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楚灵崖早起在庭院里散散步,而后打理网咖的事情。岳沼现在已经基本把该学的都学会了,不论是调制饮料还是处理一些电脑突发的小问题,他都做到了有模有样,这让楚灵崖有了更充分的个人时间。他把这些时间都用在了开发新菜单和给骚灵做宣传上,骚灵网咖的知名度已经在常乐市充分打开,要不是他们并不想扩张版图,估计分店都可以开起来了。
    到了晚上,送走了客人,楚灵崖便和谢如渐一起在鬼狱值班,最近一段时间押解来鬼狱的鬼犯不多,来来去去都是几张熟面孔,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楚灵崖空的时候就陪在谢如渐的身边,看看书或者看看网页,其实也没做什么,但是觉得心里挺满的。
    对了,谢如渐现在还学会了打游戏,颇有点迟了一千八百年的网瘾少年的感觉,导致楚灵崖很多时候还要断他的网才能哄他去休息。
    两人每周定了一天休息日,会出门一起约会。有的时候去看电影,有的时候去游乐场,也有的时候就是逛逛街,吃点东西。他们牵过手,拥过抱,接过吻,除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其实也跟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了。
    倒也不是谢如渐拒绝,只是每次两人情难自禁的时候,谢如渐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楚灵崖,期待他的下一步动作,楚灵崖却总是艰难地停下来。
    为什么?谢如渐有时候也会这么问。
    还不到时候。楚灵崖总是这么说。至于为什么不到时候,连他自己有时候也搞不清。就像是动物特有的那种直觉,地震来临前蚂蚁会搬家,天要下雨前蜻蜓会低飞,楚灵崖总觉得他和谢如渐还不能走到那一步。
    还不是时候,还不能那么做,如果做了的话会
    会什么呢?楚灵崖的脑子里空空荡荡,像是装满了无形的空气,晃不出答案来。
    楚灵崖仍然在担心伪造太初乾坤镜的事情,但是每次问起,老谢小白都说是没有新的进展。那个机关算尽的幕后真凶好像因为江侨的死亡失去了动力,一下子销声匿迹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岁月静好中,新年快要来了。
    楚灵崖跟谢如渐商量了,打算从年初二十八休息到正月十五,把这段时间拿来度假。当然,说是度假,由于谢如渐身份特殊,其实两人哪里也去不了,楚灵崖就决定还是带着谢如渐在市里多逛逛。另外,楚灵崖想着也是时候给他的师父师兄弟们介绍谢如渐了,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情侣关系,除了没有一张证,就是认定了一辈子要一起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灵崖每次打电话回去,都碰上他师父不在。
    现在联系手段多样,电话不行还能微信、短信等等,但楚灵崖试了好几次都联系不上。还是写信过去会偶尔有点回复,他师父好像在忙什么事情,每次回复都是只言片语,在忙,下次再说。楚灵崖心想,过年时候总不忙了吧,便约他师父师兄弟一起过来常乐市过年,楚灵崖觉得谢如渐一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过年的热闹气息了,想给谢如渐一个惊喜。结果信写出去还是好久没有回音。
    见楚灵崖愁眉不展的样子,谢如渐问了他原委,楚灵崖才说了出来。谢如渐便说,老人家可能真的有什么事耽搁了,一定会回复的。他这么说了没多久,楚灵崖终于收到了他师父无所为的回信,信里说出门办事,过年也没法消停,所以不来了,但是祝他新年快乐。
    收到信后,楚灵崖沉默了很久,末了,将那封信好生折好,收了起来。那以后,楚灵崖又仿佛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本来由于他心情不好,谢如渐也跟着有些低落,现在终于也好了起来。而且,楚灵崖又开始变得粘人了。
    过年前两天,楚灵崖置办好了年货,在家里大扫除。
    在翻箱倒柜晒衣服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发出啪嗒一声落了下来,楚灵崖弯下腰去看,才发现那是一块男士手表。表盘是深蓝色的,上面的刻度为银色的星星,指针如同两道流光在表盘中逡巡。然而,这块表好像是坏的,因为指针虽然看起来很酷炫,却在反反复复地走回头路,顺行一圈,跟着逆行一圈,再顺行一圈,又逆行一圈。
    怎么了?谢如渐路过,问他。
    楚灵崖忙道:没什么。将手表悄悄地收了起来。
    大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户户团圆过年,岳沼也跟家里和解了,回家去吃团圆饭,白竞和常囿心走到了见家长这一步,听说拎着一堆贵重茅台野山人参啥的上门去了,至于会不会被打出来,目前还不确定。
    楚灵崖陪着谢如渐两个人吃年夜饭,开着的电脑里在播放春晚直播。
    谢如渐那个年代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但是他看了一次后就挺爱看的了,所以楚灵崖也陪着他一起看。零点钟声即将敲响前,楚灵崖端起酒杯,敬了谢如渐一杯酒。
    如渐哥,希望你不论在哪里、何时何地,永远都能开开心心的。
    谢如渐有点讶异,但还是举起酒杯与楚灵崖碰了一下。谢如渐酒量不是太好,楚灵崖与他喝了几杯,他就有点醉了,趴在那里醉眼朦胧。楚灵崖一靠过去,他就软绵绵地倒在楚灵崖怀里,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灵崖他嘟哝着,我喜欢你。
    楚灵崖微微一震:如渐哥,你醉了。他将谢如渐打横抱起,送回了他的房间。
    楚灵崖给谢如渐脱了鞋和外衣,让他躺到床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退出了房间。
    几乎是在楚灵崖离开的瞬间,谢如渐便睁开了眼睛,刚刚醉酒仿佛从未发生过,他迅速坐起了身体。
    楚灵崖!谢如渐打开门,冲着黑暗里喊了一声,我渴了。楚灵崖!
