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嫡子天资出众,乃先天道体,将来很有可能破入天人,齐王的想法发生了动摇他放弃了牺牲天资出众的嫡子,决心以庶代嫡。
    因而,齐王对外宣布嫡长子先天不足,移居别院静养,并在两年后侍妾有孕时让王妃假孕。就这样,王府又有了一个嫡次子。
    待得几年过去,在病歪歪随时可能死去的嫡长子,与健康活泼的嫡次子之间,选择嫡次子入盛京为质,便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了。
    在王妃的配合下,这一切都天衣无缝。
    不过,恰在嫡长子六岁那年,齐王却在祭元日不久,从神庙回归的路上,遇见了从天而降、来历神秘的晏危楼。
    他请来天下闻名的神算,也难以占卜出晏危楼的身份,只能得出天机混淆、因果混乱、命贵运贱的结论。
    齐王立刻改变了主意。
    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让嫡次子入京为质,依旧还有漏洞。因为雍帝若是突发奇想,派钦天监占卜其身份,很可能发现真相,且盛京城藏龙卧虎,说不定便会有高人一眼看出不对,那么他的不轨之心便昭然若揭了。
    而晏危楼本身命格特殊,无法被占卜出来,也就不会露出破绽。
    恰好齐王嫡长子从未在外露过面,晏危楼又失忆了,齐王以为这正是天赐机缘,便干脆让晏危楼顶替了嫡长子的身份,将之送入盛京城。
    是他负我!王上负我!
    齐王妃面上泪水未干,伸手抹去眼泪,恨声道。
    当年他骗了我!原以为能与我儿享天伦之乐,哪知那冒牌货才一进京,他便迫不及待将我儿送进了道观里。要我儿这金尊玉贵的世子,同那些吃不上饭的破落户一样,在道观里寄食。
    而那个贱婢之子,却顶着嫡子的名头留在府里,前呼后拥,同世子无异!
    小姐,王上也有他的考量
    什么考量!
    齐王妃猛地起身,挥袖掀翻了梳妆台上的一堆胭脂水粉、琉璃宝镜,地面传来啪啦啦一串声响。
    分明就是他存心偏心那贱婢!如今咱们已经与大雍撕破了脸,那冒牌货也跑了,为何还不将我儿找回,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以为我不知,他要让那贱婢之子承爵继位!呵,一旦齐国自立,要我眼睁睁看着这庶子抢了我儿的位置,将来继位为君,除非我死!!
    她神态癫狂至极,有几分歇斯底里。与亲生儿子长达十年之久的分别,一直以来害怕真相暴露的战战兢兢,以及齐王的种种作为让她产生的猜忌,早已让这个女人内心深处近乎疯狂。
    为何那个冒牌货如此命大?!当年我就不该答应让他入京,反而便宜那庶子!为何他不早点去死?他若是死了,就能把那庶子送去了!
    她絮絮叨叨着,甚至将当年如何利用私房钱,偷偷摸摸买凶杀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齐王妃情绪爆发,如癫似狂之时,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侍女都不敢靠近这间屋子,唯一留在里屋的王婶更是骇得面色发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良久过后,屋内终于恢复安静。衣衫发丝重新整理好的齐王妃又恢复了原先高门贵妇的形象。
    她隔着窗冷冷看了眼屋外,只见窗外的雪不知不觉已经停了。那道瘦弱的人影依旧跪在院中,一身冰雪未化,几乎变作一个雪人。
    齐王妃深深呼出一口气,脸色恢复平静。
    吩咐一个丫鬟将人赶走后,她轻轻涂着蔻丹,温声道:王妈妈,你以后不必再替这丫头求情。要怪只怪她命不好,托生在那贱婢肚子里。
    那贱婢为了她的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自己躲在偏院不出门,那庶子平日里恭恭顺顺,让我也挑不出错处。这丫头就是他们母子推出来让我出气的。连王上都不在乎她的死活,王妈妈你又何必理会!莫非也是嫌我太过狠辣?
