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好吃!岚岚尝尝。
    这个咱们一人一半。来,啊~
    呜!好甜,这个松子糖也未免太齁甜了些
    庄青瞿眸色微深:是吗,我也尝尝。
    近在咫尺,宴语凉那一刻的想法就只有啊,岚岚闭上眼睛时睫毛好长。唇齿间,浓郁的甜腻变成浅浅甜的在两人口中流转,宴语凉终于尝到了松子的清香。
    腰背搂紧。岚王这人成天喜欢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又清心寡欲的模样,可每次亲人时,却又像极了饿坏的狼。
    沉溺亲昵,不亲够了绝对不放开。
    而好容易亲满意了,往往依旧不放人,就爱从背后抱着皇帝安安静静的抱着他不说话。
    夜色中。有他这么抱着,宴语凉彻底不寂寞了。
    何其有幸,遇到了一个愿意陪着他宠着他的人。不用孤零零地看过这万家灯火,高处不胜寒。
    这是多少帝王万人之上却求不来的福气。
    宴语凉继续看风景,吃手中的吃糕,吃各种点心,间或喂岚王一口。
    吃多了,不免有点干渴。
    可这钟楼一百多级台阶爬上来一趟还挺累,他又懒得下去买。
    庄青瞿:我下去帮阿昭买,我不累,想喝什么?
    宴语凉在桂花米酒和乌梅汤之间犹豫。
    庄青瞿就笑了:都给你买。
    话音未落,一阵大风。宴语凉:啊
    他的面具被吹了起来,飞出好几米,飘落在不远处翰林院高塔的屋瓦上。皇帝还没来得及惋惜,就听男人咬着他的耳朵道:我去给你捡。
    岚王轻快地翻过朱漆栏杆。
    岚岚!!!
    那么高的钟楼!宴语凉都傻了,岚王那边却已稳稳落在了隔壁翰林院的屋顶。
    宴语凉看得心脏砰砰跳,一边惊艳一边又万分担心:岚岚,你别捡了,当心摔着!
    香风扑面,岚王一跃而返。隔着朱栏,鼻尖几乎蹭到宴语凉的鼻尖:不会。
    阿昭放心。
    他微微笑,背后是一弯新月与大大的小秦湖,他把自己的嘤如面具摘下轻轻戴在宴语凉头上,就这么在星夜中温柔地看着他。
    岚王温柔起来,是真温柔。
    如果他此刻能不是这么惊险,整个人都悬空地挂在钟楼外的话!
    宴语凉发誓他以后都再也不敢嫌弃岚王一本正经了,这人还是一本正经时好些!瞧瞧这疯起来成什么样子?
    阿昭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
    宴语凉恨自己没一把抓住他。岚王转身又跳鬼隔壁屋顶去了。而那面具已经被一阵风又吹到了更隔壁下面的屋顶。
    岚王追着去。
    面具是捡到了,却继续往下跃。青竹仙君居然就这么直接跳回到街上给他买酒酿去了!!
    宴语凉:
    这也太厉害了,神仙才能这样下去吧?这功夫真不愧是骠骑大将军,看得他少男心炸裂。
    太危险了却也是真的!
    锦裕帝今日开发了一个新的情绪叫做又激动又气。
    庄青瞿落地,这么巧眼前就有一个酒酿摊子。
    刚称了一斤桂花米酒,却听到街道一头传来一阵骚动。人们纷纷避让,一个黑衣人正在发足狂奔过来,身后一个乌衣卫少年正在追他,倒是看着有点眼熟。
    乌衣卫卓子昂:站住!别跑!抓奸细啊,大家快点帮忙抓住他!
    黑衣人手上握着银色利器:挡路者死!
    庄青瞿:
    众人尖叫,随即惊叹。
    只见一位俊美如谪仙的公子轻松三两下就制服了那拿刀的黑衣人。手上的米酒还一点都没洒!
    太帅了太帅了,楼顶宴语凉也看着这一幕。
    当然,他站得高望的远,底下逃跑的细作不止这人一个,还有好几个正在四下逃散。
    活该他们倒霉命不好。
    奚行检和徐子真布局了半个月又跟踪了此行人大半个晚上,早就等候多时了。
    往东跑的两个人直接被他们截住,一通游刃有余的疯狂收拾,宴语凉都看呆了,大夏文官也那么能打的吗?