    没有人来回答他,谢如渐的脸色变了变,身影飞快地闪过,蹿了出去。
    谢如渐穿过后院前厅,到达了前院里,楚灵崖果然在院子里,他站在大门口,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
    灵崖,谢如渐放轻了声音喊他,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楚灵崖说:我去倒垃圾。
    谢如渐好像被噎了一下。楚灵崖笑了笑,低声道:如渐哥,我要走了。
    谢如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胡说什么,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要到哪里去!
    楚灵崖却苦笑一声:假的变不成真的。我知道这里是幻境,可是你真的太像真的他了,所以我总是想,如果一切是真的就好了,我就能安安稳稳地留在这里,就当真的一切坏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厮守到老,或是到那个幕后BOSS自己现身的那一天,但是,我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假的,这里就是真的啊。谢如渐说。
    你把一切都模仿得很真实,但有些事情你没见过,所以模仿不了。所以我永远联系不上我的师父,他也永远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师父很看重年节,所以但凡过年,不论再大的事情他都会赶回来陪我们几个一起过,他知道,孤儿最怕的就是万家团圆的时候自己孤身一人。
    谢如渐沉默了:原来如此。
    是啊。除此之外,你真的模仿的很真了,我几乎都要相信了。楚灵崖看着眼前的谢如渐,就算知道对面只是一个幻象,他还是很难对对方生出敌意。
    很多事情我记不太清楚,大多数记忆都只是碎片,但我至少记得,我要出去,出去了才能去见我的如渐哥,所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离开!楚灵崖说着,用力拉开了门扇。
    他以为谢如渐会阻止,也做好了与之战斗的准备,但是出乎他意料的,直到他打开门,庭院里那个谢如渐也一直没有动。
    门外是无尽的黑夜,这次连光线都没有。
    楚灵崖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外头,最后还是决定跨出这里。
    楚灵崖。谢如渐喊他。
    楚灵崖的脚下一顿,但仍然继续进行他迈步的动作。
    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楚灵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疑惑地回头看去:你是说
    那个在同一个世界轮回的故事。
    楚灵崖愣住了,相关的记忆片段被回想起来:你是那个画《鬼狱》的谢观玄,正是因为他的提醒,楚灵崖才意识到自己也在一个不断轮回的世界里,而脱离轮回的方式是自我毁灭。他一直以为那是谢如渐留给他的保护措施起了作用,但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幻象会说那是他?
    不,这一定是骗局!
    楚灵崖说:你不要诓我了,我什么都不会信的。
    楚灵崖,你真的以为这里只是幻境,而我是幻象又或是艳鬼孟心软的化身吗?谢如渐认真地看向楚灵崖,如果你真的得出了这么肤浅的结论的话,那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楚灵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出门的意愿不知不觉就被削弱了。
    这里不是单纯的幻境,而是太初乾坤镜的其中一种强大力量构筑出的世界,你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吗?
    楚灵崖明知道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却还是跟着摇了摇头。
    是什么?
