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只好摇摇头。
    满秋狭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好像自他来到后,相重镜句话没说。
    满秋狭唯恐他声音出现什么问题,忙握着他的手要探脉:怎么说不了话吗?是灵力出了问题?
    相重镜登时一愣,接着脸唰的下红了,他挣扎着躲开满秋狭要探脉的手,好一会才勉强开口,声音嘶哑:无事。
    满秋狭看了看他脖子上还没消去的红痕,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粒疗伤的灵药塞到他嘴里。
    灵药入口便化为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酸疼的喉咙流下去,顷刻间缓解他的难受。
    相重镜彻底放弃了伪装,完全不管满秋狭怎么看他了,蔫蔫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满秋狭将旁边的礼单胡乱翻了翻,道:你是相剑尊,他又是真龙,合籍大典自然随你们的心意,就算不露面也没人能说什么。
    相重镜摇头,既然都已经决定办合籍大典了,自然还是要规规矩矩地来。
    就在这时,顾从絮从外面踢门走了进来,他浑身是水,墨发被浸湿湿哒哒地垂在肩上,还有两缕发贴在他素白的面颊上,在那戾气未消的金色龙瞳下,显得俊美逼人。
    相重镜看了眼,心中一个咯噔,立刻不记打地想要再被噤声。
    顾从絮将外袍脱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看到相重镜身喜服,金瞳微微一缩。
    相重镜如梦初醒,忙道:快去换喜服你自己穿,能行吗?
    顾从絮哪里能说不行,哼了声将墨发捋到头顶,大言不惭道:这喜服好穿得很,我撕过三四次就知道了。
    相重镜:
    满秋狭:
    第115章 番外四
    孔雀展翅飞过偌大玉絮宗,华美的翎羽在日光下闪着光辉,令前来的宾客驻足观赏。
    玉絮宗一步一景,比那以美景负名的临江峰还要更甚,宾客跟着小厮走向主堂,边走边啧啧称奇。
    易掌门罕见地穿了一身华服,故作镇定地带着易郡庭和易尺寒过来,在随礼时那每一样的灵器都招人眼红。
    易郡庭探头探脑,小声和易尺寒道:剑尊在哪里呀?
    易尺寒淡淡道:剑尊在忙着合籍前的准备,不要去叨扰他。
    相重镜心性温和,甚少会去拂旁人的好意,若是易郡庭叽叽喳喳去找他,相重镜八成还会和他闲聊。
    易尺寒怕给相重镜添麻烦,拽着易郡庭不让他到处跑。
    易郡庭的黑色灵豹到了玉絮宗后,就喵呜一声顺着同类的气息,很快就找到了在玉絮宗撒欢的雪狼,两兽玩得不亦乐乎。
    三界有头有脸的修士大能全都来了,其中还有当时相重镜从三毒手中救出来的一些,他们误解了相重镜那么多年,本是不好意思过来的,后来想了想,躲避也不能挽回什么,只好结伴而来,送了不少值钱的灵器灵石和各种草药。
    众位宾客落座后,有些熟悉的修士已经三五成群相谈起来。
    易掌门执掌三门,一旁正是上遥峰和去意宗新的长老。
    众人先是赞叹了一会剑尊真龙登对非常,又闲聊了几句三门之事,后来不知是谁说起的,竟然谈到了云中州灵脉之事。
    直到现在也无人知晓那对九州不管不问的云中州和天道为何会突然出手相助,多数修士认为是云中州缺少飞升大能。
    可这个原因根本经不起推敲,云中州之人飞升之人虽然占据了一部分,但大多数人都是天生仙骨,根本不缺他们九州人去填补人数空缺。
    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也难得遇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道友,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好不热闹。
    三界合籍时辰是在午时,云中州的重钟敲过六下,宋有秋难得没有穿那身送葬的古怪袍子,一身暖黄色衣衫颠颠跑了过来,宣布合籍大典开始。
    众人忙将视线看过去。
    相重镜和顾从絮身着火红的喜服,缓步从青玉石阶缓缓走上来,台阶两边皆是从双衔城拿来的琼廿一的灯盏,用灵力悬浮在半空。
    两人缓慢走过,带起的风将灯拂地微微漂浮。
    相重镜那张脸太过明靡艳丽,刚一走来时宾客人群中十分明显地出现小小的吸气声,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相重镜因那剑尊的身份和恶龙在一旁盯着,在场的修士哪怕再痴迷那张脸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去看。
    满秋狭站在石阶下,像是个老父亲似的,拿着手帕在擦自己面纱下的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钟情相重镜。
    相重镜和顾从絮的道侣契已结,不必像其他合籍大典一样繁琐,只要在礼祭台上灵力交缠即可礼成。
    只是两人走到了礼祭台,将灵力抽出来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一起去,好像被一股无形之中的壁垒给阻绝了。
