意晗面子,大声喊她的名字,这种时刻,不管是台上认识台下的,还是台下大喊台上的,都是成为焦点的好时刻,好机会。
    台上站正中间的赵意晗自信满满,比了个OK的手势,激情澎湃音乐声随之响起,来势汹汹,震响整个会场大厅。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传说中的社会青年
    每当月圆之夜,他们都会举行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
    奥特曼奥特曼
    打怪兽打怪兽
    说摇就摇。
    赵意晗带领着一帮女生,黑色露脐短袖,黑色紧腿裤,脚踩亮闪闪的鞋,以三角为队形,向舞台两边敞开,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比起前面的一些正经晚会舞蹈来说,这样的节目确实更具吸引力。
    台下学生们欢呼声一片,更有甚者,和她们一起摇起来。
    反应越热烈,赵意晗等人摇得越起劲儿。夏藤和江挽月已经在一旁的幕布后等着了,有一说一,赵意晗确实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台下的老师一会儿和左右的老师耳语几句,一会儿笑笑,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江挽月把马尾紧了紧,道:还挺热闹。
    夏藤没有说话。
    上过那么多次台,夏藤以为自己早已对舞台和视线麻木。
    但是在这一刻,她清楚感觉到了猛烈的心跳,和逐渐紧促的呼吸。
    她抛开了曾经那个夏藤的光环,这一秒,她是昭县一中,高三六班的学生。
    学习成绩不错,住在姥姥家。在学校里,有一两个同伴,有看不惯她的人,还有对她而言很特殊的人。
    这群人,让她从零开始,她是什么样的,得到的回应就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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