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莫清寒没有任何怀疑。
    叶有泉拽住他肩膀:走吧,莫师弟~
    莫清寒被叶有泉和茯苓带走后,起风了。
    晚间的风确实凉,顾遥山站在冷泉瀑布下,忍不住哆嗦了两下,然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抬手擦了擦鼻子,坐回到原来的位置,闭上眼重新打坐。
    魔族,幻月宫。
    曲越溪和楼景阳回来这里后,曲越溪就服下了炼制好的药,然后泡在了药浴里。
    那期间,他一直闭着眼睛,身体有些许不适感,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胡乱窜动,很不舒服。
    楼景阳亲自守在药池外面,不许外人靠近。
    他还在想外面那些传言的事,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忽然流传起那些事情,就算是偷取幽香绮罗这件事,他们都是服下化形丹后才去的,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那些话原本就只是胡编乱造出来的,根本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越想,楼景阳的心情就越差。
    灵山派已经派人出来杀自己,今天要不是顾遥山阻止了冷开玉,或许现在他和曲越溪都无法安然无恙的回到这里。
    他朝药池那边看了眼,曲越溪还保持着刚开始时候的姿势坐在药池内,脸上满是汗珠,他分不清楚那是因为药浴太热流的汗,还是他身体不舒服导致冒出的冷汗。
    他皱了下眉,师兄,你中的毒没有当初我的那么深,只要熬过了这几天,你肯定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解决外面的事!
    楼景阳叹息那会儿,凌霄花迈着急促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她对楼景阳拱手行了个礼:君上。
    楼景阳神情严肃:找到那个在背地里散播流言的人了吗?
    凌霄花点了下头,凑过去低声在楼景阳耳边说了几句话。
    楼景阳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你确定?
    属下确定。不仅如此,属下还打探到消息,说灵山派有个人是东方曦安插进去的耳目,关于您和曲仙师的事,他在其中没有少做手脚。
    原来如此!
    东方曦,你还真是下了一盘好棋啊!居然把那么多人都算计进去了!
    本来还想看在你是我父亲的面子上留你一命,现在看来,不需要给你这个面子了。
    楼景阳抬眼看凌霄花:传令下去,计划提前,魔族内部所有阻碍本君的人,反对本君的人,通通除掉。另外,传消息去灵山派,让他们找出东方曦那个耳目,如果他们不杀,那你就派人去把他杀了。
    楼景阳冷哼一声:所有伤害过我师兄的人,都要死!
    是!
    第99章
    云林舍。冷开玉住处。
    莫清寒被叶有泉压着肩膀跪在冷开玉面前,茯苓站在身侧,姿态恭敬。
    冷开玉正抬手倒茶,茶壶里的茶倾倒而出时,还冒着惹气。翠绿的玉盏杯被热茶装满后呈现出一种淡淡荧光的玉色,杯身逐渐半透明,而后可以看见那杯盏中微微荡漾着的茶水。
    屋子里格外安静,谁也没敢在冷开玉开口之前说话。
    整个灵山派都知道,冷开玉脾气极差,为人冷淡,招惹谁也不能招惹他。
    叶有泉瞥了眼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莫清寒,这家伙这回可是惹上大麻烦了,敢在沧华峰对顾遥山下手,怕是觉得他自己活的够久了。
    冷开玉拿去玉盏杯,轻轻抿了口,这才缓缓抬眼看向叶有泉,以及跪在地上的莫清寒。
    他的声音清冷,但在格外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无比清晰。
    他瞥了眼叶有泉:你刚才说,莫清寒去了后山冷泉瀑布,要杀顾遥山,是吗?
    回师尊,的确如此,叶有泉拱手:而且当时莫清寒穿着一件白色披风,与先前师尊您提前的在寂雅舍见到的白色身影极其相似。
    是吗?
    冷开玉音色冰凉,手里的玉盏杯被轻放下后,缓缓起身。
    叶有泉立马往后退了两步,茯苓也跟着往后退下去两步。
    莫清寒跪在地上,冷汗直冒。他在沧华峰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冷开玉是怎么样的人,他却知道的清楚。
    冷开玉站定在莫清寒身前,眼神冷冷的俯视着他:那天晚上在寂雅舍的,也是你,是吗?