    相重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众人正在恭贺着,见两人站在礼祭台不动,脸色也有些难看,这才惊觉合籍大典似乎出了问题,全都噤若寒蝉看着。
    顾从絮冷冷抬头去寻云尊主的小云彩,相重镜却摇头,传音道:不是父尊。
    云尊主就算再看不惯顾从絮,也不会在合籍大典上给他使绊子,更何况他这样做,丢人的不光是顾从絮,还有相重镜。
    相重镜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蔚蓝天幕。
    看来云尊主将灵脉连入九州地脉,天道连相重镜也看不顺眼。
    只不过天道一没降天雷二未收气运,只是噤声和使个小绊子,仔细想来应该也是赞同云尊主的做法来解救九州的。
    云尊主应该是背着天道做此事,才让天道觉得不顺心,用这种小惩罚来泄愤。
    相重镜想着想着,竟然觉得那人人畏惧的天道竟然有些好笑。
    顾从絮盯着那无形的壁垒,甚至想要变成龙形一尾巴扫过去。
    满秋狭忙跑上来,低声道:要不就这样吧,先礼成再说。
    相重镜眉头皱起,正要再等一等,突然听到人群中一声惊呼,他顺势看过去,就瞧见那落川之路不知为何突然朝着礼祭台分成一条如绸缎似的路,用灵力铺着一路蔓延到了相重镜面前。
    相重镜一愣。
    接着一朵小云彩从落川之路飘过来,慢悠悠僵在相重镜头顶。
    众人面面相觑。
    方才云砚里不知去了哪里,此时终于回来,直接躬身朝着小云彩行礼。
    父尊。
    随后,云彩慢悠悠地降下,那云和灵力瞬间同化,原地凝成一个白衣白发的虚幻人影。
    正是云尊主。
    相重镜讶然道:您怎么来了?
    云尊主冷冷看了他一眼。
    相重镜竟然从他那如刀锋似的眼神中瞧出了不耐烦和谴责,仔细读了读才发现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你看我能说话吗。
    相重镜:
    相重镜心里要笑翻了,但还是绷着神情没有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顾从絮就没那么好心了,当即嗤笑了一声。
    云尊主神色一肃,立刻就要抬手去揍龙,相重镜连忙挡在前方:父尊息怒,今日可是我合籍礼。
    云尊主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手收回去。
    自从云尊主出现后,在场的宾客全都被那强悍如浩瀚云海的灵力威压逼得呼吸困难,有些隐约触及到飞升壁垒的大能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费劲。
    众人心中惶恐不已,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有过的,甚至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心生恐惧。
    修士飞升最忌道心不稳,那被直接震慑的恐惧仿佛蚕丝一般,一根根形成粗线。
    苦修了这么多年,却看一眼别人的背影就觉得自惭形秽,道心怎么能稳固?
    众位修士中有大多数人竟然恍惚中有种道心将破的征兆,恰在这时,落川之路又有几道虚幻的影子降下,身上皆有着众人惊惧的威压。
    那些影子落地后,直接躬身行礼,道:尊主,少尊。
    随后便是无数大礼奉上。
    有修士眼尖,诧异道:林前辈?!
    被称为林前辈的男人微微回头,笑了笑,道:千年不见,后辈安好。
    众人顿时哗然。
    林前辈已经是千年飞升入云中州的,此时骤然下界,又称那个白衣白发的男人为尊主
    所有人悚然一惊。
    那个男人竟是云中州尊主?!
    有了这个认知后,方才还挣扎着想要去看云尊主以来证道稳固道心的修士彻底打消了念头,朝着云尊主的方向恭敬颔首。
    既然此人是云中州尊主,那自己这种还未飞升之人,自然是无法与之相比的。
    云中州尊主可是数千年没有来过九州,此番为何会突然下界,且还是在相重镜合籍的日子?
    方才那些飞升大能似乎在叫少尊?
    众位修士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根本不敢再想。
    云尊主正在看相重镜,听到声音觉得聒噪无比,视线冷冷一扫,那姓林的修士立刻颔首,朝众修士道:噤声。
    整个礼祭台顿时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云尊主这才满意,他看也不看顾从絮,皱着眉头抬袖一挥,那原本阻挡相重镜和顾从絮合籍的壁垒被转瞬击散,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灵力瞬间交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云尊主嫌弃地看了一眼那缠在一起的灵力,视线终于舍得看向顾从絮。
    顾从絮之前被那云彩淋了一身的水,冷冷看了过去。
    云尊主之前本来觉得被噤声没有什么,但此时却终于发现了不好之处那就是不能骂人。
    甚至连放狠话都不成。
    云尊主也懒得和顾从絮掰扯,若是这条龙真的负了相重镜,自己就算是真身下界,也要将他劈成齑粉。
    相重镜笑着道:父尊不是已经送过大礼了吗,怎么还要亲自过来一趟?
