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劫火无物不焚,对付区区一点残存的执念,简直是轻而易举。
    晏危楼屈指弹出。
    嗤!
    森白色火焰转瞬间点燃了茅草屋,向着其它的屋舍蔓延而去,沿途的房屋、树木、小道,乃至突然冒出的惊慌失措的村民,全都被这火焰焚烧一空。
    被火焰灼烧过的地方,突然化作大片大片灰烬飘散,露出后面空荡荡的空气,这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幅画卷被点燃。
    整个幻境世界都在崩塌,一缕漆黑的黑雾突然从幻境的中央冒了出来,其上散发着浓重的怨气与阴气,正是那一点不灭的执念。而下一瞬,这黑雾也在森白火焰中被焚烧成空。
    晏危楼脱困而出。
    但这一次睁开眼睛时,他又出现在了一间酒楼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边上的人刚刚为他斟了一杯酒,将酒杯递了过来,还未开口说话,晏危楼已经丢出了一缕森白色的天渊劫火。
    动作简单粗暴,干脆利落。
    又一个幻境,破灭!
    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幻境被晏危楼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过去,耳边还能听见一道道残魂执念发出的惨叫。
    晏危楼充耳不闻,双眸始终清明如初,不曾因此产生丝毫动容之色。
    而这无数次的场景变化对他的心神不曾造成丝毫影响,即便见到了再多悲惨幻境,他心中依旧是点波不兴。
    他周围的环境飞速变化着。直到又一次场景转换,晏危楼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欢欣鼓舞的唢呐声,这是成亲的喜乐!
    晏危楼环顾四周,只见这一次他所在的赫然是一片夕阳西下的漠漠荒野,他站在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径中央,两侧是郁郁葱葱的密林,隐约还有浩渺群山。
    在他眼前,则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那精致的花轿极为醒目。
    此时的晏危楼就站在大道中央,身后还跟着十多个腰挎长刀,盗匪打扮的小弟,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将这支队伍堵在了路上。
    我这是要恶霸抢亲的节奏啊?
    弄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后,晏危楼颇为哭笑不得,随即便伸出手指,习惯性地点燃一缕森白火焰。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花轿中飘了出来,成功让晏危楼的动作彻底僵住。
    阿晏?
    花轿的轿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夕阳余晖脉脉洒落,映照在一张如仙如幻、美得不真实的脸上。
    无论幻境中如何变化,他们顶替了什么角色,两人在彼此的眼中仍是原本的模样和打扮。
    但一向只着白衣的人在四周的绯红帘幕映衬下,竟有种出尘绝艳的美丽。
    两人四目相望。
    晏危楼收起劫火,突然一笑:看来还真要做一回抢亲的恶霸了。
    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不知为何,晏危楼之前的急切与不耐都烟消云散了,也不再那么急于要突破幻境了,反倒有了心思欣赏这幻境的剧情。
    他绷紧的心弦放松下来,唇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随即,便冲着周围那些小弟一挥手,活像个真正的土匪头子似的:
    弟兄们,上!
    荒野之中,众多土匪蜂拥而上,一袭黑衣的少年足尖轻点,当先一掠而起,宛如潜龙出渊。风中传来他清朗疏阔的笑声。
    抢亲了!留下新郎!
    伴随着笑声,腾跃而起的黑影宛如黑龙出岫,袖风扫开一众拦截的护卫,如狂风一般直向那花轿而去。
    轿门大开,碎帛纷飞如花雨,晏危楼与轿中人对视一眼,在那清澈而柔软的眸光里,看见了笑容愉悦、意气风发的自己。宿星寒朝他伸出手。
    他信手一捞,将丝毫未作反抗的人拦腰抱起。
    绯红的轿帘如花瓣般四散开来,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倏然从中飞出。
    终于和宿星寒成功会师,某位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抢亲之举的土匪头子,愉悦地露出一抹朗笑:
    不管这幻境原本的剧情是什么,现在我宣布,恶霸和新郎he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了一万二,没有了哦~
    第134章 天中行(4)
    晏危楼一时兴起的胡来, 显然不是幻境剧情的正确走向。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揽着宿星寒落地的瞬间, 整个幻境就像是即将刷新重来的游戏,缓缓黑了下来。
    眼看又要再来二周目, 晏危楼眸色转寒, 指尖微动,嗤地冒出了一缕森白色的火焰来。
    这灼灼燃烧的烈焰无法带给人丝毫温暖之意,反倒有种令人震怖的寒意散发开来,似乎能冻结灵魂。
    仿佛感知到了威胁, 即将黑掉的幻境像是卡顿的游戏画面突然终止, 昏黄的夕阳余晖早已被晕染到一半的黑暗所取代,此时此刻, 整片天地都呈淡出暗淡灰白的色彩。
    喜乐声早已停止,送葬的队伍和土匪们也不知不觉消失, 只剩下中间那一只孤零零空荡荡的花轿,绯红的帷幔在狂风中飘摇,已然成为这灰白世界中唯一一抹色彩。
    这一幕,看着竟有些别样的诡艳凄婉。
    这个幻境不太一般。宿星寒一直静静注视着那风中飘摇的绯红帷幔, 突然开口道,和我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他说话时,鼻息间淡淡的气息碰到了晏危楼颈侧,带来一股湿润的暖意。
    这是从未有人靠近过的距离。
    晏危楼皮肤上如同过电一般,这才发现, 方才两人距离居然如此之近,他的左手还放在宿星寒腰侧。
    他几乎是下意识收回手退开一步,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平复了那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起伏。
    他尽量自然地看向宿星寒,好奇道:哪里不一样?你发现什么了?
