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瑞平大长公主宁芷荷进宫来了一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宁宗泽受宠了一辈子,乍一下失势受不住,请宁衍好歹给他两份颜面,就当是哄着他了。
    宁衍当时陪着宁芷荷逛了半圈花园,初春气候还有些微凉,但御花园中的草木早都已经开始抽条发芽,放眼望去,已有了郁郁葱葱的雏形。
    是,朕知道,当年先帝在的时候,他就是那一辈儿里最受宠的孩子,后来哪怕先帝登基,也没影响他的富贵权势。宁衍歪过头看着宁芷荷,似笑非笑地说:但谁说得势一时就能得势一世,若真是如此,现在站在这跟姑姑说话的,就应该是三哥,而非是朕了。
    陛下偏激了。宁芷荷说。
    朕并非有意要杀鸡儆猴,也不是故意要磋磨老王爷。宁衍说:但既然姑姑来做了这个说客,朕不妨也讲话说得清楚一些圈地也好,买卖良家也罢,甚至是强聘良妾,这些九王爷当年干的那些事,朕知道,先帝也知道。只不过是先帝当年喜欢这个弟弟,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陛下不能这样说。宁芷荷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水至清则无鱼,宗亲们家大业大,旁支复杂,总有顾及不到的事情。
    朕也愿意对宗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朕与你们都姓宁,彼此同气连枝。宁衍话锋一转:但做人,总是要互让几分余地,宗亲表面光鲜,内里损耗也不小,这朕也清楚。是以宗亲们在外头做些小买卖,收些可有可无的小孝敬,朕可以当看不见。但是圈地、插手百官考绩和抢占良民这种事儿,朕可不想再听到什么风声了。
    宁芷荷明白这不但是他的态度,也是要借自己之口敲打宁宗泽。
    可宁衍字字说在点上,于情于理都没有错处,无论是做亲眷还是做帝王,他的分寸已经拿捏得极好了。
    于是宁芷荷也再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跟着他一起逛完了花园,然后被何文庭规规矩矩地送出了宫。
    宁衍这边如此,宁怀瑾那边也差不离,找他喝酒应酬的宗亲只会更多。
    但宁怀瑾向来是以宁衍的心意为准,于是只借口说公务繁忙,把上门的帖子一概推了,也不在乎人家是不是背地里说他媚上弄权,把持朝政。
    反正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人也没说错什么,宁怀瑾想,从媚上这一条来看,他真是一点不冤枉。
    除夕夜他送宁衍的那张滑轮弓显然勾起了宁衍的兴趣,小陛下这些天跃跃欲试,总想着把江凌叫进宫里,商量商量去春狩的事儿。
    宁怀瑾管完了这个管那个,最后把江晓寒都搬了出来,好容易把他俩一个个都敲打得老实了,这事儿才算作罢。
    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有好处,起码宁衍吃药针灸是积极多了,也算是给百忙之中的恭亲王聊以安慰。
    宁越进宫的次数倒是少了许多,既不来央求宁衍借他几匹宝马骑骑,也不闹着要去城外的庄子玩耍了。
    宁怀瑾宫内宫外地听了几耳朵,似乎这位小七王爷正一门心思地扑在人生大事上见天地围着舒秋雨打转。
    舒大姑娘经此家变后本已如枯木寒潭,为人沉静许多,可这些日子叫他缠得,竟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趋势,可见烈女怕缠郎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
    宁衍倒是乐得自在,自己只做个甩手掌柜,见天地看他们的笑话。
    若是宁越进宫来问,宁衍便会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极为好说话地一甩手,说道:她不松口有什么要紧,你只说你什么时候想娶她,朕自帮你下旨赐婚,到时候难不成她还敢推辞不成?
    宁越是真心爱慕舒秋雨,哪敢用这种手段逼迫她,每每都要反过来劝宁衍,说是自己年轻,其实再等两年大婚也无妨。
    宁衍自然就坡下驴,既免了听宁越诉苦唠叨的烦闷,也没叫宁越发现他的用意,可见是把以退为进四个字运用得炉火纯青。
    宁越和舒秋雨看起来还有得是功夫可磨,但另一件事倒是先有了消息。
    二月初六那日,宁辞带着工司的图纸进了宫。
    那天宁怀瑾刚好不在宫里,而是在禁军校场操练兵将,宫内传话的小内侍急吼吼地跑到大营来给他传话,说是宁衍有事请他回去商量。
    那小内侍也说不清楚宁衍找他做什么,宁怀瑾一头雾水地问了两句,干脆放弃了,自己匆匆交代了一下情况,便往上书房去了。
    宁怀瑾进门时,宁辞正站在桌旁跟宁衍解释着什么,桌上那副图半卷半开,大半摊在了宁衍的桌面上。
    皇叔来得正好。宁衍冲他招了招手,说道:过来跟着一起听听。
    宁辞见他进门,也连忙拱手行了个礼,说道:王叔。
    开玩笑,虽说按辈分儿来说,宁辞该跟着宁衍一起叫。可谁不知道皇叔俩字几乎要成了宁衍对宁怀瑾的称呼,宁辞可不敢染指他俩之间的事儿,只能退而求其次,叫得生疏了些。
    宁怀瑾冲他略略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顺着宁衍招手的方向走过去,站在桌边看了看。
    这是
    这是皇陵的图纸。宁衍笑着说。
    --

章节目录

定江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顾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顾言并收藏定江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