    他们带的那位瘸子公子更是不遑多让轮椅里还深藏暗器,这种操作宴语凉只在小话本里见过,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另一个向西跑之人就更是惨。
    迎面撞到了狐狸荀长。宴语凉眼睁睁看着荀长身边的高挑美男把他捉了,荀长就开始问话,不老实回答就拿着木头狐狸面具对着那人脑袋敲啊敲,一直敲到晕。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剩下两人往北跑,跑的太急直接撞倒了烤玉黍的外国大胡子摊上。其中一个趔趄着爬起来继续被苏栩追,一个则被吃考玉黍和大胡子聊天的锦衣年轻人一招放倒。
    苏栩:多谢师律将军!
    师律:小意思。
    最后一个人是那伙细作的头目了,功夫更高跑的也快,一路被苏栩追到钟楼底下。
    苏栩:你无路可逃了!
    谁想到那细作穷凶极恶,竟从人群中挟持住一个弱女子!简直卑鄙无耻。
    别过来,再过来我捅死这小贱人!
    福镜郡主手中还拿着个铁签子穿的啃了一半的烤鸡翅:嘤嘤嘤?
    苏栩:夫、夫人?有话好商量,你、你莫要别乱来啊!
    福镜:嘤嘤嘤反手一记爆插。
    她这下手实在太快太狠了,猝不及防,在场谁也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那细作一声哀嚎就倒下了。
    福镜嘤嘤嘤地扑进丈夫怀里,围观群众还纷纷庆幸女子获救,直到详细分析了一番细作悲惨的哀嚎声和扭曲的动作。
    这惊了!那女子竟是直接一签让人鸡飞蛋打断子绝孙了,这么凶残的吗?
    福镜:嘤嘤嘤。
    苏栩也是看傻了。一边哄老婆庆幸老婆没事,一边莫名地想起了成亲时不知谁缺德送的一本《御夫秘术》,上面种种吓人内容,这,该不会是熟读并背诵了?
    福镜:嘤嘤嘤,嘤嘤嘤!
    侍女:小姐的意思是
    苏栩:好好明白、明白你鸡翅还没吃完,没事啊不可惜,一会儿再给你买。
    福镜:嘤!
    二十串就二十串!多少串都给你买!
    宴语凉:绝了!
    奚行俭一晚潜伏成功收网,乌衣卫等人也帮忙立了大功。
    行云流水的操作,宴语凉在楼上看得心旌起伏。大夏官员兢兢业业节日都不休息,有生之年又何愁等不来煊赫盛世?
    庄青瞿回来以后,皇帝一边咕咕咕喝酒酿一边绘声绘色跟他说适才的见闻。
    他就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认真听。
    后半夜,街上的人才渐渐散去。
    庄青瞿:阿昭困了没?咱们回去好不好?
    朕今夜太过兴奋都有点不想睡了,宴语凉叹道,不过明日还要早起上朝,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说着就起身,岚王却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他带回怀中抱住:阿昭似是有心事。
    是什么?跟我说。
    晚风阵阵,夜色柔媚。
    宴语凉早该想到岚王的心思本就比他细腻一百倍,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情绪浮动。
    无奈宴语凉自己也是好笑又觉荒谬。明明今晚特别好,真的特别好。他吃了糕点、喝了酒酿,逛了花灯、看到了大夏繁华,又一次见识了忠臣良将的厉害,还有心仪之人陪伴身边。
    还有什么不够满足的?
    为何胸腔始终弥漫着一种渊源已久的酸楚?