    王婶诚惶诚恐,连忙跪下来:小姐你误会了,老奴只是担心你的名声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在乎什么名声?便是名声再好,便能把我儿接回来吗?齐王妃没好气的说道。
    一提到儿子,她的心情便显而易见败坏下来。自从六岁起亲生儿子被送走,齐王妃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今分明不用再掩盖真相,齐王却拒绝将儿子接回来。反倒一直推诿,称儿子身上有一桩大事要谋划,为此舍弃齐王府的继承权也无所谓。反正他百年之后会将继承权交给那位身份被改为嫡次子的庶子。
    这听在齐王妃耳中分明便是借口。齐王就是宠妾灭妻,想要将庶子扶上位。
    只可惜她吵过闹过都是无用,不能让齐王改变主意。那庶子身边也被保护得紧,只能将心中淤积的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与之一母同胞的庶女身上。
    齐王府中,一日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待到夜幕降临,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再次穿过长廊,踏入了这间院子里。
    少女已经重新收拾整齐,身上衣裙颜色鲜艳,用料不凡,外人一眼看不出丝毫受到慢待的痕迹。但她瘦弱的身形、苍白的脸色,以及摇摇晃晃的双腿,却又隐隐显示了什么。
    按照王妃的要求,她每日早中晚都要来殷勤伺候,比婢女的生活还要忙碌。
    请王妃安。
    刚走进院中,还未进屋,晏清婉便在屋外的地上一跪,头颅低垂,神态恭敬。这是她多年来总结的经验,礼数越周到越卑微越好。
    四周一片安静,整个院子黑漆漆一片,房间中更是只有一豆微微烛光摇曳,不闻半点人声。
    晏清婉丝毫不觉得惊讶。
    大概是王妃不想理会她,故意惩罚她吧。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
    突然,头颅低垂的少女身体一颤。双眼慢慢睁大,紧紧盯着前方的地方。
    只见那紧闭的房门之下,漆黑的门缝中,隐隐渗出了水一样的液体,借着淡淡的月色,那液体微微反光,泛出淡淡的猩红。
    与此同时,一股血腥味慢慢飘过来。
    是血!!!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迅速掠过一个念头。难道王妃她
    庭院中寂静无声,安静得可怕,像是一座冰冷伫立的坟墓。
    晏清婉的心怦怦直跳起来,牢牢注视着那透出隐约烛光的窗棂,似乎有一道微不可察的影子,一掠而过。
    她赶紧伸手捂住了嘴,放轻呼吸。
    然而,下一刻房门突然被打开,像是有一道微风突然拂过。
    晏清婉眼前一晕,视线恢复正常时,她整个人已经被人抓进了房间里。目光所及是满地鲜血,以及一个躺在地上的熟悉的女人正是齐王妃。
    不过此时的她已然没有了白日里的光鲜亮丽,而是披头散发躺在地上,满身鲜血,喉管处似乎被匕首划伤,在地上发出呵哧呵哧的气音。
    晏清婉没有理会用眼神向她求救的齐王妃,而是怔怔抬起头,看向旁边墙角的阴影。
    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隐藏在阴影中,正冷冷注视着这边。
    居然还有一个小丫头,也好,正好做个见证吧。那人嗓音低哑,说话凉气森森,免得齐王妃到死都不知道他犯了什么忌讳。也免得齐王重蹈覆辙。
    齐王妃在地上挣扎着,喉咙里发出气音,眼神里露出哀求惊慌之色。
    那人视若不见,手中旋转了一下匕首,顿时寒光在黑暗中一闪:原本咱们暗阁做事不会这么磨叽的,不过谁让这次是大主顾呢。阁主说了,一定要让大主顾满意。
    听到暗阁两个字,齐王妃眼中露出惊讶不解之色。下一刻便听那人说道:
    阁主让我代那位大主顾问一问您,看自己儿子的位置被冒牌货占了,而且还要占一辈子,是不是很气?花光了嫁妆钱去刺杀对方,结果人家毫发无损,是不是更气?自己造的孽,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来还会牵连到自己儿子,是不是气得要死?
    这人的声音很特别,说话的语气更是格外嘲讽,哪怕是心平气和的人,听到他的话,都会忍不住想要跳脚。
    晏清婉眼睁睁看着王妃眼睛越瞪越大,从惊恐愤怒渐渐到乞求,最后彻底头一歪,失去了气息。也不知是重伤不治死了,还是真的被气死了。
    阴影中的寒光一闪,那人似乎就要离去,晏清婉下意识开口:等、等等!
    见那人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突然喊道:你是不是大哥派来的?
    嗯?那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有意思,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见大哥。晏清婉抬起了头,神情坚定,我知道齐王府的秘密,我可以帮助大哥对付齐王府。
    晏清婉?客栈雅间中,晏危楼得知暗阁传来的消息,微微一怔,心中暗道,她想见我?
    他脑海中隐约冒出一个极单薄的影子。当年在齐王府那半个月,他的确见过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由于本身有着穿越前的记忆,他对小孩子极为包容,也曾陪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玩过几日。
    只是晏清婉又为什么找上他?
    心中有些好奇,晏危楼还记得自己目前的身份是逍遥楼主燕无伦,他回应道:此事待我问过世子殿下再说。
    那么,燕楼主,麻烦转告世子殿下,他的要求暗阁已经完成。不知可还满意吗?对面的百里晖说道。
    晏危楼只要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掉当初想要对付他的人。但百里晖考虑的更多。
    从燕无伦口中无意中套出那位世子殿下的身世后,他便站在对方的角度认真想了想,被人如此耍弄,想必那位世子殿下对齐王夫妇该是恨之入骨。更何况齐王妃还买凶刺杀于他。
    若想让那位世子殿下更加解气,显然杀人仅仅只是达到了对方心中的合格线,他要将这个任务完成的更好,让那位世子殿下越满意越好。
    如此双方合作才会更加十拿九稳。
    披着燕无伦马甲的晏危楼微笑着点点头,给百里晖吃了一颗定心丸:阁主放心,我会告知殿下的。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他叮嘱道:平日里我一般在对面的酒楼雅间中用餐,若是阁主下次来寻不到我,可以去那里找我。
    站在窗前,目送着百里晖远去的背影,晏危楼正准备看一看本尊那边准备好了没有,突然间唇角一扬,那双温柔清透的眼睛里闪过一线幽幽的光。
    他转过身来。
    房间外传来一阵奇异的阵法波动,将他所在的房间封锁了起来,隐约可见窗外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
    紧接着,房门突然被打开,有人踱步而入。
    晏危楼丝毫没有被人困住的恐慌,只看了一眼来人,便微笑起来:看来百里晖倒是该感谢我,或许帮他揪出了内鬼。
    燕楼主好眼力。
    来人一身气息浑厚无匹,嗓音也极为粗豪,不太像是一个暗中出手的刺客。
    我的确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不然还不知道他居然请来了您这样的贵客,在暗地里谋划这样一桩大事。
    这人赫然正是暗阁中与百里晖不对付的另外一派,企图自立的影使之首王度。此时赫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一来就开门见山威胁道:
    既然燕楼主有如此眼力,想必也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把瀚海令交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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