    莫清寒不敢回答。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冷开玉的御风剑从手里幻化而出,莫清寒跪在地上,可以看见御风剑的剑刃上泛起的那寒冷的光。
    他忍不住有些颤抖。
    既然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为了以后的安定,我今日便除了你这个祸害。
    剑光一闪。
    莫清寒立马给他磕头:师尊,弟子错了!弟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不是有意要杀顾师兄的。
    冷开玉冷眼看着他。
    莫清寒又说:是因为师尊总是对顾师兄很好,什么好东西都给顾师兄,弟子有些嫉妒,才忍不住心里滋生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师尊,弟子真的知道错了,求求师尊给弟子一次机会吧,弟子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些龌龊事情!
    叶有泉和茯苓对视了眼。
    既然知道我对顾遥山很好,那你就更加不该去碰他。
    莫清寒使劲的磕头,磕的额头都在流血。
    求求师尊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冷开玉皱了下眉:说完了吗?
    抬起头来。
    莫清寒抿了下唇,害怕的咽着唾沫,却还是颤抖着抬起头来,眼神慌张的看向冷开玉。
    他想,冷开玉贵为灵山派沧华峰峰主,也是仙修一派的佼佼者,声名在外,总不至于真的在这里杀了他,好歹也会在这里放他一马,日后再算账。
    但,冷开玉没有。
    他恍惚眨眼一瞬间,剑光一闪。
    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眨眼间,鲜血喷涌而出。
    莫清寒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冷开玉。倒下前,他只看见了冷开玉那双冷漠的眼眸,那眼里,似乎带着几分厌恶。
    他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冷开玉收回剑:拖下去,喂狗。
    叶有泉拱手:是。
    他给了茯苓一个眼神,茯苓立刻去开门,守在门口的弟子连忙进来清理屋子,莫清寒的尸体也被扛了出去。
    大概只几句话的功夫,屋子便被清理干净。
    冷开玉问:顾遥山情况如何?
    叶有泉再次拱手:回师尊,师兄还在冷泉瀑布,他让弟子代为询问,他何时能回来,他觉得那边风大,有些冷。
    冷开玉哼了一声:还知道冷?惹我生气的怎么不知道冷?!
    师尊息怒,师兄是个直脾气,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师尊也是知道的。师兄与穹云峰的曲师弟交好,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冷开玉没说话。
    叶有泉又说:师尊,师兄的灵力被您封印,这要是待上一晚上,怕是会生病。
    冷开玉皱了下眉。
    师兄要是生病了,到时候师尊又要担忧,还是让他回来吧,大不了让他跪在院子里。
    你去把他喊回来吧。
    是!
    让他在院子里跪到明日天亮方可起身,提前起来一刻,便多跪一个时辰。
    是。
    翌日。
    幻月宫药池外,楼景阳还坐在和昨晚相同的位置,双目紧闭,以打坐的姿势坐着,黑气从他身体里缓缓溢出,随后萦绕在他周围,继而将他全身包围住。
    凌霄花大步走来,半跪在他身前行礼:君上。
    说。
    东方曦安插在灵山派的耳目被除掉了,叫莫清寒,是个半妖。
    哦?楼景阳缓缓睁开了眼,萦绕在他眼前的黑气自觉的退到周围,露出他的面容来。
    他问:是谁除掉的?
