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谢渝愣了愣,随即失笑,确实,二哥实在是太过活泼了。之后我一定让父亲好好管教他。
    由于谢乘云出门访友已有数日未归,如今府中一应事务谢渝都能做主。他本意是想给晏危楼安排一间靠近自己院子的客房。不过却被晏危楼婉拒了。
    在晏危楼的坚持下,他主动选择了一间最偏僻的院子,并主动奉上了一定数额的银票,算作这段时间的花销。
    毕竟他的本意又不是为了寄人篱下,白吃白喝。只是想着先把身上的伤养好,让自己恢复全盛状态。
    这一切从头说起,还要追溯到盛京。早在姬慕月逼宫之前,晏危楼就安排好了逍遥楼的去向。
    考虑到齐王起兵,在他解决大雍皇室或是齐王之前,齐王世子这个身份走到哪里都是麻烦,更何况他还很可能要在姬慕月逼宫时搞一波大事。
    前世的经历让晏危楼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因此他提前为自己选好了三个假身份,以便将来行走天下。
    至于如何让假身份逼真到天衣无缝呢?凭空制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固然也行,但却经不起细查。毕竟每个人从小到大的经历,亲人,朋友,仇敌这种种细节太多了。
    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顶替本就存在的人。就像是他当初直接夺走将玄这身份一样。
    徐渊就是这三个假身份之一。
    就连被晏危楼派去灭了徐氏满门的无恨都不清楚,晏危楼的目标只是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
    若是让无恨知晓如今徐渊在谢家的消息,只怕他也会很意外,徐家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当天晚上他好像没见过啊。
    徐渊的情况很特殊。他十岁之后便不曾再出过门,一直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起火后绝无生还可能。由于他的深居简出,恐怕就连徐家人都不了解这位小公子的情况。这也是晏危楼选择顶替徐渊的原因之一。
    不过,瀚海秘境的存在是一个意外,当初准备这个身份只是有备无患,晏危楼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短时间里从盛京来到东黎,还这么快就用上了这个身份。
    在内伤没有完全痊愈之前,晏危楼暂时不想用这具身体去搞事,只打算借着徐渊的名头在谢家低调休养一段时间。对于谢渝明里暗里拉近关系的举动,他选择了放任。
    当然,这也就导致谢淇对他更是看不顺眼了。
    晏危楼不断恢复内伤的同时,看着谢家的这一出宅斗大戏,感觉很是无趣。
    就谢家这一亩三分地,何必斗来斗去?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取,明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互相捅刀不累吗?
    像他这样多坦率,看上将玄的身份就直接动手抢过来。需要徐渊这个假身份,同样是消灭所有知情者之后抢过来。
    尤其是那位谢二公子,身上的恶意越来越浓郁了,总是喜欢搞些小动作。晏危楼敢肯定,这人绝对已经盯上自己了,说不定就要搞事。
    幸好他一向宽容大度,不像对方那么小心眼,最多不过是偶尔在对方身上下点药,让人腹泻到虚脱而已。
    这一天,晏危楼暂时居住的清风苑中,一方小池塘前。晏危楼正坐在池边喂鱼,谢渝突然走了进来。
    徐兄,他手上似乎拿着一封信,灭徐家满门的元凶有线索了。
    嗯?晏危楼急切地站起身,露出欣喜之色,什么线索?
    难道是无恨又掉链子了?倘若是这样,或许该考虑将之处理掉了。
    谢渝并不知道晏危楼心中有着怎样凶残的想法,他看着面前因为激动而双眼放光的少年,不由安慰道:徐兄且放宽心,此事其实有些诡异。
    他将手中的一封书信递给晏危楼:这封信今日一早便出现在了书房里。落款是北斗魔宫。
    晏危楼接过信封,打开之后立刻出现了厚厚的一叠纸,基本都是画押口供。
    有徐家寿宴当天的宾客,也有侥幸逃生的下人。甚至就连处理这件灭门大案的官府中人,都留下了口供记录。
    看着这一页页纸张上的点点血迹,不难猜出这些口供是怎么得到的。
    口供最下方是一张薄薄的白纸,被人写满了半页。大意是澄清此事与北斗魔宫毫无关系,不过目前的证据不足,只能推断出少量线索,但北斗魔宫将会继续调查下去,直到将真凶查出来。
    ???晏危楼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一句话脱口而出,渡九幽改性了吗?
    作为江湖上最大的魔道组织,北斗魔宫自诞生以来就是最好的背锅侠。不管有人做了什么坏事恶事,反正往北斗魔宫身上靠就是了。至于究竟是不是他们做的?反正北斗魔宫从来不反驳,反驳也是狡辩。这一次怎么突然就想要甩锅了呢?
    谢渝同样不解:我看这些口供和证据都是有理有据。照信上说的,犯案者必然是一个对徐家熟悉无比,就连每个人平日里的作息,以及哪里有暗道这些小事都一清二楚的人。
    只不过,北斗魔宫何时如此好心了?他神情有些凝重,来回踱步了半圈,难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晏危楼已经平复了震惊的情绪,恢复了淡定,他心中倒是隐隐有了猜测,目光微微一转:阴谋?不见得吧
    说不定,就是北斗魔宫中,有人想要日行一善呢。他这口吻着实天真。
    徐兄你就别开玩笑了。北斗魔宫日行一善?谢渝顿时哭笑不得,那怎么可能!
