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秦辕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谢绝了两个哥哥的提议,自己现行回宅去了。秦征跟秦焱也知道,或许让他自己独处会更好,便也不多话,各自带着自家娘子回房了。
    回房后,静姝脱掉鞋子,再扯掉自己的发髻,让头发散落下来,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今天空闲的时候,秦焱已经简单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静姝,静姝本就喜欢秦辕,觉得自己这小叔子性格不错又一表人才,很是惹人爱,却没曾想他看似无忧的笑颜下竟是夜夜无休止的思念与寂寥,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又加剧了一些。
    她轻声道:“可真让人心疼…你看到小辕儿那表情了吗…”
    “嗯,”秦焱顺势伸手按上了静姝的肩头,她最讨厌穿盛装挽发髻,可无奈从小就被这样要求,时间久了会让她脖子酸疼,可母后是明令禁止她披头散发到处乱跑的。
    秦焱帮静姝按了按有些僵硬的脖子,又拿过一柄木梳,轻轻梳理静姝沾了花瓣彩片的长发,动作极尽轻缓温柔。
    “要是……”静姝趴在桌上,闷闷地说道:“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秦焱还在帮她按着腰背,也觉得有些惋惜道:“但若连长相都不是本人,可是真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我若是…能请师父重新出山就好了。”静姝回头看着秦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都突然兴奋了起来。
    “但是你师父日日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找到她定没有那么容易吧…”
    “也是……”静姝自己也知道,她的那位师傅,全身的本事,还是国师,可最大的问题就是行踪不定,纵使是自己的父皇大人有要事想找她商讨,也只能干着急。
    “睡吧,明天再想。”秦焱帮静姝用缎带把头发束起来,简单绑在脑后,从背后把静姝圈在怀里,手也有些不规矩起来。
    “别闹——”静姝倒是毫不客气地把秦焱的手拍开,下午走了那么多路,她现在浑身上下哪都疼,经不起秦焱的折腾——谁让秦焱的体力好的不像个正常人。
    “那就休息吧……”秦焱声音里有些委屈,但还是体谅,顺手帮她铺好了床。
    月亮从云里探出来,莹莹地挂在天上。薄云浮过,露出几点星子。万籁俱寂,偶尔能听到两声悠远的鸟鸣。夜很深,有习习凉风拂过。
    秦辕自己都觉得,或许自己不该这么晚出门。可他又实在是喜欢这样的寂静。他知道旁人都睡了,贫穷或是富贵,此刻都安详地闭上双眼,在梦里续写儿时未完的幻想和白日里做不到的遗憾。
    能搂着自己爱的人,和心上人同床共枕,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秦辕突然觉得自己很羡慕两个哥哥。他见过他们看向心上人时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
    可是阿梓会想他吗?
    阿梓是不是已经把他忘了?
    叁年过去了,阿梓怎么再没有出现过了?
    有时候秦辕自己都觉得,或许他就只是做了个梦吧。
    思绪飘远了便收不回来了,秦辕又在脑中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事情。
    他突然想起霜儿,似乎是比以前更喜欢兔子了,无奈这几年秦辕出去打猎的时间渐渐少了,也没能给她带那些白团子回来,兔子又活不长久,还总莫名其妙不见,家里总说闹黄鼠狼了。兔子没了霜儿就要难过,秦征秦焱又看不得霜儿噘嘴,便悄悄买了兔子放进圈里,努力维持着家里兔子生生不息的假像,周围几个村子的兔农都对他们感恩戴德的。
    秦府里的窗户纸也该换了,最起码自己宅子里的要,被白蚁蛀的全是小孔,到了冬天还会漏风,好几次了他都忘了说这个事情,可能也怪他吧,从不愿让下人进自己宅子,他要再不说就真没人发现了。
    嗯,他应该明天去问问母亲自己宅子周围是用了新的熏香还是种了什么花草,闻起来比原来的舒服多了——想想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管事,家里什么时候都一概不知,也是,两个哥哥总护着他,他好像什么都不用管。
    胡思乱想着,秦辕发现自己走到了河边。水波艳艳反射着莹白的月光,像银簪碎了一地。他索性直接坐了下去,在那些带着薄霜的河边杂草。纵使他已经披上了最厚的斗篷,风刮过还是有些寒冷。天这么冷了,阿梓有地方可以住吗?会被冻到吗?
    秦辕觉得自己简直跟母亲日日担心霜儿一样,挂心着阿梓,可是那只小兽却无论如何都感知不到他的心意,有些没心没肺。
    哎,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在单相思罢了。
    秦辕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叁年了,他还要继续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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