    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楚灵崖犹豫着没有动。
    算了,我过来也行。于是,那个谢如渐便不忙不慌地走上前来,凑到楚灵崖耳边。他张开嘴,说了两个字。
    楚灵崖彻底愣住了。
    第114章 惑心22
    还要坚持下去吗, 再这么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魂飞魄散而死。江心白笃定地站着, 看向前方被钉在墙上的谢如渐。
    谢如渐此时已经完全变作了大鬼的样子, 他长发如瀑, 双眼血红,双手双足都被某种黑色的尖刺所扎穿,这使得他整个人都被挂在了黑色的墙上,宛如一个殉道者。黑色黏菌一般的东西在他的身周蠢蠢欲动, 勒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身体表面伤口处试探。
    当然, 这种覆盖并不是压倒性的, 事实上,双方一直在争抢地盘。谢如渐的身体表面,血红色的图腾一道道的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光芒, 黏菌一旦触碰到那些光芒就会蒸发,但是它们并不是活物,所以不怕死,蒸发了就马上又生出新的同类,抢占地盘。
    我真是没想到, 时隔一千八百年, 你居然虚弱至此,不堪一击!
    谢如渐低垂眼睫,虽然被困囿于这个空间之中,处于劣势,但从他的表情上压根看不出来。不远处的地上,江侨的鬼魂苍白而虚弱地瘫坐在那里, 像一个吓坏了的孩子。
    为了区区一个凡人不惜生命,值得吗?江心白又道。
    没想到的是我才对。江心白,一千八百年了,原来你一直假死躲在阴沟里筹谋奸计,真像阴沟里的老鼠。
    男人轻笑一声,他看起来并不恼怒,反而游刃有余:我当然没有假死,不然你以为这个江侨是哪里来的?
    谢如渐的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有所触动:江心白,你居然分魂?
    江心白道:不愧是我的小师弟,你还是那么聪明。不过师弟,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喊我的,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最喜欢跟在我后头到处跑,总是用仰慕的闪亮眼神望着我,怎么,你把这些都忘了吗?
    谢如渐抬起眼睛,这才看了男人一眼。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但现在这男人把他隐藏的一面完全释放了出来,所以谢如渐已经能够看穿他的真容,原来他的温和笑容底下是狰狞的野心,他彬彬有礼的态度不过是隐藏杀机的羊皮。
    我的江师兄一千八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谢如渐说,跟着苦笑了一下,不过,也或许不是死了,而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吧。这还是他与江心白重逢至今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情感。一千八百年了,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谢观玄,时间匆匆过去,哪怕容颜未改,谁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谢如渐的这句话明明很普通,却不知怎么激怒了江心白,一瞬间,谢如渐感觉到压力骤增!江心白的力量通过那些黑色的黏菌不断渗透进来,邪气丝丝缕缕地挤入谢如渐的身体里,谢如渐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僵硬,那是那些东西带来的污染。
    怎么,我戳中你心事了?谢如渐咬牙道,他从来就是这个脾气,吃软不吃硬。
    江心白似乎也想起了他的这个特点,于是慢慢的,那股力道又撤除了一些。
    你这又是何苦呢,师弟。江心白改而怀柔,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困在常乐鬼狱,不人不鬼,不生不死,连出远门都不行。当年的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那些所谓正道也早已经知道,却因为各种因素还是让你背了这个黑锅,你现在为了他们挡着我的路,真的值得吗?
    谢如渐闭上眼睛,摆出了不合作的态度。
    江心白眉头一皱,但很快又缓和下来:观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不心疼你那个小跑堂的吗?
    谢如渐唇角微微扬起:他会自己找到生路的。
    江心白却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动的手脚吗,你把自己的一丝神识送到了那个世界里,想要带着他走出来,可是你弄错了一点。
    谢如渐眉心微微一动,但他马上又定了心神。他怀疑江心白是在故意动摇他的意志,好突破他的抵抗,他不能上这个当。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或许你以为那不过是幻境加上艳鬼的蛊惑之力,只要定力足够,就能破除,但那我用的压根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我动用了太初乾坤镜的力量。
    谢如渐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心白:你用了哪种力量?
    感兴趣了?江心白说,语气里莫名有点咬牙切齿,你听了以后可能会很失望,不,应该是绝望吧。
    谢如渐的心神动摇了,因为这个,那些黏菌从他的伤口缝隙里钻进了他的身体,谢如渐苍白的皮肤表面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色线条,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皮下,正向着他的身体深处前进。一道红光闪过,金红色的图腾开始游走,在谢如渐的体内围追堵截那些外来入侵者,谢如渐疼得额头的汗都流了下来,但他没有吭声。
    你在撒谎。谢如渐说,太太初乾坤镜只有拥有观玄之眼的人才能调动其中真实的力量,寻常人,哪怕拿着镜子也做不了什么。再者,也不是你想调用什么力量就能调用的,太初乾坤镜从不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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