    宿星寒悄然弯起唇笑了一下,眼睛里也闪过淡淡的笑意。随即他的神色便恢复淡然,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仿佛没有发现晏危楼方才的失态似的。
    之前我已经破解了十几个幻境,一般都是死亡一次后才会重来的,只有其中一个环境比较特殊
    宿星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笑:那个幻境的主人是个富商
    当时他一开局就出现在大街上,不清楚情况时,自然就放任身体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路,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眼前一黑,重新来过了。
    后来我才知道,一开始富商脚边的地上就有一碇银子,因为我每次都没有捡,所以幻境就从头开始了
    而那个幻境的真正执念,其实是想要赶在竞争对手害得他家破人亡之前,成功救下家里的人。至于脚边掉的那一枚银子,就相当于游戏主线剧情中可有可无的小支线,根本就不重要。
    偏偏这人死后执念哪怕是救人,都还不忘之前漏掉的一枚银子,非要把它捡起来,才能继续主线剧情。可见这吝啬已是深刻入骨,死后也念念不忘了。
    晏危楼听他说起那个执念之魂,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之意,却也从中听明白了宿星寒想表达的意思。
    之前晏危楼经历的山村血案幻境,虽然不清楚其执念是什么,但显然是可以允许进行各种尝试的,每一次都是晏危楼死亡,才会刷新新的周目。
    但像是那个必须捡起地上的银子才能继续进行的幻境,显然不一样。这执念之魂死了也念念不忘当初紧急回家救人时漏掉的一枚银子,可见有多执着了。
    他若有所思:明光你的意思是,这个幻境也是一样的,必须保证送亲队伍的顺利,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嗯,确实和其他幻境有点不一样啊一共就只在一个幻境里认真尝试过几次,完全是一路物理度化、暴力破解过来的某人露出沉思,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照你说的,只要这条命还在,幻境不会那么轻易重启的。
    毕竟,哪怕土匪成功抢亲,说不定又会有行侠仗义的大侠出现,成功反杀,重新将人抢回来呢!就算这幻境里没有什么高手,指不定我这个土匪其实心地善良,只是想要欣赏一下新郎的颜值,又将你安然无恙放回花轿了呢?
    他调侃了一句,对宿星寒轻眨了一下眼睛,神态极为轻松。
    还有,新郎如此倾国倾城色,说不定来一个色诱,还能反过来招降土匪,鬼迷心窍当了送亲队伍的护卫呢。
    宿星寒脸色微微发烫,难得露出淡淡的羞窘之色:不会的。
    他轻声呢喃的声音极低,晏危楼并没有听清,还在天马行空地编写剧本。
    随口说了好几种走向后,晏危楼大摇其头:这执念之魂也太没有想象力了嘛,只看新郎被抢了,就要从头来过。殊不知还有很多可能呢。
    晏危楼只是将人从花轿中抢了出来,这幻境就直接重启了,完全不给他发挥各种精彩剧本的余地。这倒是让晏危楼有点小失望呢。
    显然,他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执念之魂所不能接受的方向。或许,这场被中断的婚礼,就是其执念所在?
    就是不知执念之魂的主体是谁?是怨恨被人抢亲从此毁掉终生,于是终日默默流泪,至死念念不忘的新郎;还是现在抢亲抢的欢,后来却后悔不该抢亲,哭着喊着只想将人送走的土匪呢?
    这样一想,简直连画面都有了。
    宿星寒没想到晏危楼这么皮,现在还在脑海中开各种小剧场,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怀疑,这类幻境背后的执念之魂,更强大,也更特殊。说不定还保留了生前的某些意识。
    其他的幻境都是死亡重启,就像是死板的系统机制。这种没有满足中途条件就会让你重新来过的幻境,反倒给人一种非常灵活,似乎有谁幕后操控的感觉。
    四周色彩一片黯淡,宿星寒伸手指向那顶色泽绯红,灼灼夺目的花轿:或许这顶花轿就是突破口。
    有道理。
    晏危楼也点了点头,便弹了弹指间的火焰,目光看向花轿,又环顾四周。
    再不出来,我就要放火了哦。
    他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森白色火焰却在五指间腾挪跳跃,身后是灰白一片几近崩溃的幻境世界,哪怕语气再温和,看起来也仿佛是即将灭世的魔头,散发出一股极为凶残的气息。
    呼
    一股狂风骤然从天地间拂过,穿过停在原地的花轿,轿帘被风掀开,露出了一道穿着绯红嫁衣的身影。
    之前还空荡荡的花轿中,不知何时多出了这样一道虚幻的人影。
    凤冠霞帔加身,这人缓缓抬头看过来,露出一张艳色逼人的脸,只是肤色过于惨白,瞳孔深黑一片,几乎不见眼白。她绯色的唇仿佛由鲜血染就,唇角淌出了汩汩的鲜血,一身嫁衣都被染红。
    显然,她宁死不从,死在了出嫁的路上,至死也没有迎来一场婚礼。
    本就昏暗一片的天空像是风雨欲来,四周灰白色的背景大片大片淡化,极度压抑而冰冷的气氛中,唯有那绯红的轿帘,绯红的帷幔,绯红的嫁衣,还有少女绯红的鲜血,一齐在燃烧。
    就这一幕画面,其阴森诡异之感几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只有真正直面的人才能感受到。放到晏危楼穿越前,完全足以竞选最经典的恐怖片镜头了。
    原来不是新郎,是新娘啊
    晏危楼好奇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将恐怖片变成了喜剧片。话音还未散开,他整个人已在原地缓缓消散原来这只是一抹残影。
    就在这瞬息之间,真正的晏危楼早已来到了花轿之前,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按在了新娘的肩头,另一只手指尖的火焰几乎怼到了对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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