    是冷开玉,凌霄花答:那个莫清寒想要杀顾遥山,被冷开玉的二弟子撞见了,当场就被擒下,冷开玉一剑了结了他,属下派人去检查过,确确实实是死了。
    楼景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倒是有些意外。
    那个半妖未免太嚣张了,连曲越溪平时都得给顾遥山面子,他居然敢去杀顾遥山?那很明显就是不把冷开玉放在眼里。
    不过死了也好,东方曦暂时不能对灵山派做些什么了。
    派人盯着东方曦,别让他趁机再做些什么。
    是。
    凌霄花很快离开。
    楼景阳也休息完毕,收回了周身的黑气,起身去了药池。
    曲越溪还坐在药池中央,和昨晚几乎是相同的姿势,但眉头没有再紧皱着,看起来是恢复了不少。
    他走过去曲越溪身边,拿起旁边的帕子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
    流萤按照昨晚楼景阳的吩咐,时辰到了后,就将大夫带来这里让他替曲越溪把脉。
    大夫走进来后,对楼景阳行礼问候,然后才小心翼翼走到曲越溪身边,伸出手将曲越溪浸泡在药池里的手抬起,谨慎着为他搭脉。
    楼景阳在一旁安静等待。
    一会儿后,大夫放下了曲越溪的手,开口:回禀君上,曲仙师的情况比昨晚要好一些,按目前恢复的速度,大概只需在药池浸泡七日,再服用一些属下炼制的调理身体的丹药便能恢复,最多一月便可痊愈。
    楼景阳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些许,他点了下头:辛苦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
    下去吧。
    是。
    大夫离开后,楼景阳就在曲越溪身边坐着。
    曲越溪闭着双目,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而实际上,曲越溪是在一处幻境中。那里和他的寂雅舍一模一样,而坐在那里的人,有着和他相同的面貌。
    如果是以前,曲越溪或许会震惊,但他此时很清楚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和他有着相同容貌的男人是谁。
    曲越溪有些无奈,安静了一段时日,他还以为墨长空这个家伙不会再出现,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不仅出现了,还提前了!
    虽然尚处在封印状态,但他是真的害怕墨长空会解开封印跑出来,到时候的局面肯定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
    他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那个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看来曲仙师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这你都知道?
    我依附在你的身体里,有些事情自然有感觉。你见到我的时候没有任何诧异的情绪时,我就猜到你知道了一些关于我的事。
    曲越溪微微挑眉,索性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反正只是一个幻境罢了,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他说说话,要是可以改变他的想法,那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曲越溪问他:你想起你是谁了吗?
    我在等着曲仙师给我答案。
    你是个坏人。
    那人挑了下眉:这么直接?
    对,曲越溪回答的十分坚定:你不仅是个坏人,还是个特别坏的人,所以,就算我现在知道你是谁,我也不会帮你,因为你会害我失去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那人抿了下唇,微微低头沉思着,像是在思索曲越溪那番话其中的内涵。
    犹豫了会儿,他再度抬起头看向曲越溪,曲越溪的眼神直接又认真,半点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忽的笑了下,眼神有些复杂。
    曲越溪略显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就是在想我到底是一个多坏的人,居然能让一向好心肠的曲仙师毫不犹豫的拒绝对我的帮助,仔细想了想,大概是特别坏。
    曲越溪挑了下眉,啧,这时候的墨长空还挺有觉悟的啊,和那个时候蛮不讲理的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
    所以,残念和本体的区别还是蛮大的啊。
    看他这幅模样,要不是知道他解开封印会做些什么事情来,曲越溪还真会忍不住帮他一把。但,他没办法和楼景阳相比。
    曲越溪望着他,笑着说: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挺可怜的,但我还是不会帮你,你要是乖乖的,我可以让你这点残念依附在我身体上,但你要是乱来,我随时都能把你赶出去,让你仅剩下的这点残念都灰飞烟灭!
    他顿了下:曲仙师心肠变坏了啊。
    害,我以前那是藏的深,你不知道而已。
    第100章
    曲越溪睁开眼睛的同时,渐渐恢复意识,他嗅了嗅鼻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彻底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汪药池,而他正坐在药池边缘,除去脑袋,身体的其它部位都被浸泡在药池内。
    他皱了皱眉,身体轻轻挪动了下,但由于太长时间没有动,身体有些僵硬,还有那么点麻木感。
    然后他才慢慢将昨天的事想起来。
    他深呼吸了下,皱着眉头想要换个姿势坐着。
    旁边闭眼小憩的楼景阳听到药池里有动静,迅速睁开了眼。
    见曲越溪醒了,下意识喊出一声:师兄。
    听见楼景阳的声音,曲越溪皱着的眉头随即舒展开,而后回头看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你一直在这里守着?
    楼景阳点头:师兄在这里疗伤,我自然要守着。
    曲越溪笑了下。
    楼景阳看曲越溪还在药池里扑腾着,似乎是想要换个姿势,连忙过去扶着他的肩膀,而后用力往上一提,他先前保持的姿势立刻松散了。
    曲越溪已经麻木的双脚这才得到些许缓解。
    他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自己那在药池里还麻木着的双腿,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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