    他不知道为什么,庄青瞿却好像知道。
    一路回程的马车,他被岚王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安慰着亲了无数次,缠绵又温柔。
    车子终于进了宫中,却不是停在楚微宫而是停在了太庙。
    庙中烛火通明。岚王牵着宴语凉的手进去,用香烛点起一只莲花灯。
    莲花灯被供奉在一个妃子的排位前。
    宣明惜妃唐氏惜雪,逝于宣明二十七年五月六日。
    宴语凉至此才终于想起来。
    凌晨已过,已是五月六日。五月五是花灯节,而五月六则是他生母惜妃娘娘的忌日。
    二十年前,她一人在大半夜里沉塘池中,从此所有人对此事讳莫如深。
    她走以后,宴语凉便被过继给了郁鸢贵妃。可贵妃不曾厚待于他,父皇也几乎不来看他,后来他一个人常会想念着去世的母亲。
    父皇一直不疼她,到她死都不曾给她一个名分。宫中更没有人在乎她。
    而我如今,竟也是连她的容貌都记不起
    宴语凉抚摸着那冰冷的木牌,心中空荡荡的,他是真的想不起她了,忌日也完全忘记。
    阿昭!岚王抱住他,阿昭别这么说,阿昭是失忆了,又不是阿昭的错。
    阿昭以前一直很孝顺。
    才当上太子,就求着先皇给你娘亲追封了妃位。在年还是二皇子时也时常念着她。宫中虽规定不准烧纸,可是阿昭每年祭日都会偷偷给惜妃娘娘烧许多纸钱。
    岚王说到这儿,声音涩哑,只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
    那是宣明三十三年的花灯节。
    宴语凉十五岁,庄青瞿十二岁,入宫伴读两年多。
    五月本该很暖,那日却很是阴冷。
    庄青瞿跟他父亲去看花灯,随后他父亲进宫找皇帝有什么事。依稀记得灯火通明,他爹在宫里大声训斥皇帝,他一个人待得实在无聊便趁下人不注意溜去了御花园。
    转悠着就走远了,去到了幽静偏僻处二皇子那荒草萋萋宫殿。
    那处平日里就很少有人靠近,花灯节宫人们都去看灯热闹了,更没冷清。
    二皇子一个人在院子偏僻处烧纸。
    火光照映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庞,小小的太尉独子走过去提醒他:宫规严禁烧纸钱。你若被人看见,是要狠狠挨罚的!
    宴语凉:我烧完这些便不烧了,小庄不会告诉旁人的对不对?
    庄青瞿懒得告密,更懒得理这人,转身要走。
    小庄。
    小庄,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会儿。
    今夜是花灯节,别处都那么的热闹。他双手环着膝,微笑中有些寂寥,你陪陪我,让我也热闹点好不好?
    庄青瞿那时只觉得他矫情。
    若想身边有朝一日也能热闹些,你就平日多念点书、少些少玩物丧志!成日只知嘻嘻哈哈不为将来打算,烧再多的纸也不会有鬼神保佑!
    庄青瞿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背后没有任何声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火盆里的火快要熄灭,二皇子只静静埋头在膝间,他看不见他的脸。
    该不是哭了
    庄青瞿心里一空,前所未有的空荡荡感觉。
    他咬咬牙,可他适才说的又没有错!一个没人撑腰的皇子不知自强,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小小的庄青瞿走出了好远,阴冷的夜空开始下起雨。
    少年越走越慢越走越焦躁,最终停下了脚步。
    宴语凉:青卿后来,是回去找朕了,是不是?
    庄青瞿垂眸。
    没有。我没回去,阿昭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说得艰涩,可他这一句却明明是在说谎。
    小庄回来找他了的。宴语凉循着岚王的故事,已渐回想起了那天的一切。
    他没有哭,只是觉得有点累有点难受,才会埋头在双膝间。
    等再抬起头时,身边却已多了一个人。
    宴语凉想不太起那人是谁,很熟悉的感觉,却不是荀长。
    他对荀长的印象是一抹金橘涩,对那人的印象却是一抹耀眼热情的红。
    那人逛完花灯节刚回来,特意给他带了一只鬼面具做礼物。
    宴语凉戴上面具,那人拍拍他:我陪你!来,这里还有我买的青梅酒,咱们偷偷的喝,可千万不能让旁人瞧见啊!
    至那个庄青瞿,阿凉不用理他就是了,他啊~就是个小讨厌鬼,你看谁稀罕搭理他?
    他又拿糕点给宴语凉吃。
    雨渐渐大了起来,宴语凉收拾烧完的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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