    不行,这件事我得尽快让人告知父亲。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谢渝又匆匆而去。
    晏危楼看了眼他的背影,淡定地向池塘中投下最后一点饲料,幽深双瞳倒映入水,无波无澜。
    他轻声自语一句,似乎是回答谢渝之前的疑问:或许对有些人而言,渡人就是渡己吧。
    可惜,他不需要。
    第56章 归去来(10)
    西山郡境内, 与郡城几乎南辕北辙的另一个方向,存在着一片连绵山脉。
    山脚下,则是一个不起眼的偏僻村庄, 名为万家村。这里偏僻荒凉,进出村子也只有一条小道, 依山傍水, 几乎与世隔绝。
    清晨时分,一位身着黑红色武士服,长发半束,做江湖浪客打扮的青年匆匆而来,踏入了这个人烟稀少的村子里。
    他脸色冰冷, 一身煞气,像是从血雨腥风中走出, 与这个安定平和的小村子格格不入,以至于沿途的村民见到他便一个个警惕地躲进了家中, 不敢冒头。
    这青年也不以为意,像是早有目的一样,一直来到村尾的一户人家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
    门内传来一声略显嘶哑的声音,紧接着院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也难掩斯文气质的青年笑着探出头来。
    哪位邻是你!
    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这斯文如书生的青年当即色变, 笑容一点点淡去, 多了几分惊慌恐惧。
    是我。远道而来、宛如江湖浪客的人平静地应了一声, 声音里却像是压抑着万般情绪,他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对方,怎么,你很意外?
    阿正
    我也很意外,当年安南赵氏的小少爷,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居然能安安心心藏在这种小地方当一个村夫,甚至四年来不踏出村子一步。
    不容拒绝地将门推开,青年大步踏入院中,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一股微妙而冰冷的气场已经以他为中心向外散发开来,将整间院子笼罩。
    赵重之张了张嘴,只感觉周身上下都像是被笼罩在无形之网中,但凡自己稍有异动,便会被镇压当场。
    他缓缓关上了门,又缓缓转身,斯文俊秀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不,怎么会呢?老朋友远道而来,欢喜还来不及。
    说着,他便毫无防备般向屋中而去:阿正来的正好,这是我今年摘的新茶,正可邀你一品。虽不名贵,胜在新奇。
    这是一间不大的农家小院,环境却十分干净清新。
    院中两侧栽种着数棵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分明已经入冬,树梢间却垂着大蓬大蓬色彩斑斓的花朵,整间院子里都弥漫着淡淡花香。正对着院门的堂屋屋门大开,门上贴着门神,门边还高高堆着一堆柴薪与干草。
    赵重之微微一笑,将人引至树下石桌前坐下,花瓣落了满桌。
    在清晨淡薄的天光中,这间小院有种说不出的人间烟火气息。
    远道而来,本是满身尘土与煞气的不速之客,也仿佛被这静谧的气氛所感染,目光怔了一怔。
    炉子上的水汩汩沸腾着,一身粗布衣衫的青年执起茶壶,那清澈的水流便连成一线落入杯中,氤氲的水汽混合着茶香袅袅升起,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分说不出的风度。
    末了,他从容一伸手:请。
    不速之客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将面前茶杯举起,及至唇边,鼻尖立刻嗅到一缕缕淡而悠远的茶香。
    的确是好茶!
    他赞了一声,却并没有喝,反而将之突然放下。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而杯中茶水却没有溅出一滴。
    只可惜他眼神里多出几分嘲讽,你泡的东西,我不敢喝。
    在赵重之苦涩的目光中,他冷笑道:我可不想再一次喝了不知来路的东西,毫无防备地晕过去,醒来又一次成为了阶下之囚。
    赵重之脸上苦涩之意更浓,他怔怔望着眼前的人:当年之事我也不知情。抱歉,若是我早知道那件事,阿正
    别再叫这个称呼,你不配。
    眉心狠狠跳了一下,青年冰冷的脸色染上狂怒,像是有雷霆在眉宇间积聚。他猛然站起身,打断了对方的话。
    砰!
    那张与地面几乎连为一体的石桌被直接掀翻,茶壶茶杯哗啦啦碎了一地,滚烫的沸水溅上了赵重之的大腿。
    赵重之顿时痛得连连吸气,俊秀的脸色因痛苦而发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我,叫做萧无义。
    然而,分明毫发无损的萧无义看上去却更像是那个被沸水烫了一身的人。他牙关紧咬,以至于额角根根青筋暴起,俊美的面容因此变得狰狞,那双阴郁而暴躁的眸子里,似有火山即将喷发。
    他居高临下伸手一抓,一只手便像拎小鸡一样将对面的青年提起,周身的痛苦与愤怒近乎扭曲成实质。
    这还要感谢你们,是你们教会我,这世上,正直善良之辈只会沦为被人利用嘲笑的蠢货,只有无情无义才能活下去。
    咳咳咳咳咳!赵重之被一把拎起,似乎喘不过气来了,不由得直翻白眼,他苦笑着,阿正,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爹不对,我们赵家也已经遭到了惩罚。咳咳,但我没有、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啊!
    你没有?萧无义轻轻反问一句,垂眼看他,幽深如墨的眸子深邃难明。
    是啊是啊。赵重之连忙说道,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你没饭吃,没衣服穿,被关起来的时候,都是我偷偷给你带点心,偷偷带你出去玩
    随着赵重之的叙述,萧无义看他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赵重之还在继续说,他的神色里充满了对幼年时代的回忆和怀念:我爹要惩罚你的时候,是我特意为你求情。爹爹不允许你读书习武,是我学会之后偷偷教你整个赵家,只有我对你最好啊。这些阿正你都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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