    云尊主睨他一眼,心想我若不来,今日你们还能顺利合籍?
    丢人都得给我丢到云中州去。
    云尊主没再说话,抬手拍了一下相重镜的肩膀,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那跟在后面前来给少尊撑场子的大能们恭敬一礼,离开了此处。
    分出的那条丝绸似的路再次回到了落川之路,相重镜和顾从絮礼成后,灵力还粘在一起分不开。
    满秋狭这才猛地回神,忙道:礼成。
    他又说了几句祝词,可在场宾客都没心情去听。
    云中州尊主、少尊、相重镜
    一些脑子活泛的修士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在相重镜和落川之路上来回地扫,最后终于满脸惊惧又恭敬地垂下了头。
    本来以为相剑尊只是和千年前的仙君有联系,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个云中州,且还是云中州的少尊。
    这是三界话本上都不敢写的剧情,谁能想到竟然能让他们碰上呢?
    所有人看相重镜的眼神从之前的恭敬变成了现在的敬畏。
    相重镜和云中州尊主有关系,那云中州将灵脉降下九州和受三毒侵袭的地脉相连,打开落川飞升之路,应该也和相重镜脱不了干系。
    方才相重镜所说的大礼也许就是这个。
    诸位修士大能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没有多送些灵器大礼什么的,打开飞升之路让无数修士飞升入云中州,这是多大的功德啊,更何况相重镜还是守护地脉却被误解千年的仙君转世。
    众人懊恼不已。
    相重镜却没察觉到他们在想什么,礼成后他遥遥冲宾客席敬了一杯酒,随后便和顾从絮一起去了易掌门的酒桌。
    满秋狭和宋有秋也坐在那,曲危弦安静地喝着茶,眸子里全是对相重镜合籍的欢喜。
    云砚里正在抱着小凤凰喝酒压惊,想来许是被突然降临的云尊主给吓住了。
    易掌门和易郡庭瞧见相重镜过来,眼睛都亮了,但看到顾从絮,又强行按捺住太热络的冲动,省得恶龙嫌弃他们。
    相重镜敛袍才刚坐了下来,一旁的宋有秋就双目放光,喋喋不休:剑尊!剑尊您竟然是云中州的少尊吗?!那云中州的灵脉之所以和地脉相连,也是因为您吗?!是吗是吗?!
    相重镜被一堆疑问狂轰乱炸,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
    宋有秋嘚啵嘚啵:哪能不至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云尊主诶,天人之姿不过如此了!
    其他修士全都在竖着耳朵听。
    相重镜并不想拿云尊主被噤声半年才换来的灵脉和地脉相连的事拿来邀功,正要含糊其次,一旁的云砚里就拍案,哼道:那落川之路就是父尊送给我哥的合籍大礼呢,我们云中州就是比你们这些贫瘠之州阔气,如何啊?
    众人一惊,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这话还是不住地倒吸冷气。
    相重镜一把扶住云砚里,无奈道:你才喝了一杯就醉了?
    云砚里生气: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不让人说呢?
    相重镜哄他:好,好,都是实话你要去休息休息吗?
    云砚里气得瞪了他一眼。
    相重镜和熟人喝了一会酒,他怕顾从絮喝醉了之后就发酒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缠他,所以没敢给他酒,那曲危弦的茶来敷衍他。
    顾从絮明显不乐意了,在桌子底下偷偷去拽相重镜的腰封。
    相重镜被他拽得实在是受不了,只好无奈起身告辞。
    众人连忙表示理解,恭敬将他送走了。
    顾从絮见不用在和旁人寒暄了,立刻拽着相重镜的手颠颠地回去了玲珑墟。
    相重镜见顾从絮这么着急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立刻道:不许白日宣淫。
    顾从絮脚步一僵,微微一抬手,无数黑雾从他身体中钻出,化为乌云升到玲珑墟上空,将光遮得一干二净。
    只是瞬间,玲珑墟便夜幕降临了。
    相重镜:
    顾絮絮,在忙着双修这条道上还真是绞尽脑汁。
    第116章 番外五
    相重镜和顾从絮合籍后,便一起前去九州到处游玩,几乎将能去的地方全都走了遍,这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这些年相重镜也直想要在九州找寻佛骨转世的孩子,护他这世安稳,只是一连寻了好几年,都没能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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