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没在林子里多玩一会儿?宁怀瑾问。
    宁衍摆了摆手,示意内侍们去将他的马牵走,然后自然地凑近了些,伸手帮宁怀瑾拍落了肩头和大氅外蹭上的碎雪。
    头一天呢,不着急跟他们抢。宁衍笑道:何况干粮哪有膳房的午膳好吃。
    既然回来了,也不能大冷天的在外头待着。宁怀瑾苦口婆心地说:万一染了风寒,陛下又不肯吃药了。
    他说着话的功夫,牵着马的内侍正从他余光里过去,宁怀瑾扬声叫住了他,多吩咐了一句:底下有只成年的白狐,毛色不错。赶紧趁着血还没凉趁早刷洗出来,不然便洗不干净了。
    嚯,我说我找了半天的白狐哪去了。宁衍接过话:合着是被皇叔猎走了。
    小孩子任性起来便不怎么讲理,宁怀瑾明明跟他走的是两条路,到了宁衍嘴里这样黑白颠倒地过一遍,就变成宁怀瑾抢他的了。
    宁怀瑾一向拿他没辙,何况是这样的小事,无奈地笑了笑,顺着他说道:好好好,陛下想要去做什么?一会儿叫他们洗刷干净便拿去给您。
    倒也没什么,皇叔留着吧。宁衍说:本来就是想猎几张皮子给皇叔做大氅的,这一只肯定不够,之后几日再找找,凑个五六只也就差不多了。
    猎场里风冷雪多,哪怕穿了大氅也还是容易手脚冰凉,回来便不能直接用手炉,否则一冷一热间容易生冻疮。宁衍拉着宁怀瑾往帐子的方向走,刚走出两步便觉得不对劲。
    宁怀瑾的胸口鼓鼓囊囊地,里面像是揣了什么东西,宁衍先前也未在意,只以为是什么诱饵之类的东西,却不想这样一走动起来,那玩意在宁怀瑾怀里动了动,竟然是个活物。
    宁衍眼尖,发现他衣襟处露出了一小片白色绒毛,不由得奇道:皇叔这是弄了个什么回来?
    宁衍不提,宁怀瑾都要把这事儿忘了,他一说才想起来,连忙拉开衣襟,从里头掏出了个巴掌大小的玩意。
    那小兽毛绒绒地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蜷在宁怀瑾掌心瑟瑟发抖,它身上的毛还没怎么长齐,就薄薄的一层,被寒风吹得向一边倒去。
    在林子里发现的。宁怀瑾说:母貂被狼叼走吃了,窝里就剩这么只小崽子,如果不带回来,入夜就该冻死了。
    扎营的地方离着并不太远,说话的功夫便到了。何文庭候在门口,见着他俩回来,便忙打起帘子将人迎进去,又使唤人上茶上点心。
    宁衍的帐子内温暖如春,一进来边觉得热气扑面而来,宁怀瑾手里的那小貂打了个颤,发出一声蚊蝇般的哼唧声。
    宁衍看着有趣,一时间连大氅都顾不得脱,伸手过去戳了戳。
    那小兽在宁怀瑾掌心拱了拱,终于露出小脑袋。它似乎是刚刚睁眼不久,一双黑色的眼珠湿漉漉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宁衍正欲收回手,却见那小兽嗅了嗅他的手指,一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而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扑住了宁衍的手指,四爪并用地扒在他手上不肯下去了。
    宁怀瑾一乐,笑道:这小东西倒是喜欢陛下。
    是吗。宁衍笑着轻轻晃了晃手,那小貂哼唧一声,爪子又抱得更紧了些。
    只是幼兽爪子尖利,这样一使劲,便在宁衍手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红痕。虽然未曾见血,但宁怀瑾还是脸色微变,伸手就要将其提走。
    臣疏忽了。宁怀瑾懊恼道:应该先拿去兽坊处理一下再给陛下看的。
    那小兽不知在宁衍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竟将他当成了同类,被拎着后颈提起来也不肯撒开爪子,喉咙里呜呜直叫,看起来好不可怜。
    算了。宁衍看得心软,又因为是宁怀瑾带回来的,怎么看怎么可爱,便有些不太舍得。他拦了宁怀瑾一把,索性将小貂拢回了手心里,说道:我瞧着它有趣,便留下养吧。
    那也得交给兽坊搓平牙齿才行。宁怀瑾皱着眉说:不然万一咬了陛下该如何是好。
    宁衍将那小貂单手拢在掌心里,另一只手解下大氅,走到屏风隔起的内间书桌下坐好,试图将小貂放在桌面上。
    这样小的东西,就算长牙能多锋利何况它既然都是兽了,那若是磨平了牙齿,再拔了爪子,又有什么意趣。宁衍说:若是那样,还养它做什么,不如放回林子里自生自灭,也比做个取悦我的玩物来得好点。
    宁怀瑾一贯说不过他,只能叹了口气,唤了内侍去取伤药和锉刀,然后才跟着走进了内间。
    那小貂格外喜欢宁衍,已经顺着他的胳膊扒上了宁衍的衣襟,正往他的怀里钻。
    宁衍正拎着它的后颈将他往外扯,然而那小貂不依不饶,像是嫌弃外头冷一般,非要往里钻。最后宁衍没了法子,只能随手从桌上摸过一个巴掌大小的手炉套子塞给它抱着。
    小貂看起来也就刚满月的模样,行动还不怎么利落,手脚并用地抱上暖炉套子,连要扒着衣服借力都忘了,骨碌碌地顺着宁衍胸前滚了下去,在他腿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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